第 18 章

第 18 章

王伯當劈頭蓋臉一頓教訓下來,直把對面的單嫣訓愣了。

好半天,她怔怔坐在在那兒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神色獃滯。

王伯當見她呆若木雞一樣,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話說得太重了一些。

他微微嘆了口氣,收斂下剛才的氣憤,方想跟單嫣道歉幾句的時候,一直呆坐在對面的單嫣卻突然撲上來,激動地抓著他的袖子問:「秦二哥,你說的秦二哥,就是那個秦瓊!?」

竟然是這件事!

她竟然把這件事忘了!

初見羅藝的那一天她就應該回想起來的!

那一封從太原李淵手裡送上北平押運配軍的公文——押送來的配軍就是秦瓊啊!

秦瓊乃是北平王妃秦氏失散多年的內侄。

這也就是說,北平王府公堂認姑親就在不久之後。

王伯當對單嫣這反應倒是見怪不怪,淡淡拂開她的手說:「對,就是你哥哥嘴裡常常掛著的那個秦瓊秦叔寶。秦二哥從潞州返回濟南府的時候,在皂莢林誤傷了人命,經蒲山公李密求情太原侯李淵,才有此番發配北平的事情。我與齊彪李豹北上而來,也就是為了探聽人脈,想替你秦二哥免除羅藝手裡的二百殺威棒。」

單嫣想證實自己的記憶有無疏漏,於是便忙追問:「那現在你們可想到法子了?」

王伯當搖了搖頭:「你哥哥託了五柳庄的王君可,王君可又託了他手下一個在北平府的姨兄弟張公瑾,我們來之前張公瑾就已經回過書信來了,說是暫時想不到辦法。因此,我這才又急忙上北平來。一為秦二哥,二是為尋你的蹤跡。」說完,他便沉聲,「如今情勢緊急,你可別再胡鬧了,這段時日先隨我在北平隱匿一陣,等我把秦二哥的事情辦妥當,再押著你回二賢庄。」

單嫣立馬道:「不行!」

王伯當臉色一沉:「我已將話說明,這個時候你再敢胡鬧,便休怪我一點情面不留。」

單嫣眉梢一挑:「我自有我必須留在北平的理由。」

王伯當絲毫不把她這句話放在心上,輕視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好笑了,你能有什麼理由?」

單嫣理直氣壯道:「你笑什麼?我留在北平,說不定還能擺平你們為難的事情。」

王伯當一臉迷惑:「就你?」

這話就聽得單嫣有些生氣:「就我,怎麼了?你們沒有就秦二哥的法子,我有。」

王伯當站起身,冷聲:「我沒工夫跟你鬧。憑你有什麼法子,都給我在這個屋子裡好好待著不許出去。」

他撂下這句話便轉身走。

單嫣急了,光著腳跳下床一把抓住王伯當衣袖:「秦瓊是北平王妃的內侄!」

王伯當的身形晃了一下,他轉過頭來,烏沉沉眼仁幽深盯著單嫣:「你說什麼?」

單嫣鬆開王伯當,喘了一口氣,平靜道:「秦瓊是北平王妃秦氏夫人的內侄,秦氏夫人是秦瓊的親姑姑,你覺得秦夫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后,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侄兒被自己丈夫亂棍打死?」

王伯當先是遲疑了一下,緊接著抓住單嫣的雙臂擰眉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一層?」

單嫣尷尬:「因為我……」

因為我是事先看過劇本的女人???

「你就別管我從哪兒知道這件事的!總之,秦瓊秦叔寶,就是秦氏夫人的內侄!只要秦夫人知道這件事情,她一告知羅藝,這件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如今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我一個人。我如今又是秦夫人的義女,得她喜歡,若是我在她身邊,一來,我可以替你們傳遞消息,二來,我也可以找時機想辦法讓秦夫人知道秦二哥是他內侄這件事情,所以我得回北平王府。等把這件事情辦完,再想把我弄出北平王府的法子簡直易如反掌。你說怎麼樣?」

單嫣一口氣把事情捋直說完,仰頭朝著王伯當眨眨眼跟他打商量。

王伯當顯然是懷疑的,但卻又有些心動。

畢竟單嫣說的這一層關聯如果是真的,那秦瓊上北平的二百殺威棒簡直太好解決。

「我現在倒有些懷疑,你說你失憶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了。」王伯當眼神沉沉盯著她,「你說你失憶,卻又知道秦二哥是北平王府的內侄,阿嫣,你該不會是怕回二賢庄遭你哥哥教訓,這才編了這一出吧?你說秦二哥是秦夫人內侄這件事究竟有幾分可信,又是從哪兒聽人說的?你老實交代於我。若是這回你真能替秦二哥想辦法擋了這二百殺威棒,等回二賢庄的時候,你哥揍你有我替你擋著。所以,你老實跟我說。」

單嫣咂舌。

裝失憶失敗……

這個姓王的還真會抓重點……太難誆了吧。

單嫣細細想了一番,自己在這裡瞎裝也是白搭,倒不如就著王伯當的話順桿爬,興許對方還能真信她兩分。

於是她把手一攤做投降狀,苦著臉:「好好好,伯當哥哥您眼明心亮,在您跟前我是裝啥啥不像,我不裝了還不成?不過,等回了二賢庄你說話可得算話,我哥要是揍我,你可得給我當擋箭牌。」

王伯當這才淡淡一笑:「早與我說真話多好,何苦廢這許多口舌?好了,你說說,秦二哥是秦夫人內侄這事,你從哪兒知道的?」

單嫣垂頭咬了咬嘴唇,眼珠一轉:「我從秦夫人那兒聽說的。」

王伯當奇了:「秦夫人?」

單嫣這會兒也只好半真半假編話:「對,就是秦夫人。我在秦夫人身邊待著的時候,就見她在佛堂里給自己的哥哥上香,嘴裡還念叨什麼,讓佛祖庇佑她們秦家唯一的香火,讓她們姑親早日團聚。我那時候好奇,便過問了秦夫人他這侄兒是何許人,秦夫人說她原本祖籍金陵,父親是當年南陳的太宰秦旭,當年隋破南陳的時候父死兄亡,只留下了這麼一個侄兒不知所蹤,似乎是與長嫂回了娘家。我過問了秦夫人她侄兒的年紀,又過問了她大嫂娘家是在山東。這麼一對下來,秦二哥家在山東,年紀也對得上,所以我感覺,秦二哥就是秦夫人的侄兒……」

王伯當蹙眉道:「胡鬧!你這兒分明就是在沒憑沒據的瞎猜!濟南府姓秦的人家多如牛毛,你怎麼就知道秦二哥定然是北平王妃內侄?」

書上寫的能有假嗎!?單嫣立即爭辯道:「可這也不失為一個機會啊?再說了,你不是秦二哥,你怎麼就能肯定秦夫人不是他姑媽了?等秦二哥上了北平,咱們先拖延一陣時機,你們把我說的話與秦二哥對一對,不就知道真假了?我說的話雖然可能性不大,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有一絲機會,為什麼要白白放過?」

王伯當沉默一陣。

單嫣打著商量:「咱們就試試吧,若是真踩了這個狗屎運呢?」

王伯當抬眼看她,眉眼沉沉壓低:「可若要是你沒猜中,又該怎麼說?」

「那隨你把我捆了迷暈了帶回去,任憑我哥打我罵我,我沒有一句怨言。」單嫣自信滿滿。

她連劇本都看過了。

她不猜中,天理難容。

王伯當心裡盤算了一陣,卻也著實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左思右想之後,他還是讓步了。

「那好,我就讓你試試。」王伯當眼睫凌冽一抬,「可是阿嫣,這一次我把你劫出北平王府之後,你再進去可就難了。你在北平王府憑空消失,依照羅家父子的謹慎,恐怕會很難再信任你。」

單嫣一拍胸脯,大大咧咧保證:「放心放心!我很怕死的,會保護好……」

這話話音未落,王伯當的眼神突然看著房門一轉凌厲,烏沉眼仁里殺氣騰然而起。

他一個閃身把單嫣拽進自己胸前,緊接著另一隻手利落把別在胸前的摺扇抓出,在扇子邊一個小開關處一滑動,噌然一柄寒光凜冽的刃便從扇子的里劃了出來,徑直抵在了單嫣的脖頸上。

一系列操作行雲如水直把單嫣看傻眼了,她一低頭看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壓根不懂王伯當這是在做什麼。

「王……」

「噓。」

單嫣問話未說出口,側頭過去,就見王伯當朝她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嘴角上湧現一絲意味不明的清淺笑意。

而就在剎那,房間里突然傳出震天的響動聲。

單嫣震驚,渾身上下不由自主一抖,猛回過頭去,見望見面前兩個人影從門外撞了進來。

門窗被徑直撞破。

木屑灰塵伴隨著震天的破門聲一同闖入,單嫣慌亂當中定睛一看,趴在地上的兩個人竟是出去不久的齊彪李豹二人!

齊彪一隻眼烏青,李豹胳膊上也是一片挂彩。他二人是被人蠻力扔進來的,扔進來之前好像已經被揍過了一頓,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身。

單嫣望著他二人目瞪口呆。

……這、這是什麼操作?

她還怔著,卻聽見身後拿著匕首抵著自己脖頸的王伯當微微笑了一聲。

「閣下哪位?尊姓大名?這樣擅闖他人住處,實非君子所為。」王伯當淡聲笑道。

單嫣將目光微微往上抬,越過齊彪李豹二人,向著門外慢慢望去。

一雙暗雲紋厚底靴子踏著滿地狼藉從容走進來。

單嫣渾身僵硬,整個人都怔住。

羅成一身素銀甲,手提五鉤槍立在門邊。

身後是北平王府杜差白顯道等十來個刀劍配齊的官兵。

羅成往前跨了一步,右手挽槍,雋秀面容清冷鋒利。

「我懶得說。」他囂張抬起一邊眉梢,「你去問閻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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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波[羅成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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