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眠之夜
這個夜晚，謝清秋沒有入睡，沈驥也沒有。
欒挺回到家裡之後和修鐵興奮的討論了半天，修鐵本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和欒挺聊的熱火朝天，不過兩人幾次想拉沈驥一起聊，卻見沈驥興緻不高，雙手枕在腦後，凝視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於是，欒挺和修鐵也就很自覺的閉上了嘴巴，欒挺試著跟沈驥說話，沈驥只應付了幾聲，欒挺鬧了個沒趣，便悻悻的自己睡了。
沈驥的確是滿腹心事。
比武大會結束的時候，他對欒挺說的那番話，實際上是一種試探，也是警告。
谷若懷身中八卦掌暗勁而死，卻又不願說出兇手是誰。在沈驥的分析中，這個兇手要麼身份特殊，谷若懷不想因自己的死，惹來武林更大的紛爭。要麼，就是這個兇手是沈驥熟識的人，谷若懷不願讓沈驥為難。
而欒挺，在谷若懷離世的那一天，是曾經單獨見過谷若懷的。
只是，沈驥的試探似乎沒什麼作用，欒挺依然還是那副我行我素，大大咧咧的樣子，谷若懷的死，看起來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還有，雷英所託之事，萬沉山的特殊身份，比武大會的隱情，還有洛楚容……
是啊，洛楚容，想起她來，沈驥心中就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師弟，八卦掌，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沈驥暗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在對欒挺說話。
他的聲音並不大，欒挺卻是激靈一下坐了起來，愣愣的看著沈驥。
不知為何，他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一些怪怪的。
沈驥本是無意的一句話，見到他這個反應，也有些奇怪，說道:"你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哦，沒什麼，我剛才、剛才沒聽清你說什麼。"
欒挺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咚咚喝了下去。
沈驥看了他一眼，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八卦掌的師父們定的這個規矩，似乎也應該變一變了。"
"變，怎麼變?"
"八卦掌六十四式，或許不應該再藏著掖著了。"
沈驥嘆了口氣，起身出了門，便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寧靜的夜色，璀璨漫天。
欒挺默默的坐了片刻，也走到了門口，靜靜的站在那，看著沈驥趟步揮掌,他背靠著房門，雙手抱肩，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發著光，彷彿若有所思。
……
這樣的一個夜晚，城市的某處建築里，萬沉山獨自坐在一張藤椅上，雙腳搭在桌子上面，正在閉目養神。
今天的比武大會，他雖然並沒有去，卻是了如指掌。
不過他對那些勝負並不在意，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
殺倭令，究竟在哪。
因為，殺倭令是在他的手上丟失的。
一個月之前，前往哈爾濱傳令的人，正是他。
但見過他的人，都已經不知去向了。
只是他沒想到，能夠號召起幾乎大半個東北武林的殺倭令，也隨之不見了。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殺倭令找到。
可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人死了不少，殺倭令還是毫無線索。
八卦門，太極門，都沒有。
其他的門派可能性也不大，唯一剩下的一個，就是鎮武鏢局了。
不過那個黃老頭子，並非殺倭令所能調動的人，他也向來很少摻合武林中的事。而且這個老傢伙能在哈爾濱闖下這麼大的基業，他也絕非那種拿著熱山芋不怕燙手的人。
那麼，現在就要等一個人的消息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凌晨之前，那人也就該回來了。
到時候要是還沒線索，那就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隊長，有情報回來了。"
一個警察匆匆跑了進來，站在門口立正敬禮，卻不敢走進來。
萬沉山霍然睜開眼睛，陰沉的目光掃了過去，那警察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吞了口唾沫。
無邊的壓迫感，從這位萬隊長的身上散發而出，籠罩了整個房間。
死一般的寂靜。
萬沉山的目光在那警察身上掃了過去，重又微微闔攏。
"有什麼話，講，慌裡慌張，沒用的東西。"
"是，隊長……"
那警察又吞了口唾沫，這才小心翼翼地說:"滿江紅今天晚上帶了幾個人，進城了。"
"滿江紅，他來幹什麼，送死么?"
萬沉山冷笑一聲，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在他眼裡，滿江紅名聲再大，也不過是一個土匪鬍子而已，況且，滿江紅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
他一手策劃的攻打雷家莊，本就是為了削弱他們雙方的力量，無論是雷家莊，還是滿江紅，哪一方的壯大，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隊長，滿江紅會不會是來找您的?畢竟當時您答應過他，給他一個團長干……"
那警察語氣仍然很小心，萬沉山卻是重重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團長?呵呵，他現在手裡就剩下那百十號人，殘兵剩勇，連老窩都讓人端了，一個喪家之犬。他如果敢來，乖乖聽話還好，否則……"
萬沉山話音未落，忽然又一個警察跑了進來，同樣在門口立正敬禮，急匆匆道:"報告隊長，那個滿江紅，去了沈驥所在的鐵匠鋪……"
萬沉山眼前一亮，沉聲道:"然後呢?"
"然後，他沒露面，只是在外面轉了一圈就走了，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
"轉了一圈就走了?呵呵，看來滿江紅也不傻。不過，這個沈驥倒真是個人物，好像現在各方勢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哼，我倒要看看，他這個窮小子，能不能翻身上天!"
萬沉山手中運力，只聽咔嚓的一聲，堅固的花梨木桌子，竟然被他硬生生掰下了一角。
兩個警察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吭聲了。
"去吧，這種事今天就不要再來煩我了，等燕翻雲有了消息，再來報告。"
"是，隊長。"
兩人收腿併攏，恭恭敬敬的敬禮，然後才躬身後退，一溜煙的跑了。
房間里再次恢復了寂靜。
萬沉山的眉頭卻緊緊皺在一起。
"只要洛楚容當上了會長，接下來的事，或許就會順利許多了，這個沈驥，但願不要再給我搗亂了。"
他喃喃自語著，沉默了半晌，忽然起身。
"來人!"
他喊了一聲來人，門外立刻有一個警察跑了過來。
"隊長，有啥吩咐?"
"走，去看一看雷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