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他會不會認出她?
「少爺,反正這炫舞大會也就這樣了,恐怕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出色的舞了,不如讓若芯為少爺彈奏一曲。」傾顏望著離卓天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東西,離卓天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傾顏的左手握了握腰際的玉笛,目光轉向了蘇暮軒,心思流轉,若是,她拿出了玉笛,他會不會認出她?可是,就算是認出她又如何?曾經焦不離孟的月影雙俠,如今卻是各為其主,日後會不會刀劍相向,她都不敢斷言。
只是,她心底是有著一絲期盼的,若是,他認出了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緣故對阿瑪手下留情,又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有所顧忌。隱瞞了他兩年的女兒身,若是如此方式地揭露開來,他會不會生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讓他認出自己,只是覺得,每次看到他陌生的目光帶著些許的防備,她的心底便微微地痛了起來。可是,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會不會將他們之間的事情告知皇上,這樣一來,會不會還會發生什麼其他的意外?沉吟一下,左手又離開了腰際,她似乎還沒有準備好,揭開他們之間最後的那層面紗。
蘇暮軒似是感覺到有人看著她,以為是項明月便不做理會,後來發現竟是傾顏,他微微有些詫異,對上了她的目光,略帶著複雜和失落的神情。傾顏很少會如此失態的模樣,也很少會這樣直直地盯著自己,蘇暮軒心頭一震,這樣如沐春風的眸色,眸中似乎隱藏著什麼,而他卻是捉摸不透。
離卓天陰晴不定地望著傾顏,若芯則是面露擔憂地看著他們三人,恐怕這三人之間,會有一些故事,也說不定。
過了一會兒,項明月才回來,身後一個男子雙手捧著一把古箏走了進來,放在了靠窗那邊的琴架上,隨後便離開了。
「這是鳳舞琴。」若芯詫異道,幾乎立刻站了起來走到古箏邊,芊芊玉指情不自禁地撥弄了兩下,這是用上好的檀木而制的琴身,至於這弦,定是用上好的馬尾而制,那琴身上雕刻著一隻翩然起舞的鳳凰,栩栩如生的模樣讓人嘆為觀止,這也是為何會被稱為鳳舞琴的原因。
「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名琴。」蘇暮軒也忍不住開口,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俯瞰這把古箏,單從外表來看,這便是一把價值不菲的好琴了。
項明月睜大了眼睛,她只是去問素白姑娘借琴,居然借來了這麼一把價值連城的好琴,他們雖然素來有交往,但是交情似乎不至於好成這樣吧?
「既然是把好琴,姐姐你就彈奏一曲吧。」傾顏倒是很自來熟的樣子,看到這把琴沒有任何反應,而是催促著若芯彈琴,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若芯。
若芯點點頭,習琴之人看到這樣的好琴也是忍不住想要撥弄的,得到了皇上的允許她自然很是高興地坐到了鳳舞琴的面前,隨意地撥動了幾下便彈奏起來。
一陣弦音騰空而起,飄忽不定,蜿蜒曲折,婉轉流連。衝上屋頂,飄向腳下,忽而高亢急促,餘音繞梁。優柔飄渺,欲發欲收,迴轉之際卻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只看到若芯纖細得如若無骨的白皙手指,悠然,舒緩地在琴弦間遊走,這番女子彈琴的圖,若是有畫師將其畫下,絕對是一副名畫。
眾人屏息傾聽這段天外之音,微閉著雙眼,眼前似乎出現了蝴蝶嬉鬧,鳳舞九天的情景,甚是美麗。也許這才是琴藝的最高境界,能夠將傾聽之人帶入虛無的夢境。
琴音戛然而止,眾人卻是恍然不知,若芯也是欣喜地望著手中的琴弦,這果然是一把好琴,無需她過多的用力,只是輕觸便有或清脆或深沉或渾厚的琴音流瀉而出,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倒。
「啪啪啪。」連著幾聲鼓掌的聲音,卻是來自於門外,紫衣走上前去將門打開,一個華衣女子凝著笑容站在門口,很難形容她的美,彷彿渾然天成的嫵媚,卻又讓人覺得那是清蓮一般的清澈。
「素白姐姐。」項明月驚喜地叫喚道,迎了上去,「姐姐怎麼來了?」
「素白給各位公子夫人請安。」素白福了福身,算是打了招呼,隨後才將目光轉向了若芯,「這位夫人的琴藝高超,素白是被夫人的琴聲吸引來的。」
若芯站了起來,對著素白笑了笑,「是雅樂坊的琴好,若芯才能彈奏出好聽的曲子。」若芯謙虛地低垂著頭。
「若是夫人不嫌棄,這把琴便是送給夫人了。」素白此語一出,竟是讓眾人驚訝不已,這把鳳舞琴,流傳了幾世,不止是愛琴之人爭相得到的,更是一份身份尊貴的象徵,它曾在不少國家的皇宮珍架上出現過,也曾經被作為國寶一樣地轉贈他國,而如今,素白竟然如此輕易地送給了若芯,讓人忍不住懷疑這背後的用心。
「素白姑娘客氣了,這把琴如此珍貴,若芯不能收。」若芯搖搖頭,離開了鳳舞琴,走回了離卓天的身邊。
「夫人不必客氣,所謂好琴贈佳人,何況鳳舞琴認主,我們公子得到以後沒有人彈過,這琴既然認主,即便是日後被其他人彈奏,恐怕也不會有這麼美妙的琴音了。這樣的話,豈不是暴斂天物了。」素白掩嘴笑道,言語里竟是不依不饒地要贈琴的意思。
傾顏走上前來,「既然如此,若芯就收下吧,這琴恐怕也要在若芯這樣的懂琴之人的手裡才算是物有所值,否則日夜被供奉著,倒是浪費。」
「傾顏。」若芯皺眉,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直白,也不怕人笑話。
「撲哧」門外竟是還有人站著,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原來素白的身後還有人站著,大家剛才倒是都沒有看到。素白連忙往邊上走了兩步,恭敬地福了福身,「公子。」
竟是雅樂公子親臨,雅樂一身墨綠,低調中卻泛著奢華,滾金的燙邊讓這素雅的裝扮看起來又非常尊貴。再說這位傳奇的公子,容貌居然比那藍鳶薄雪美麗了數倍不止,讓人實在想不出言語來形容這樣的美麗,最奇怪的是這樣傾城之貌在一個男子的臉上竟然讓人不覺得娘氣,反倒是有一股陰柔之美。
「原來是雅樂公子大駕光臨。」離卓天率先回神,淡淡地笑了笑。
「公子這番話可是折煞了雅樂了,若論尊貴又有誰及得上公子呢?」雅樂面上淡淡的,此話一出離卓天的目光倒是微眯了起來,射出了危險的光。
「這就是雅樂公子么?」項明月立刻走上前去,她在鷺城這麼久,都沒有見過雅樂的真人,這次見到了,著實高興。
「項小姐有禮了。」雅樂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將視線轉向了離他最遠的傾顏,兩人的目光糾纏了一下,他才淡淡地開口,「傾顏小姐架子真是大,還要雅樂先行行禮嗎?」雖是嬌嗔,那口氣中卻是帶著一份熟稔。
若芯奇怪地回過頭,「你認識雅樂公子?」似乎從沒聽說過么。
「不太熟。」傾顏隨意地撇嘴,彷彿沒看到雅樂眼中漸漸上升的怒火,反正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沐傾顏。」雅樂輕喚她的全名,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他似乎很是生氣她的一句不太熟的話語,蘇暮軒和離卓天同時蹙眉,似乎都不太喜歡雅樂和傾顏之間那番熟悉嬉鬧的模樣。
「有何貴幹?」傾顏嘆了一口氣,早知道他們要來這裡,她就不會跟著一起來了,她想著也不會那麼容易碰著他的才是。
「傾顏小姐是雅樂的救命恩人,如今找到了小姐,雅樂當然要侍候小姐左右。」雅樂說完,還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蘇暮軒,見到他眼神冰冷不禁心底暗笑,看來也不是沒有感覺的木頭嘛。
傾顏很沒氣質地翻了翻白眼,她很想仰天長嘯,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點不好,一點都不好糊弄,看來這個雅樂這一次是不會放過她了,她在心底無比後悔自己從前的決定。
「少爺,傾顏和雅樂公子是舊識,如今故人相見,想要敘敘舊。」傾顏對離卓天說道。
「恩,你去吧。」離卓天看了一眼雅樂,點點頭。
傾顏都來不及看一眼蘇暮軒,便被雅樂拉著走了出去,不住地哀嘆道,這樣一來,恐怕那個誤會算是坐實了。
來到了雅樂的房間,傾顏一脫剛才的謹慎規矩模樣,一個凶眸便橫了過去,「找我幹嘛?」要是他給不出一個好的理由,她有他好看的。
「原來大名鼎鼎的影俠居然是軒王爺。他認出你了么?」雅樂也一改風度翩翩的模樣,拿起了一個葡萄往嘴裡送,一邊問道。
「要你管那麼多。說吧,找我幹嘛?」傾顏懶得回他,她現在就想趕緊解決他。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要侍候在你左右啊。」雅樂眯著眼睛享受著葡萄的甘甜,絲毫沒有把傾顏的火氣放在心上。
「你好好顧著你的雅樂坊就好了,少來惦記我。」傾顏白了他一眼,他打的什麼主意她還不知道么?休想,他想要跟著她去皇宮鬧騰,想都別想。
「雅樂坊可是你的。」冷不防地丟出一句話將傾顏噎得半死,不過他也沒有說錯,當初出錢建立雅樂坊的人是她,後來丟給了他一套擴大規模如何管理的人也是她,如今怎麼能說這雅樂坊是他的?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好吧,傾顏承認,她當初將雅樂坊建立起來的目的,一來是為了想在京城附近有個落腳之地,二來也想困住這個世家子弟,省得他沒事就愛纏著自己,三來也是為了日後著想,她始終認為文人雅士是一筆極大的財富,若能使用得當,絕對會有意向不到的效果。雖然她不喜歡參與官場之事,但是她總是要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的。
「你到底想怎樣?」傾顏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就忍不住蹙眉,如今她同他認識這件事情已經會引起皇上的懷疑了,若是將他帶了回去,恐怕當初所說的心中有人便會被認定是這位雅樂公子了。
「傾顏,你想想,其實帶我在身邊的好處是不少的。」雅樂深知傾顏的個性,當然知道硬來是絕對不行的,只能來軟的,而且她是個講道理的人,他也只能同她講理。
「好,你說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傾顏思前想後,都是因為他而回帶來的嚴重後果,不禁皇上會懷疑,連若芯都會不解,還有,阿瑪要是知道了她同風月之地的人有交集恐怕也會不高興。
「月俠雖然廣交天下友人,但是你如今卻是攝政王府的千金沐傾顏,是一個十足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只能跟在你姐姐沐若芯的身邊,雖然在皇宮,卻也是出入不便。」雅樂早就將這些調查清楚,他今日所舉辦的這場炫舞大會也是為了吸引他們前來,這樣讓他們自己來到雅樂坊,可比他親自登門簡單多了,他向來是個好逸惡勞之人。
「你繼續說。」傾顏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一邊拿起了桌上的點心,竟然都是她愛吃的,斜眼瞥了他一下,他倒是有心。
「離國如今的朝廷不用我多說你也清楚,我不知道你去皇宮所為何事,不過我想應該也是有必須留下的理由,否則月俠是不會放棄江湖而回到那個讓你厭惡的地方去的。但是,一旦攝政王和皇上之間開戰,呆在皇宮的你要如何自處,你的姐姐沐若芯又將如何為難?但是你如今卻是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冷眼旁觀這事態的發展。」見她一眼贊同,雅樂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說道,「如果讓我跟你回京,那麼我便是你的眼睛和耳朵,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幫你探聽,你想做的事情我幫你做,這樣一來,你也不必擔心自己只能坐等結局,不是么?」
不可否認,雅樂的話其實是說到了她的心坎里了,如今她在京城,勢單力薄,不能亮出月俠的身份,而她傾顏郡主的身份又不能幫她什麼忙,這確實是讓她頭疼的事情。尤其是如今在後宮中,想要幫著若芯奪得那后位也確實需要心腹,即使不能同她一起進宮,就算是呆在京城裡,以他的能力為她弄幾個心腹宮女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再說到朝廷之上,她雖然不想參與這些男人之間的事情,但是為了若芯的立場和阿瑪的安危,她還是暗中探聽到了一些事情的,如果能讓雅樂在京城裡為她收集信息,倒也是減了她不少麻煩。
見傾顏一臉深思,雅樂知道自己的話生效了,他再接再厲地說道,「何況,我看那個皇上,對你似乎動了心思,有我在,你也好有個擋箭牌。」果然看到她劍般的目光射來,定是說他多管閑事了,不過他卻掩嘴一笑,反正她是動心,說明她一定會聽他的了。
說起雅樂,不僅精通琴棋書畫,他還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否則當初她也不會陰差陽錯地救下了他,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睿智的男子,設計讓她見到了他被折磨地凄慘的樣子生了惻隱之心,又設計讓她有機會救下他,那以後才會有了雅樂公子,她確實需要一個如他這般敏感又識得風向之人。
「可是,你要以什麼身份。」傾顏呢喃道,想要帶入皇宮除了侍衛的身份,其他都是不可能的。只是去京城倒還可以,不過那樣的話,也會引起誤會,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去求求皇上讓雅樂做她的侍衛,如今皇上對她的態度不明,興許會答應也說不定。
「這是你的問題。」雅樂輕鬆地就將問題拋回了傾顏,反正只要知道她會帶著他就好,在這鷺城呆著,實在是無趣得很,只有跟在傾顏身邊,才會有好玩的事情。
「好,你在雅樂坊等我的消息,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去了京城,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安排,還有,不許泄露我月俠的身份,尤其是。軒王爺。」傾顏說到蘇暮軒的時候,眸中劃過一抹失落,想來便覺得一陣無奈,她同影日夜相對,而影卻不知她的身份,她同雅樂第一次見面,雅樂就看出了她的女兒身,實在是讓她覺得失落。
「可以,如果你敢偷偷地溜走,我一定去京城找你。」雅樂信誓旦旦地說道,他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當初眼前這個小女人便是答應了同他一起闖蕩江湖,後來竟是一個人偷溜走了,還變成了名震江湖的月俠,若是當年她同他一起,恐怕也就沒有了那個影俠的事情了。
有時候傾顏真的不知道,這個離帝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那一日他咄咄逼人地接近她還歷歷在目,如今卻是變得陰沉疏遠,就連她提出那樣無理的要求他竟然都答應,讓雅樂做她的侍衛跟她入宮。皇宮的侍衛挑選非常嚴謹,畢竟皇宮是整個國家最中心也最重要的地方,而傾顏竟然如此輕易地便要了貼身侍衛的位置,她自己都非常詫異。
他們一路回宮,沒有在路上多做停留,大家都以為是皇上挂念國事才會如此,只有知情人才知道,當初那群刺客都死在了大牢里,而那個腰牌的主人童大人,也猝死在家中,也就是說,除了皇上和軒王爺,所有知情人都已經死了,這樣明顯的殺人滅口,讓皇上必須立刻回宮處理。
皇上當初將人交給了攝政王,勒令他三日內查出真兇,攝政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公務纏身,何況這些事情應該交給刑部處理,之後便輕飄飄地抽身這件刺客事件,變成了冷眼旁觀的看客。
金鑾殿上,離卓天神情陰暗,看得出情緒不佳,他冰冷的目光直射向了攝政王,沒有想到攝政王竟然真的捨得丟出了他的得力助手,如此一來,不論這件事情是不是攝政王的手筆,他一下子從嫌疑人變成了受害人,不僅成了皇上的懷疑對象,更是失去了最好的一個手下。
一番部署,攝政王倒是第一個洗去了嫌疑人的身份,明眼人一看他便是被污衊和栽贓的對象,皇上對他倒也是不好多加追究,甚至還要好言相勸著,這讓原本處在主動位置上的皇帝,如何咽下這口氣。
「嚴尚書,人可是在你刑部大牢被暗殺的。」皇上將怒氣發泄到了嚴峻身上,這嚴峻始終保持中立,既不偏幫攝政王,也不偏幫皇上,算是這個朝廷里少有的中立派,只是這樣明哲保身的大臣,卻讓皇帝恨得牙痒痒的。
「微臣知罪,請皇上降罪。」嚴峻立刻跪地,恭敬地垂頭。
離卓天暗嘆一口氣,這樣剛正不阿的刑部尚書,他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辦他才是,他始終認為人都有弱點,愛好財色,或者是清高文人,但他的這位刑部尚書卻是幾近完美毫無缺陷之人,完全找不到任何切入點來拉他進入這場風波之中。
「啟稟皇上,這次的案件來得突然,嚴大人始料未及也是人之常情,請皇上從輕發落。」沐清遠竟是向皇帝求起情來,明知道皇上不過只是循例如此說,他卻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既然沐王爺為你求情,朕便給你一個將功抵過的機會。」頓了一頓,離卓天沉吟一聲說道,「這件案子就交給刑部全權處理。」恐怕,將是一件無頭公案了。
「眾愛卿還有什麼要啟奏的嗎?」離卓天蹙眉問道。
「啟稟皇上,微臣上奏的幾位巡撫的任命,不知皇上決定如何了?」吏部尚書沐文鴻問道,他便是攝政王的二子,自小便風度翩翩,是京城裡人盡皆知的才子,後來被皇上欽點為吏部尚書,掌管著所有大臣的升遷降職,可謂是個非常重要的肥差。
說起那些巡撫的任命,沐文鴻的做法實在讓離卓天不解,說起來他算是沐清遠的兒子,應該是偏幫他阿瑪才是,當時他提交的奏摺里卻不是如此,一半是攝政王的人,而另一半卻是皇帝的人。
不說攝政王的人,單說皇帝那些暗置的棋子,他竟然能從那麼多人里挑出來放置在能同攝政王的人抗衡的地方,這份聰慧和機敏的心智便已經是無人能及,但是面對自己,他卻始終恭敬有加,熱切不足,彷彿總是透著一份疏遠,讓他實在看不出那沐文鴻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愛卿的安排甚好,就這樣辦吧。」離卓天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奏摺,餘光掃到沐清遠,看到他淡淡地一笑,想必他的人也依照他的想法到了那些他想要控制的地方去了。
「對了,此次祭天,朕想請攝政王代朕跑一趟,不知攝政王意下如何?」離卓天眯著眼睛問道。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祭天乃是天子向上天祈禱離國日後的平安富足,怎可由微臣代勞。」沐清遠一陣惶恐的模樣。
「攝政王不必推拒,實在是朕近日覺得身子欠佳,但是又不想用這副模樣去祭拜上天,唯恐會顯得恭敬不足,所以才想要攝政王代朕去一趟。」離卓天輕咳了兩聲,「何況,王叔為我離國鞠躬盡瘁,絕對能夠替代朕去祭天的。誰敢說王叔的不是?」
皇帝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沐清遠再拒絕,那就太過矯情,而且推拒過甚,反而惹人懷疑,他便單膝跪地,「微臣遵旨。」算是接受了皇帝的這番安排,只是他的心裡不免有些疑惑,皇上這番安排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三日後啟程,王叔安排一下便準備啟程吧。」離卓天淡淡地笑道,無比地威儀,誰都無法想象得出,坐在金鑾殿那把龍椅上的年輕男子,他的心底藏有多少的計謀,想要從攝政王,這個在權力鬥爭中幾乎翻滾了一輩子的人手裡,奪回一切,那需要多麼大的能力和勇氣。
「是,微臣領旨。」沐清遠恭敬有加地退到了群臣之中,眼中的精光閃過,他心裡清楚,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早已蛻變成為如今那個陰沉隱忍的帝王,他其實也該放手了,至少不會愧對當年那個有恩於他的女子了。只是,沉淪在權力的慾海里多年,就算他想要放手,他身後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更何況,眼前的皇帝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地讓他離去?坐在高位者,必定是有著一份疑人之心的,這些都是他曾經教導於他的,而他,如今卻是將這份疑心,放到了他的身上。
「退朝。」景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隨後便跟著皇帝離開了金鑾殿,群臣也漸漸地離開了金鑾殿,這整個離國全力最中心的位置,每天有多少人將這個地方列為夢想,又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地方而喪命。
當所有人都退出了金鑾殿,整個殿廳回蕩著空洞的奢華,金色的陽光從門外照射進入,那把龍椅竟也跟著陽光一樣折射著刺目的金光,人人都妄想登上那座帝位,在走向那座帝位的路上,大多數的人都死在了匍匐前進的道路上,只有一個人能登上那個地方,只是,想要坐穩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即使走上了那座帝位,依然會有那麼多人覬覦著貪戀著。到頭來,卻發現,高處不勝寒,坐上了那個位置的人,俯視眾生,卻依然,找不到內心的方向。
離國的天空總是特別清澈,尤其是深夜,黑幕一般的蒼穹上懸挂著幾顆明亮的星辰,如畫般地美麗奪目,但是,置身於這般畫幕一般迷人的黑夜裡,卻從不會抬頭,因為他們的心裡擁有沉重的煩惱,並且,愈來愈重。
皇帝的寢宮是整個皇宮侍衛把守最為嚴密的地方,甚至於帝宮裡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並且都會武,想要闖入帝宮,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皇帝在自己的寢宮也總是感覺特別地安全。
深夜時分,離卓天卻沒有睡下,反而坐在了桌邊品茶,那模樣似乎是在等待著誰,只是,這大半夜的,竟然能讓皇帝不寐地等待,著實讓人好奇。果然過了沒多久,一個黑色的身影晃入,拿下罩毛,脫下了披風,陡然是軒王爺。
「怎麼樣?」離卓天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樣子。
「果然不錯,臣弟親自去了莫城,那莫城沈府里的沈老爺抱病卧床已經多達一月有餘,臣弟溜進去,並沒有找到沈孟之。」蘇暮軒的眼中閃著精光,這才是真正的軒親王蘇暮軒,冷靜睿智,料事如神。
「繼續說。」離卓天端著杯子的手一頓,接著問道,「他確實來到了京城了?」
「臣弟明察暗訪了兩日,並且派出了不少探子,能夠確定他來到了京城。」蘇暮軒點頭,神情嚴肅,這件事情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太過關注,甚至是從未想過,離卓天遵照了先帝的意思將他送去了遠離京城數千里的莫城,甚至默認莫城為他的地方,派去莫城的巡撫和官員也叮囑了他們不要同沈孟之為難,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做到了仁至義盡了。
直到前幾日,竟然有消息傳來,說是沈孟之抱病一月有餘,離卓天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將這件事情同刺客的事情一聯繫,便有了懷疑,立刻派了人去查探,卻始終沒有消息,所以這一次才讓暮軒親自跑一趟。
「派人繼續查探他在京城的落腳處。」離卓天抬眼發現暮軒似乎欲言又止,便問道,「暮軒還有什麼事情不明白?」
「臣弟知道不該過問皇兄的私事,但是那個肖雲綺,確實可疑,她的身孕不是作假,但是皇兄那一日。」蘇暮軒皺了皺眉,沒有往下說。
其實那天的事情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雲綺給他下了迷迭醉,讓他誤以為他們在冷宮雲雨,但是事實上暮軒及時趕到,點了雲綺的穴,將皇兄帶出了冷宮,所以根本沒有所謂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究竟是哪裡來的,究竟是誰的,他們確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管如何,皇兄也該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將雲綺帶出了冷宮,封為貴人,這樣一來,日後若是真的產下了野種,那不是混淆了皇室的血脈么?
「你覺得,後宮的女人如何?」離卓天風馬牛不相及地提到了他的嬪妃。
「都不簡單,雖無大智慧,但是卻謹言慎行,敏感多疑。」蘇暮軒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些,但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沒錯,所以你以為,雲綺的孩子能安全出生么?」離卓天殘忍地一笑,他當然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身後的那些女人,機關算盡地想要奪取那個后位,他們怎麼可能讓一個冷宮出來的賤婢踩在他們的頭上奪得那個后冠呢?這幾年他一直沒有立后,便是要留個念想給那些想要成為皇后的女人們,也是給那些嬪妃身後的家族一個希望,他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要如何利用後宮來謀事了。
「皇兄是想,借刀殺人?」蘇暮軒恍然大悟,懷胎十月,確實是不需要過多的擔心。他們生在皇家,這些嬪妃之間的齷齪之事也是看得太多了,他竟然忘記了女人之間的妒忌心有時候比男人更加強烈和可怕。而且,他料想,就算是這十個月雲綺可以安全度過,皇兄也一樣不會讓那個孩子安全地出生,畢竟太醫院依然都是皇兄的人。只是,可惜了那個雲綺肚子里的孩子,還未出生,就成為了那麼多人的棋子。
離卓天冷笑道,「既然不知道她是誰送來朕身邊的,當然要好好地留著看看到底是誰才是孩子的父親。再說,要是朕不如那人所願將雲綺帶出來,恐怕那人的目標就會是別的嬪妃,與其要朕費心猜測,不如順了那個人的心意用了雲綺,不是更好?」
他是在這陰暗深沉的深宮裡長大的,借刀殺人這樣的招數他很小的時候就懂了,暮軒同他不同,暮軒的母妃是先帝的寵妃,又是皇位的最佳候選人,所以他出生開始便是被捧在了手心裡的,很多東西他母妃都為他一一除去,只讓他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他曾經非常地妒忌暮軒,因為暮軒一出生便得到了先帝的寵愛,並且被先帝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看到了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也因為這樣他比別人多了一份憐憫之心,軒王是當之無愧的賢王,但是卻不會是一個好皇帝,因為他多了一份俠義柔腸,而缺少了一份狠絕冷酷。
這也是為什麼,離卓天會在一開始的時候便接近這位得寵的弟弟,因為他太清楚,得到暮軒的支持便是得到了他背後那些龐大的勢力,也是除去了他在皇位爭奪戰里最大的競爭對手。當然,他非常慶幸的是,暮軒並不在意皇位,他喜歡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嚮往的無拘無束的未來,若是他有心皇位,恐怕就算自己再如何謀算,也終究勝不了這個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皇子。
「此計甚好。」雖然他並不贊成如此利用一個柔弱的女子和腹中的孩子,但是,既然淪為棋子,就算他們不用,恐怕那個女子也活不多久,回到了皇宮,他早就將自己那份柔軟的善良給暫時壓到了心底,畢竟在朝廷里他需要的是狠絕和雄心。
「那個雅樂公子,你查過了么?」離卓天又問道,他對這個神秘的雅樂有些不安,這也是為什麼他同意讓雅樂進宮為傾顏的侍衛的原因,既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只好放到身邊細細觀察探查,興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同許多文人都很有交情,雅樂坊不止咋鷺城有名,在離國各地都很有聲望,這位雅樂公子更是在讀書人中很有名望,是個少有的才子。」蘇暮軒並不喜歡這個人,總覺得他陰柔之氣過重,而且他閃爍的明眸中似乎暗藏著算計,讓他覺得不太安心,「但是,他和京城官員並沒有什麼接觸,也不是攝政王的人,同傾顏恐怕是私交。」
「知道了,那你派人盯著他,總覺得這人,不單純。」離卓天揮揮手,交代了一句,蘇暮軒便閃身離去。
回宮數日,傾顏的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紗布早已卸下,徒留淡淡的疤痕,不過太醫說再過段時日,便會完好如初,若芯依然很是擔心,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
雅樂住進了攝政王府,白天則進宮跟隨在傾顏身側,一副十足的侍衛模樣,雖說一般的千金小姐身邊大多都是丫鬟奴婢的,但是也不乏一些侍衛隨從,所以雅樂的存在也不算太異常,只是他那副傾城的容貌實在非常惹人注目,所以後來他便常常隱在了暗處,極少出現在人前。
那日,傾顏半夜突然間醒來,不知為何,似是被夢魘纏住,沒了睡意她便披了外套便踱步出了倚蘭宮,漫無目的地在皇宮裡亂晃,反正最後她總是能找到回去的方向的,所以她依著自己的心思隨意地走動。
深夜裡的皇宮非常地安靜,甚至安靜地讓人心底生出了一份憂傷,在這樣華麗的宮廷里,不知道掩蓋了多少醜陋的事實,也不知道暗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然而,不論事實如何,皇宮依然是人人都想進入的地方,這裡的榮華富貴,或是權利慾望,都讓人無法忽視。
嘆了一口氣,她緩緩地走到了湖邊,月光倒影在湖水裡,顯得極為寧靜安詳,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那湖中的倒影,一回神,握緊了手心,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怔怔地望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心底空蕩蕩地流淌過一片荒蕪。
「誰?」話音剛落,一粒石子隨風而來,傾顏幾乎本能地偏身躲避,卻是不慎跌倒在地,揚起了頭卻看到了欺近自己的暮軒,忍不住心底一陣委屈,面上竟是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是你?」蘇暮軒微微皺眉,立刻將她扶了起來,對上她委屈的目光有些抱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沒事吧?」
傾顏抿了抿唇,迅速地收起了突然間湧起的脆弱,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嚇了一跳。」
看到她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外衣,暮軒立刻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到了她的身上,「大半夜的,你來這做什麼?還穿的這麼少。」言語里竟是一份關心,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睡不著,出來走走。」披風上有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傾顏的心底一暖,「謝謝。」
「郡主有心事?」蘇暮軒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靜疏遠,退開了一步詢問道,只是他沒有想到,若是要保持距離,他連關心都不該問出口。
「這座皇宮裡,又有誰,是沒有煩惱的呢?上至九五之尊,下至卑微宮人,誰能絕對地無憂無慮?」傾顏似是感嘆地說道,偏過頭問身側的蘇暮軒,「王爺,難道沒有煩惱么?」
蘇暮軒沒有回答他的話,但是那沉默的神情卻是表達了他的贊同之意,原本便是如此,即使是販夫走卒也會為了生計而奔波,何況是他們這些身在皇宮裡的金枝玉葉,他們爭奪的思索的算計的,絕對比一般人要更多。
「若是有朝一日能離開皇宮,王爺想去哪裡?」傾顏突然扯開了話題,輕輕地問道。
「江南水鄉,溫潤如春。但凡是文人雅士,都會喜歡那裡的吧?」蘇暮軒站在她的身側,竟是沒有避嫌離開的念頭,反而同她聊了起來,「你呢?你想去哪裡?」
「大漠風光,孤城落日,蹄煙渺渺,眾鳥塵飛。」傾顏突然拽起了文,面上一番嚮往,她最愛的便是那書中所謂的大漠風光,原本她是打算去大漠的,她嚮往那些自由自在的飛鳥,也嚮往一望無際的草原,那裡,才是她真正喜歡的地方。
蘇暮軒微震,不禁側目看著身旁的女子,未施粉黛的她在夜光下竟是出塵脫俗了起來,她大半張臉都隱在黑暗裡,而那唯一明亮的眸子和側臉卻是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也刻進了他的心底。
「大家閨秀,竟是嚮往著西北的大漠,實在是令人稱奇。」蘇暮軒忍不住說道,像她這樣的名門閨秀,郡主之尊,竟然會想喜歡豪放粗莽的大漠,實在讓他難以想象。
他是去過大漠的,那個地方可以嘹亮地歌唱,大聲地呼喊,那片草原無邊無垠,那裡的人和京城的人很不一樣,甚至和離國的人都很不相同,北戎的人很粗狂很率真,他們的愛很濃烈很熱情,對於他們喜歡的人他們會肆無忌憚地追求,而不像京城裡的人,就算是喜歡也是含蓄地默默地關注。他是羨慕西北的人的,因為他們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感,也不需要顧及別人的目光,他們只為自己而活,這樣的人生才是精彩紛塵的。
「那有什麼,不是所有的大家閨秀都是一樣的。」傾顏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對著蘇暮軒的,整張臉都落入了他的視線里,那樣驚人的美麗,毫無粉飾的素顏,閃亮的眸子,高挺的鼻,嬌嫩的唇,白皙的肌膚,精緻到讓人驚艷的五官,在昏暗的月光下,依舊散發著冰冷的迷人。
時間似乎停頓在那一秒,蘇暮軒震驚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傾顏則是愣愣地望著暮軒出神的目光,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泛著淺淺的白色光暈,讓兩人都好似不是凡間的俗人。
蘇暮軒不能自己地緩緩,緩緩地靠近眼前這張清麗的容顏,那輕啟的朱唇仿若索吻一般泛著暖意,他覆上了那嬌嫩的唇,細細地摩挲著,輕摟住她的腰際,彷彿她是絕世珍寶一般。
她微閉著眼,呼吸都微弱了許多,隨著他的欺近,他溫潤的唇覆上了自己的,她忍不住微微輕顫起來,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樣地被人珍視和守護,握在她腰際的手臂很是用力,要將她的腰折斷一般,但是她卻覺得那份疼痛竟帶著別樣的甜蜜。
他原先只是情不自禁地靠近那淡色的紅唇,不料那味道竟是如此地甜美,他無法自制地吮吸著她的香甜,她青澀地回應竟是讓他如餓狼撲食一般地攻城略地起來,懷裡女子柔弱無骨般的身子,若有似無地輕嚀,都讓他無法停下他的動作,只能不住地,加深,再加深,這個讓人迷醉的吻。
彷彿過了許久,蘇暮軒猛然清醒,一下子放開了傾顏,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對傾顏如此輕薄,傾顏癱軟的身子一下子沒有了依靠,無力的身子只能靠在了一邊的假山上,一邊調整著呼吸,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的吻下亂了方寸。
「夜深了,傾顏先回去了,不然姐姐找不到我,會著急的。」傾顏咬了咬唇,帶著顫抖的聲音丟下了這句話,便匆匆地離開了。
望著傾顏的背影,蘇暮軒竟是愣在了那裡,手指撫上了唇,那上面還留著她的氣息,那張傾世的容顏,那雙燦如星辰的明眸,竟是如畫一般地刻在了他的心裡。
那以後,傾顏便故意避開暮軒,而暮軒似乎也特意地繞開了傾顏,他們都不知道想要逃避些什麼,也不知道想要壓抑些什麼。只是,有些感情,越是壓抑越是高漲,越是逃避越是思念。
連著幾日都懨懨的樣子,若芯便拉著傾顏去御花園走走,想著興許是她長日在房裡呆著很少出房門的關係,自從回宮以後,皇上經常來倚蘭宮聽她彈琴,眼中是一片欣賞之情,她其實是非常高興的,她很清楚從前皇上對她不過是一份敷衍之心,如今卻能坐下來靜下心聽她彈琴,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若芯,什麼是愛?」傾顏望著爭奇鬥豔的花卉,突然間問道。
「把一個人放在心裡,看得到的時候喜悅,看不到的時候思念。」若芯細細地偏頭望著傾顏,心中猜測著,難道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雅樂公子?雖說這雅樂公子才華橫溢,但是到底還是風塵中人,恐怕阿瑪不會答應的,何況阿瑪將傾顏送進宮裡來,司馬昭之心她可是一清二楚,雖然傾顏對皇上沒有心思,但是皇上對傾顏的拂袖之心她也是看得出來的。
「是這樣嗎?」傾顏的神色有些迷茫,帶著些期盼,又夾雜著淡淡的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麼,只是覺得,本能地想要躲閃。
「傾顏的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么?他,是什麼樣子的?」若芯輕輕地關心,如果真是雅樂,她會幫她的,就像當初她會默許她離家默許她逃開選秀一樣,只要是傾顏想要做的她都會支持,一如她的一封信便能讓傾顏放下一切回到京城一樣。
「風度翩翩,器宇軒昂,雖然沉默寡言,但是眼裡卻閃著關心,有時候看起來很洒脫,但是有時候卻又很憂鬱,好像心裡總是藏了很多事情,卻不願意讓別人為他分擔。」傾顏呢喃道,「這樣,就算是喜歡了么?」猶豫地抿了抿唇,她其實不太清楚男女之事,行走江湖的那兩年裡,她交了許多朋友,和雅樂也是如此,只是知己,不談風月。
若芯忍不住皺眉,她形容的這個人,是皇上么?所以,她在猶豫,在彷徨,在不知所措,因為她喜歡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姐夫,所以她的害怕和逃避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若芯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問了出口,「你,喜歡的人是誰?」如果是傾顏,她願意和她分享一個丈夫。
「是。」傾顏恍惚間,似乎便要吐露那人的姓名,卻被打斷了。
「芯姐姐,傾顏郡主。」那聲嬌弱的聲音來自於雲貴人,她挺著四個多月的肚子緩緩地在宮女的攙扶下走近他們,滿面笑容的樣子如春風拂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