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七日之約

第五十九章 七日之約

「這天底下的武學,其實都是相通的。你們這八卦掌是不錯,你年紀輕輕能用步法震出盆中之水,這份功力也說得過去。但你可知,這種功法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谷若懷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看著沈驥。

沈驥微微一笑,知道谷若懷是故意壓制一下自己,當下開口道:「谷老先生說的是,晚輩功力尚淺,剛才實在是獻醜了。我聽說,這種功法的初期,用一盆水的方法只是練習,真正練成,那是落地無聲,震斷磚石,如果達到上乘境界,甚至可以站在豆腐上走八卦,而豆腐不碎。還可以在立於淤泥上的核桃上走八卦,而核桃不陷入淤泥。所以,晚輩絕不敢託大,還望谷老先生賜教。」

他這番話說的谷若懷也很舒服,再次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再告訴你,八卦掌屬龍,龍有翻浪升天之勢、游空隱現莫測。太極則是水,水形可聚可散、可分可合。你剛才跟我比試太極,我今天要跟你打的賭,便是太極。」

說罷,谷若懷平伸出手,掌心向上,看向沈驥,微笑不語。

欒挺不解其意,忍不住道:「谷老先生這是什麼比試?要手拉手么?」

谷若懷哈哈大笑,讓身旁弟子拿起鳥籠,在一隻鷯哥身上拔下一根羽毛,那鷯哥吃痛,呱呱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谷若懷拿過鳥羽,遞在兩人面前,笑道:「我這方法簡單得很,這裡一根鳥羽,我平伸手掌,你們任何一人,只要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裡,把鳥羽放進我的手中,就算我輸。」

這……

沈驥和欒挺同時露出驚訝之色,迅速對視一眼,心中都是頗為駭然。

他們當然明白,谷若懷是要用自身的「氣」,阻止鳥羽入手。

但過去曾經聽過,有內家拳高手,放鳥於掌心,不加約束,而鳥無法飛出手掌,這已經是內家功夫練到極致的境界了。

鳥力弱於人力,因此以氣囚鳥,還算說得過去,而此時谷若懷面對的是兩個八卦掌高手,若是只將鳥羽放入手中,對於谷若懷來說,這份難度可比以氣囚鳥要難得多。

欒挺第一個站了出來,接過鳥羽,大聲道:「久聞太極御氣的法門天下第一,今天我就先來試試,如果不成,我就……」

他邊說著話,邊運足功力,將鳥羽往谷若懷掌心放去。

可一句話沒說完,他就頓住了。

不但話頓住了,動作也頓住了,因為他手中的鳥羽,就在距離谷若懷的手掌數寸之外,停住,無法再落一寸。

谷若懷的手掌之上就像籠罩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一道氣團,又好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托住了欒挺手中鳥羽,別說下落,如果欒挺不運足功力,恐怕還要一點點的被這隻無形之手托起。

欒挺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緊盯著手中的鳥羽,運起全身的功力於手上,全神貫注,繼續堅持。

如果這樣都能輸,那對於欒挺來說,無異於顏面掃地。

他卻想不到,如果谷若懷沒有十成把握,又怎麼可能輕易犯險,如果這兩個後生晚輩贏了,對於谷若懷而言,輸的又豈是顏面那麼簡單?

欒挺動手的時候,就已有人在旁點起了燃香,此時,已經過半。

谷若懷平伸著手,閑庭勝步般站在那,面色淡然,始終帶著微笑,而欒挺卻已經是滿頭大汗,咬牙切齒,就連手臂都微微顫抖,但手中的鳥羽,仍然無法下落。

沈驥不由默默搖頭。

論內力,自己兄弟倆跟谷若懷差的太多,別的可以取巧,可此時這看似簡單的比試,實則是內力的比拼,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要想贏,幾乎是不可能的。

「谷老先生功力高深,師弟不可逞強,我們認輸了。」

沈驥上前一步,伸手搭在欒挺肩膀,運力一按。

欒挺頓時覺得一股充沛的內力湧入體內,與此同時,手中的鳥羽突然下落,竟直落了三寸有餘,距離谷若懷的掌心,也僅差二寸了。

但也僅是如此而已,欒挺隨後身不由己,踉蹌後退兩步,看著自己手中的鳥羽,一時呆住了。

那一瞬,谷若懷的心中也是一沉,急忙再次運力,但對方的勁力卻忽然撤去,再抬頭時,沈驥和欒挺已經站在兩米開外。

「谷老先生,太極果然奧妙無窮,竟致一羽不能落,晚輩認輸。」

沈驥雙手抱拳,開口認輸,谷若懷緩緩收起手掌,眉頭微揚,打量沈驥兩眼,隨後道:「剛才輸的是欒挺,你要不要再試一試?」

沈驥擺手笑道:「晚輩剛才已經試過了,集我們兄弟兩人之力也不行,更別提我自己了,這個賭我們輸了,心服口服。」

他說著從欒挺手中接過鳥羽,低頭看了一眼,嘆道:「飛鳥本非籠中物,有羽應上九重天,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一落,沈驥氣貫指節,屈指一彈,手中鳥羽便嗖的一聲,如同火箭般直衝青天。

他這一下很是突兀,眾人同時駭然,抬頭看去,但鳥羽已經無影無蹤,一直等了半晌,也不見鳥羽落下。

鳥羽乃極輕之物,普通人要投擲出去都扔不出多遠,沈驥這運力一彈,居然把鳥羽彈的直上青天,無影無蹤,不得不說,這實在是聳人聽聞了,這份功力,也絕非在場這些太極拳館弟子能比。

谷若懷也是悚然動容,微張著嘴,看著天,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有欒挺,卻是暗中捂著嘴,憋著笑,心裡樂的都快開花了,剛才鬱悶的情緒也是不由一掃而空。

沈驥這一手,的確需要相當功力才能做到,但他剛才其實根本就沒把鳥羽彈上天,而是趁眾人沒料到的時候,屈指虛彈,實際上,那根鳥羽已經被他藏進袖子里了。

不然的話,以他們兩個的功力,即便沈驥高出一些,頂多也就能把鳥羽彈出數米高,就得落下來了。

這個把戲,是他們小時候經常忽悠師父的,因為那時候師父常常拿鳥羽讓他們練功,投擲過牆,兩人有時偷懶,就用這個辦法糊弄,還害的師父幾次信以為真。

轉手之間,沈驥已經悄悄把鳥羽傳給了欒挺,兩人目光對接,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谷老先生,剛才的賭我們輸了,不知道您老可有什麼吩咐?」

沈驥空著雙手,再次含笑抱拳。

谷若懷收回目光,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沈驥,心想這完全不可能啊,別說他一個毛頭小子,就算自己扔這根鳥羽,也就是數米而已,怎麼可能飛的無影無蹤?

但看沈驥雙手空空,神色如常,又不像假的,再看欒挺,雙手叉腰,得意洋洋,似乎也沒什麼破綻。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谷若懷搖了搖頭,索性不去想,對沈驥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再過些年,恐怕我連給你提鞋的份都沒有嘍。」

沈驥忙道:「前輩這麼說,真是折煞晚輩了,今天我們兩個來,本來就是為了求教,還請谷老先生念在兩門交情,洛師叔死的不明不白,兇手至今未獲,請您千萬指點迷津,晚輩感激不盡。」

欒挺也觸動心情,微嘆口氣,和沈驥上前,對著谷若懷躬身施禮,態度恭敬,判若兩人。

谷若懷看著他們兩個,久久不語,忽然長嘆口氣。

「孩子,我知道你們不容易,但眼下這趟水不但深,而且渾,我再問一遍,你們兩個,怕死么?」

他這幾句話語氣深沉,言下似有深意。

沈驥揚眉,朗聲道:「人皆畏死,但大丈夫立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當為之事,便拋頭顱灑熱血,那又何妨?」

欒挺也挺胸道:「不錯,我師哥說的對,我們兩個留在哈爾濱,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若是怕死,那還不如回家種地,還跟您老人家在這費什麼功夫?」

谷若懷哈哈大笑,笑了半晌,神情漸漸輕鬆下來,看著兩人,一字字的說出一番話來。

「你們兄弟兩個,如果真想為洛海川報仇,七天之後,可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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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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