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尋找韓萬山

在舊中國，常常會有一些外國的所謂大力士擺擂台炫技，對中國人進行挑釁、嘲諷，有不少武林人士氣不過，登台打擂。

那個年代里，霍元甲，王子平，韓慕俠等這些出名的武術家，都曾拍案而起，將他們擊倒在擂台之上，為中華揚威。

哈爾濱也有這樣一位血氣方剛的漢子，名叫韓萬山，他本是河北滄州人，父親做過鏢師，他自幼跟隨父親習武，練過硬功，學過少林功夫，十多歲的時候闖關東過來，在哈爾濱打過工，做過學徒，給俄國人放過奶牛，還做過皮貨生意。

後來，他開辦了武館，有一次雙臂舉起了近三百斤的石鎖，從此名聲大噪，但也引起了一個俄羅斯大力士的不滿，於是他擺設擂台，激韓萬山應戰，多次出言侮辱、挑釁中國人。

韓萬山忍無可忍，登台應戰，那俄國大力士力大無比，傳說他能肩扛十人，還能同時拽住兩輛汽車，而汽車根本無法開動。

擂台上，韓萬山大發神威，接連八次將其摔倒在地，但裁判偏向俄國人，韓萬山被激怒，施展出少林金剛拳，一拳擊中其肋部，俄國大力士體重兩百多斤，竟被他一拳打下擂台。

當時全場沸騰，韓萬山為中國人大大的掙了口氣，但他當時存著心思，用的是少林綿掌的力道，那俄國人慘敗，沒臉見人，於是去了上海，但一個月後就傷發嘔血而亡。

所以，從那之後，韓萬山的少林拳館雖然規模不大，名氣卻是不小，在老道外提起他來，更是家喻戶曉。

沈驥和欒挺兩人，聽洛楚容講了韓萬山的事情，不由心中嚮往，暗想這樣一個英雄人物，先不提要不要去他的武館挑戰，就算是能見他一面，那也值了。

洛楚容聞言笑著說，你們哥倆前幾天也在北市場痛揍了一個俄國人，如果你們和韓萬山見了，說不定一見如故，而且他年歲不大，三十左右，大家也會有更多共同話題。

但前提得是，韓萬山還在哈爾濱。

或者說，他還沒有失蹤。

說走就走，三個人出了范記餃子館，就往少林拳館走去，不過洛楚容並沒跟兩人一起去，她說此時不比往日，自己不適合太多拋頭露面。

沈驥想想也有道理，畢竟洛師叔剛剛去世，洛楚容連七天的孝期都還沒過，的確不適合太多露面。

於是他和欒挺就到了北市場，四下尋摸了一圈之後，正想找個人問少林拳館在哪，忽然看到路邊一個鋪子門口，站了一個人，看著眼熟。

兩人仔細一看，那人正是修鐵。

欒挺拉著沈驥就往前走，說是修鐵在這裡也有段日子了，肯定知道少林拳館在哪。

到了近前，兩人才發現這是個胭脂鋪子，修鐵正在那裡笨手笨腳的翻弄著，欒挺一臉壞笑走了過去，冷不丁的一巴掌拍在修鐵後背上。

修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頭就是一腳踹了過來，欒挺早有準備，退後閃開，隨手一把將修鐵的鞋脫了下來。

修鐵腳上一涼，驚訝抬頭，這才發現是他們兩個，不由臉上頓時一紅。

「欒挺，你幹什麼，鞋給我！」

欒挺嘻嘻一笑：「修鐵兄弟，你這是來買什麼了？」

修鐵一瞪眼：「沒買什麼，隨便看看，把鞋給我！」

欒挺卻一揚手，擠眉弄眼地說：「說，是不是今天賺了錢，想給紅姐買點胭脂花粉，嗯？」

修鐵有點慌了，脖子一梗，說：「才沒有，是紅姐讓我替她路過的時候看看，我又不懂這些東西，剛才走到這裡，就順便……」

他話音未落，胭脂鋪老闆舉了個小包遞了過來，滿臉堆笑。

「這位小哥，拿好，常來啊……」

修鐵回頭一瞪眼，劈手搶過來，沒好氣地說：「來什麼來，再也不來了！」

老闆一頭霧水，欒挺卻是哈哈大笑，沈驥也不由笑了起來，從欒挺手裡拿過鞋子，遞給了修鐵。

「行了，別鬧了，修鐵兄弟，今天看來收入不錯？」

修鐵紅著臉把鞋穿好，這才說道：「沈大哥，今天我沒出來打拳賣藝，紅姐讓我把她一根簪子賣了，說是要修理修理房子，再置辦點東西，早點把鐵匠鋪子開起來。」

欒挺納悶道：「賣簪子幹啥？我們兩個前兩天不是給她好些現大洋，修理房子應該夠了吧？」

修鐵道：「紅姐說了，那些錢是你們的，你們哥倆是有大出息的人，那錢不能亂花，留著給你們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這兩天咱們的吃食開銷，其實都是紅姐的積蓄，你們的錢，她一分都沒動。」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由愣住了。

八歲紅收了錢卻不花，給倆人攢著，這是何意？

沈驥有些尷尬，開口道：「這可不行，紅姐也不容易，回頭咱們得告訴她，那錢不用留，該花就花，我們哥倆在家裡白吃白住，那是萬萬不行的。」

修鐵苦笑道：「這話你們跟她說吧，我說了也沒用。不過我看得出來，紅姐對你們……對我，都跟親弟弟似的，她這輩子命苦，沒遇上什麼好人，連個依靠都沒有……」

沈驥嘆了口氣，心中也是為之難過，欒挺眼珠轉了轉，附在沈驥耳邊說：「師哥，紅姐那人是不錯，對咱們也好。而且我看，她好像對你有點意思，不如……」

「你胡說八道什麼，看我揍你！」

沈驥當時就瞪起了眼睛，低喝道：「紅姐待咱們不薄，你怎麼能打她的主意，說出這樣不尊敬的話。」

欒挺張了張嘴，一臉無辜地說：「你凶什麼嘛，我就隨便一說，再說男女之間本來就是那點事，難道你以後不找老婆，紅姐也需要一個男人啊……」

「越說越不像話，咱們現在屋無片瓦，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八卦門又多事之秋，風雨飄搖，這個時候，虧你能說出這種話，師父要在，大嘴巴子早抽你了。」

欒挺看沈驥真有點生氣了，這才撇了撇嘴，不敢再說什麼了，小聲嘀咕道：「我就隨便說說，你看你那個脾氣，好心沒好報，活該打光棍。」

沈驥又瞪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滿臉無奈。

其實按理說，欒挺這麼說也沒啥毛病，但八歲紅比沈驥怎麼也得大著七八歲，年齡就不符，而且她出身煙花柳巷，就算沈驥不往心裡去，這個事也不能明說，畢竟有點犯忌諱。

再說現在這個時候，談這個事，真是有些不妥。

沈驥不搭理他，轉頭看向修鐵，恰好此時修鐵覺得尷尬，他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沈大哥，你們倆上午去弘義武館，咋樣了，勝負如何，我覺得肯定是贏了吧？」

沈驥笑道：「你為什麼會覺得贏了？」

修鐵用下巴指了指欒挺：「很簡單啊，要是輸了，欒二爺怎麼會是這個嘴臉，早把那臉拉的老長，跟長白山似的了。」

欒挺聞言翻了個白眼，卻沒再吭聲。

沈驥也有點無語，不過修鐵說的還真挺對，他不由搖頭苦笑，對修鐵道：「你猜的對了一半吧，我們倒是沒輸，但也不算贏，這個事，回頭咱們再細說。剛好遇上你了，問你個地方，我們兩個想去少林拳館，拜訪韓萬山師傅，聽說就在北市場附近，修鐵兄弟，你可知道，他的拳館在哪裡？」

「你們要找韓師傅？」

修鐵不由愣住了，左右看了看沈驥和欒挺，疑惑道：「踢他的拳館，這不妥吧，韓師傅名聲在外，是個俠士，誰給你們出的主意來找他？」

沈驥道：「倒也算不上踢館吧，只是聽說他為人不錯，曾經打敗俄國大力士，給中國人爭了口氣，所以來拜訪他，要說踢館，這可不敢說，這樣的好漢，咱們敬佩還來不及呢。」

欒挺也接道：「對，咱們頂多叫切磋，不傷和氣，不傷和氣……」

修鐵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說道：「我倒是知道少林拳館在哪，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也去找過他，可惜的是，咱們都來晚了。」

「可惜什麼，難道，他出事了？」

欒挺脫口問道，修鐵搖搖頭，說：「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他在一個月之前就離開了哈爾濱，具體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

沈驥想了想，又問：「那他的拳館總還在吧，咱們去問問，說不定能調查出什麼線索。」

修鐵「嗯」了一聲，伸手往前邊一指。

「韓師傅的少林拳館，就在長春街上，走，我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