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
【伍拾肆】
「這麼說,我不是一個孤兒了?這麼說,我有一個哥哥了!」
爾康、永琪等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南陽。
抵達南陽以後,簫劍先去拜訪了他的朋友賀大哥,打聽南陽有沒有風吹草動。然後,他把大隊人馬,都帶到了賀家。
那個賀家,居然是個很富裕的家庭,住在南陽的東郊,房子很大,有好幾進的院落。賀大哥和賀大嫂,馬上撥了一座單獨的院子,給大家暫住。眾人穿過院子,走進房間,房門一開,是一間窗明几淨、陳設簡單的小廳。
「這兒是我家一個小跨院,本來就是招待客人用的,現在正好空著,各位先隨便住幾天,房子簡陋,委屈大家了!」賀大哥誠懇地說。
「賀大哥說哪兒話,這種房子,對我們而言,已經像是天堂了!」爾康不安地說,「只是,這樣打擾,我覺得非常不安。」
賀大嫂笑吟吟地看著眾人,眼裡閃著佩服和尊敬:
「簫劍已經把各位的故事告訴我們了!我們夫婦,對各位佩服得五體投地,感動得不得了!今天,我家能夠招待到你們這樣的貴客,是我們的光榮,請大家就不要客氣了!何況,我們和簫劍有八拜之交,簫劍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簫劍就對眾人說:
「賀大哥和大嫂,是自己人,和北京的老歐、歐嫂一樣,所以,在賀大哥和大嫂面前,我們不需要有秘密!關於南陽的情況,我已經摸透了!現在,南陽是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我想,我們不妨多打擾賀大哥一段日子,等大家休息夠了,再往南走!」
「這小院跟我們的大院連著,還算隱蔽,有好幾間卧房,應該夠住了!」賀大哥解釋著,「待會兒我讓丫頭把乾淨棉被送來!如果有任何風聲,我們大院擋在前面,得到消息,你們可以從後門離去!總比住在客棧里安全!」
有了這樣的小院可以住,眾人都很欣慰,唯有永琪,仍然是一臉的落寞。
紫薇就抬頭看著賀大嫂,感激地說:
「謝謝兩位,不要再讓丫頭來服侍我們了,我們馬車上,什麼都帶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們越忙,我們越不安,如果要讓我們安心,就不要再照顧我們了!」
賀大嫂就走了過來,一手拉了紫薇,一手拉了小燕子,稀奇地看著:
「這就是轟動一時的兩位『民間格格』了!我真有幸,能夠認識你們!你們的事迹,已經傳遍江湖了!」
小燕子驚喜地問:
「真的嗎?大家都在傳說我們嗎?說我們怎樣?」
「說你們行俠仗義,濟弱扶貧!和皇宮裡的惡勢力戰鬥,是兩位英勇無比的格格!傳言太多了,還有人說你們武功蓋世,得到薩滿法師真傳,能夠捉鬼除妖,撒豆成兵!」
「哈哈!」小燕子不禁得意起來,「把我們說得這麼神啊!原來我也出名了!」
「經過了上斷頭台,劫囚車,逃獄……」爾康笑著說,「還拐走了一個阿哥,弄得整個北京城風風雨雨,勞動御林軍全國追捕,這樣轟轟烈烈,要想不出名,大概也很難了!」
賀大哥就對永琪深深地看了一眼,說道:
「五阿哥,在下對五阿哥的豪情,佩服!佩服!」
「請不要叫我五阿哥,自從開始流浪,阿哥已是前生的事了!我姓艾,單名一個琪字。」永琪正色說。
「是!艾先生!」
賀大嫂就放開小燕子,去拉起小鴿子的手來,仔細地、憐惜地看著。
「這就是小鴿子了!」
「伯母好!」小鴿子機靈地行禮。
小燕子立刻緊張起來,看看賀大嫂,看看小鴿子。柳紅和紫薇,就一邊一個,把小燕子拉到窗前去。紫薇低低地說:
「這個地方,又安靜,又舒服,像個世外桃源。住在這兒,真比跑江湖賣藝、有這餐沒那餐的日子強多了!簫劍是個奇人,會在全國各地,都有『生死之交』!對小鴿子而言,這種安排,實在太理想了!」
「如果小鴿子是我的親妹妹,我也會把她留在這兒!」柳紅跟著說,「想想看,我和你都是沒家的孩子,小時候,是不是最希望的,就是有個家?」
小燕子默然不語了,眼裡,已經滿是不舍的離愁。但是,她的心底,也不能不承認,給小鴿子找個家,找一對父母,是比帶著她逃命更好,就默默地不說話了。
賀大哥和賀大嫂不再打擾大家,把茶水安排好,就離開了。幾個姑娘就進了卧房,開始洗掉一身的風塵。簫劍忙裡忙外,還在張羅著許多事。爾康看到大家都在忙,把握時機,把永琪拉進院子,走到一座亭子里去談話。
「永琪,我們必須談一談!現在,已經到了南陽了,你和簫劍之間的冷戰可不可以停止了?簫劍是個很驕傲的人,你一天到晚板著臉對他,你讓他心裡怎麼想?人家一路幫我們,真的是盡心儘力,鞠躬盡瘁!你上次對他說的話,實在太重,怎麼可以說他是我們的敵人呢?」
「我知道,你們現在全部被他收服了!」永琪不是滋味地說,「他是大俠客,他是英雄,他是偉人,他是奇人……他隨時隨地,可以變出三教九流的朋友來,簡直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你們個個欣賞他,崇拜他!但是,我就覺得他不簡單,就覺得他有底牌!他的本領越大,他的身份越是可疑,到底是敵是友,還不得而知!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推心置腹的結果,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哈!一句話就泄露了你的心事!說來說去,就為了小燕子!你這個醋罈子,要打翻多久呢?讓我告訴你吧!上次,在山上,我去追簫劍,已經跟他攤了牌,他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他對小燕子坦坦蕩蕩,要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這麼說,你也相信了?」永琪瞪著爾康。
「我相信了!他說得誠誠懇懇,讓人不能不信!」
「可是,我是當事人,我的感覺比你敏銳!我看到他看小燕子的眼光,看到他對小燕子的關心,看到小燕子說話時,他會目不轉睛地注視她,看到小燕子出了危險,他會情急拚命……讓我告訴你,這次絕對不是我多心,簫劍對小燕子,如果不是『別有用心』,就是『情不自禁』!不論他是什麼,他都是我的敵人!假若他用同樣的眼光去看紫薇,我想,你早就暴跳如雷了!」
爾康想著,有些困惑了:
「我承認他確實對小燕子很好,可是,他對每個人都很好!我們不能因為他對某個人好,而去否定他!這是不公平的,就算他對小燕子『情不自禁』,他依然是我們大家的生死之交,這點,是不可否認的!」
永琪搖頭,情緒激動地說:
「爾康!事不關己,你說得多麼輕鬆!『生死之交』是多麼重的四個字!是『生死之交』就該避嫌疑!是『生死之交』就該和朋友之妻保持距離!是『生死之交』就該站在我的立場,去想想我的處境!如果會放任自己,去影響小燕子和我的感情,算什麼『生死之交』……」
永琪話沒說完,亭子後面,簫劍冷冷地走了出來。
「對不起!無意之間,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爾康、永琪一驚。永琪立刻暴怒起來,大聲說:
「生死之交就不會偷聽別人的談話!生死之交就該光明磊落!」
簫劍臉色一變,怒上眉梢,正色說:
「永琪!你不要欺人太甚!現在,你可不是在皇宮裡,你也不是什麼阿哥,如果我不是把你當朋友,我老早就把小燕子帶走了!」
此話一出,永琪勃然變色,爾康也失色了。
「你把她帶走?你那麼有把握,可以把她帶走?」永琪就氣沖沖地對爾康喊,「看吧!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
「你讓人不能忍耐!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小燕子跟了你,還有什麼幸福可言?」簫劍嚷著,氣勢凌人,「對!我對小燕子『別有用心』!我要帶走她!」
永琪一聽,哪裡還能忍受,撲上前去,一掌打向簫劍。
「我知道你武功蓋世!就算我打不過你,今天,我也和你拼了!」
簫劍立刻應戰,怒喊:
「你根本配不上小燕子,我要代小燕子教訓你!」
永琪一聽,更是怒發如狂,噼里啪啦打向簫劍,簫劍也噼里啪啦地應戰。亭子太小,施展不開,兩人就跳出了亭子,拳來腳往,打了起來。
爾康急得不得了,追到兩人身邊,喊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家一起劫囚車,一起共患難,一起流浪,一起賣藝……這是多麼深厚的交情,怎麼會說翻臉就翻臉?停手!趕快停手!」
永琪和簫劍哪裡聽他的,兩人打得天翻地覆,難解難分。爾康再喊:
「這裡不是我們自己的家,這裡是賀家呀!我們在賀家做客,打起來多麼難看!永琪!簫劍!你們看在我面子上,不許再打了!」
永琪和簫劍已經打得紅了眼,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本來,論武功,簫劍可能略勝一籌,奈何永琪勢如拚命,一時之間,兩人竟打了一個不分上下。永琪見不能獲勝,拔出腰間的軟鞭,揮向簫劍。簫劍長嘯一聲,取簫在手,作為武器,打向永琪。
爾康見兩人武器都出手了,生怕有所閃失,一急,就再也不顧危險,飛身躍進兩人之中,嘴裡大喊:
「和敵人拚命,是無可奈何!跟自己人拚命,是愚不可及!」
兩人正在纏鬥,實在沒有料到爾康會飛身躍進戰場,兩人收勢不及,永琪的鞭子打上了爾康的臉,簫劍的簫,打上了爾康的肩膀。爾康也顧不得保護自己,就飛身去奪取永琪的鞭子,又飛身去搶簫劍的簫。
永琪一個疏忽,鞭子被爾康搶走了。
簫劍哪裡肯讓爾康搶走簫,就一面抵抗爾康,一面追打永琪,喊著:
「爾康!你趕快退出戰圈,要不然,打傷了你,我不管!」
「爾康!」永琪也怒喊,「你在幫簫劍打我,是不是?鞭子,不要了!看劍!」
原來,為了隨時準備抵抗追兵,大家身上都藏著好幾種武器。永琪拔出腰間的劍,對簫劍攻去。爾康好著急,拚命要分開兩個人,結果,變成了爾康一個打兩個,打得好生狼狽。
三人正在難解難分,紫薇、小燕子、柳紅被驚動了,全部從房裡跑了出來,看到這種情況,全部嚇呆了。紫薇驚喊:
「你們三個在打架?有沒有搞錯?」
「停止!停止!快停止!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柳紅跟著喊。
小燕子揉揉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相信地說:
「你們在比武嗎?三個人怎麼比?要比武,應該一個對一個呀……」
正說著,永琪一劍刺向簫劍,爾康飛身來擋,劍差點刺進爾康的身體。簫劍急忙把爾康一拉,永琪的劍,就在簫劍手腕上劃下一條口子。簫劍大怒:
「永琪!你這個渾蛋!你以為我打不過你嗎?要拚命,是不是?那麼,我拼給你看!」
簫劍就一陣猛攻,銳不可當。爾康在兩人中跌跌沖沖地擋來擋去,喊道:
「簫劍!永琪!大家都是兄弟啊!」
「誰和他是兄弟?他是扯人後腿的小人!」永琪怒喊。
紫薇、小燕子、柳紅都覺得情況不對了,這三個人簡直在拚命。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小燕子大喊。
這時,簫劍手裡的簫,已經直刺向永琪的胸口,眼看永琪就躲不過了。小燕子大急,什麼都顧不得了,飛身躍進戰圈之中,用身子去撞簫劍,喊道:
「簫劍!你瘋了?傷了永琪,我跟你拚命!」
簫劍和永琪大驚,實在沒有料到小燕子會不顧一切地衝進來。兩人的武器,幾乎都招呼到小燕子身上。簫劍就急忙抽手,忘形地把小燕子一抱,飛出場外。
爾康和永琪這才站定。
永琪一看,簫劍居然抱著小燕子跳落地,這一下,氣得臉紅脖子粗,大叫一聲:
「簫劍!你敢抱她!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有種,我們出去打!找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打一個你死我活!」
簫劍盯著永琪,大大一嘆,說:
「不打了!我如果傷了你,小燕子不會放過我!看在小燕子面子上,我饒了你!」
「不用你饒!我今天非要跟你拚命不可!」
永琪又要衝上前去,爾康死死地拉住了他。永琪大怒:
「爾康!你跟我過不去是不是?」一劍砍向爾康。
「爾康!小心!天啊……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紫薇看得心驚膽戰。
簫劍看到情勢已經無法控制,再也熬不住了,看著眾人,突然大聲喊:
「聽我說一句話,大家安靜!」
眾人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看著他。簫劍就正色地、嚴肅地、語驚四座地說:
「永琪!不要再發瘋了!小燕子……她是我的親生妹妹!」
大家全部傻住了。半晌,小燕子才驚呼出聲:
「簫劍!你說什麼?」
簫劍看著小燕子,眼裡,是深深的痛楚和抱歉,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堅定地說:
「小燕子,你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簫劍,人人震驚。小燕子尤其震動,盯著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
「小燕子!」簫劍痛楚而真摯地說,「二十年來,我這個哥哥沒有照顧過你,讓你的生活里,充滿了苦難和掙扎,我真是慚愧!」
所有的人,傻在那兒,永琪手裡的劍,「哐啷」一聲掉落地。
接著,大家都回到小廳里,圍坐在一起,聽簫劍細說根由。
「我今天要說的事,本來,很可能是一個永久的秘密!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要不要認小燕子的矛盾之中,如果沒有永琪的胡攪蠻纏,我大概會帶著我的秘密,和你們大家珍重再見!讓這個謎底,永遠不要揭穿!」
大家看著簫劍,個個臉上,都是震動和不可思議。小燕子困惑地說:
「我不相信,我從小就沒爹沒娘,怎麼會有個哥哥呢?」
「還記得『白雲觀』嗎?」簫劍看著小燕子問。
「『白雲觀』,那是什麼?」小燕子迷糊地問。
「你小時候,有沒有被一個尼姑庵收養?」
「是啊!是有一個尼姑庵,那就是『白雲觀』嗎?」小燕子恍然地叫。
「收養你的尼姑,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嗎?」簫劍再問。
小燕子拚命回憶:
「什麼師太?」
「靜慧師太?」
「對對對!就是靜慧師太!」小燕子眼睛一亮。
簫劍深深地看著她,顫聲地說:
「沒錯了!你是我的親生妹妹!以後,不要再說你沒有姓,我們姓方!你的名字,叫作『方慈』!我的名字,叫作『方嚴』!」
「你不是叫簫劍嗎?」小燕子迷惑極了。
「我的簫劍,和你的小燕子一樣,都不是真名!記得我和你第一次在會賓樓相見,我就對你說過,你姓『小』,我姓『簫』,說不定我們是本家!」
爾康恍然大悟,說:
「簫劍!原來那天在會賓樓,你是有意來接近我們的!那時,你已經知道,小燕子可能是你的妹妹!你是來找尋妹妹的!」
「不錯!正是這樣!」
「你不是說,你失散的是一個弟弟嗎?」永琪回憶著,問。
「當時,我還不能證實,小燕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不想說得太明白,所以,就說是弟弟!事實上,我踏遍大江南北,就為了找尋這個妹妹!」
「簫劍!你趕快從頭說起吧!到底這是怎樣一個故事?」柳紅追問著。
小燕子盯著簫劍,恍恍惚惚的,心裡有些明白,有些糊塗,還有更多的驚愕,腦子裡,就驀然想起一個大問題:
「你不是說,你有『血海深仇』嗎?那麼,就是說,我身上也有『血海深仇』了?我們的仇人是誰?你報仇沒有?」
「小燕子,你就不要打岔了,簫劍公開的這件事,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震撼,我們很著急,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就安靜一下,讓簫劍把整個事情,說說清楚吧!」紫薇急急地說,熱切地看著簫劍。
簫劍環視眾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深不可測了,說:
「其實,我的故事很簡單。我們方家,是浙江的大戶人家,世居杭州。十九年前,父親被仇家追殺,生怕我和妹妹也難逃魔掌,倉促之中,把我交給了我的義父,帶到雲南去養育。我那才一歲的妹妹,就交給了姓江的奶娘,抱向北京,要交給在北京的一個世伯。誰知,在路上,奶娘生病,倒在一個尼姑庵的門口,妹妹就被尼姑庵收養了。奶娘逃回了浙江,居然不管我妹妹了!我在幾年前找到奶娘,然後找到了那個收養妹妹的靜慧師太,據她告訴我,她把我的妹妹養育到七歲,有一天,妹妹一個人溜出門去看花燈,從此失去了蹤跡!」
眾人聽得入神,小燕子尤其震動。
「那……你憑什麼認為小燕子就是你妹妹呢?」紫薇追問。
「我確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靜慧師太告訴我,妹妹非常調皮搗蛋,從小狀況不斷,經常溜出去玩,不愛念書。自從妹妹失蹤,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妹妹。直到有一天,她在北京城,遇到皇上祭天,看到還珠格格在遊行,覺得小燕子那濃眉大眼,宛然就是當年的小慈!」
「小慈?」小燕子喃喃地介面。
「是的,你的小名叫小慈!所以,我在北京尋尋覓覓,要找一個機會認識還珠格格!結果,打聽到了會賓樓,知道有你們這樣一群人物……我就去了會賓樓,下面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
大家面面相覷,驚愕而震動。小燕子就急急問道:
「那麼,我們的爹娘,都被仇人殺死了?」
「我們的爹,被殺死了,我們的娘,殉情了!」
小燕子就義憤填膺起來:
「是什麼深仇大恨,要殺我們的爹?太可惡了!」
「是……」簫劍欲言又止,看看永琪,看看小燕子,「是江湖恩怨!說來話長!如果我們能夠順利到達雲南,我的義父會把前因後果說給你聽!既然是『江湖恩怨』,當然有是是非非!這中間的曲折,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怪不得你把我們一直帶往雲南,原來是這個原因!」爾康這才明白了。
「那……你找到仇人沒有?」小燕子的一顆心,都懸在報仇這件事上。
「我……找到了!」
「那你報仇沒有?」
「我……已經報了!」
「那……我們的仇人是誰?你怎麼報的仇?你把仇人都殺死了嗎?」
「這一段,讓我將來再告訴你!現在,我不想談!」簫劍深深地看著小燕子。
「為什麼不想談?」小燕子問。
「我剛剛認了你,我一直覺得,找尋你是一件遠比報仇更重要的事!我現在情緒很激動,不想談報仇的事!對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你!你是不是快樂,你是不是幸福……這是我最關心的!你從小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享受到一點親情,我很想彌補你!所以,我要把你帶到大理,那兒山明水秀,真的是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地方!我深深希望,你可以在以後的人生,過一段沒有風浪的歲月!」
簫劍的聲音里,充滿了真摯的感情。小燕子聽了,眼睛就濕潤起來,獃獃地看著簫劍,一種前所未有的酸楚,就把她牢牢地抓住了。她震動地說:
「這麼說,我不是一個孤兒了?這麼說,我有一個哥哥了!我姓方,我有姓!我叫方慈,我有名字!好奇怪啊!當了這麼久的孤兒,忽然發現自己有個哥哥……」她看看簫劍,又看看自己,糊塗起來,「你有沒有弄錯?我實在不像你的妹妹,你武功那麼好,我那麼爛!你會念詩,我碰到詩就完蛋……怎麼會差那麼遠?你確定嗎?我真的是你妹妹?」
「如果你確實被靜慧師太收養過,那就沒錯了!靜慧師太現在住在北京近郊的『慧心院』,要不要跟我回北京,去找靜慧師太證實一下?」
小燕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簫劍,終於有真實感了。
「那麼,你確實是我哥哥了?」
「我想,我確實是!」
小燕子就做夢似的看著簫劍,嘴裡輕輕地嘰嘰咕咕,低低地說:
「我有一個哥哥……我有一個哥哥……」驀然間,她跳起身子,大叫,「我有一個哥哥!我有一個哥哥!」跳著跳著,就拉起紫薇,又喊又叫,「紫薇,我現在有姐妹也有哥哥了!我的哥哥好了不起,他什麼都好,會武功又會作詩……哇!我有哥哥了!我的哥哥居然是簫劍!簫劍居然是我的哥哥!老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就跳到簫劍面前,嚷著,「簫劍,你是我哥哥,那……我不用跟你拜把子了!」
簫劍笑著,眼裡卻是濕漉漉的。
「你不用跟我拜把子了,我們本來就是兄妹!」
小燕子歡呼完,眼淚卻滑下了面頰,突然傷心起來,哽咽地說:
「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還想離開我?還要我『拚命拚命』留你!」
簫劍眼眶一熱,歉然地說:
「對不起!我被永琪氣壞了,他亂吃飛醋,我有理說不清!」
永琪像做夢一樣,直到現在,才把許多的困惑想明白了,他一臉的感動和尷尬,目不轉睛地看著簫劍,說:
「你說啊!為什麼不說呢?我有一句話還是對了!你有底牌!只是,這張底牌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大家全部感動著,驚訝而震撼著。人人都在思前想後,回憶和簫劍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紫薇恍然大悟地點著頭,說:
「現在我全明白了!小燕子和簫劍,其實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簫劍幽默風趣,小燕子嘻嘻哈哈!簫劍不拘小節,小燕子大而化之!兩個人都疾惡如仇,而且愛武功!至於文學嘛,如果小燕子有一天變成了文學家,我一定不會奇怪了!」
柳紅也恍然地說道:
「怪不得簫劍這一路對小燕子那麼周到,那麼重視和寵愛,原來是這樣!小燕子,你有這樣的哥哥,你好幸福!」
「你怎麼這樣沉得住氣?這麼久了,居然死咬著這個秘密!如果今天不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打架,你還預備藏多久?」爾康盯著簫劍問。
「藏一輩子!」
「為什麼?」
簫劍深深地看了爾康一眼,朗聲說道: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難道我們之間,不是和親兄弟一樣嗎?認又怎樣?不認,又怎樣?只要小燕子幸福,我就沒有遺憾了!」
「說得也是!」爾康感動地說。
永琪到了這時,震撼之餘,不禁慚愧,走上前去,伸手給簫劍。
「簫劍!許多誤會,請看在我也是『情不自禁』的分上,多多包涵!」
簫劍重重地握住他的手,盯著他:
「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對不起小燕子,我會把她帶走!」
「是!我知道了!」永琪有力地回答。
小燕子看著兩個緊握著手的男人,不禁眼淚一掉,唇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