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八卦游身
十分鐘之後，沈驥和欒挺站在一座高崗之上，望著腳下的十幾具屍體，眉頭深鎖。
剛才雷家莊的一眾人馬，都是黑衣黑褲，行動劃一，整齊得很。
而這些屍體，身上的衣服很隨意，穿什麼的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的右手臂上，都綁著一條紅布帶。
就沖這一點，沈驥基本就可以斷定，這些人和雷家莊的人馬，絕非是同一處的。
但從他們行事來看，卻又是互相配合，不知為何。
「師弟，今天這十多條人命，恐怕日後要惹出大禍來。」
沈驥微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實話說，如果剛才雷家莊的人逼急了，他也一樣會殺人的。
欒挺聳了聳肩，嘿聲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說咱哥倆的麻煩，又何止這十多條人命？要我說，這只是一個開頭罷了，這哈爾濱，暗地裡想對付咱們的，說不定還有多少。」
沈驥雙手負后，半晌無言，良久，才說道：「難道就因為咱們兩個，是八卦掌傳人的身份么，又或者說，這哈爾濱的江湖，真的碰不得？」
欒挺也默然不語，隨後說道：「我覺得，不是哈爾濱的江湖碰不得，而是這哈爾濱，根本就容不下咱們。」
沈驥嘆道：「其實從打在山海關外，遇到禿三子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想法，我懷疑，有人壓根就不想讓咱們進哈爾濱。」
「咱們進哈爾濱，除了對八卦門會有一些影響，還會有什麼？」
「我覺得，有人不想咱們調查師父失蹤的原因，又或者說，有人想阻止咱們，知道真相。」
「真相……到底會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這跟洛師叔遇害一定有關係，或許，正是因為咱們的出現，才讓那幕後之人突然對洛師叔下手，所
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咱們也一定要查出真相，決不能讓洛師叔死的不明不白。」
欒挺默默點頭，緩緩道：「話是沒錯的，但是眼下，我覺得咱們還是先把頭上的這個屎盆子拿掉，好好的就成了日本人的走狗，這個罪名，咱可擔不起。」
沈驥苦笑道：「是的，不過這件事好辦，只要把誤會說清就……」
他話剛說到這裡，忽然停住，抬頭向遠方看去。
一片灰塵揚起，兩輛汽車由遠及近，正向這邊飛馳而來。
汽車上，站著兩隊警察，少說也有二三十人，眼看著就快要到近前了。
「不好，快走。」
沈驥喊聲不好，當即躍下高崗，和欒挺往荒野中跑去。
他們兄弟二人的動作很快，但後面追過來的警察行動也不慢。汽車雖然不能開進無路的荒野裡面。但是，一行人訓練有素的從車裡跳下來，端著槍在他們二人身後叫囂。
「站住！」
「再不停下我們就開槍了！」
沈驥兩個人知道如果在此時被警察抓住，絕對是十死無生，哪裡肯聽警察無力的恐嚇話語，雙雙腳下發力，速度幾乎比的上奔馬，飛速向著遠處躍去。
砰！砰！砰！——
身後的警察眼見與沈驥和欒挺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遠，果斷開始放槍。
沈驥兩個人雖然在全力向前奔跑，卻不時回頭察看身後追趕的警察動靜。能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淡定的回頭看，完全是因為兄弟兩人從小到大苦練功夫的結果。
習武之人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講的就是習武之人通過從小的苦練使的身體機能和感官都遠遠高於常人。
所以，早在身後警察開始停下腳步對著他們二人瞄準的時候，他們兩人早就已經有了察覺。在槍響的一剎那，兩個人的身形幾乎同時極為隨意的一彎一弓，向旁邊一閃一繞，遠遠的避開了子彈。
剛才這一下動作，兩個人施展的輕鬆隨意，如同行雲流水，不但成功的避開了子彈，而且在原野上奔跑下，更加顯示出了一種飄逸的美感。
這種身法，正是「八卦掌」中最正宗的游身路數。
「八卦掌」雖然名為掌法，但在真正的練習和實戰中，卻極為注重身法和步法的配合。在最初，八卦掌起的名字就叫作「磨門」，意思是最基礎的練習方法猶如推磨一般。直到董公晚年，才正式定名為「八卦掌」。
沈驥和欒挺兩兄弟現在急著逃離，不由自主的施展出了看家的本事，顯露出了游身的路數。
他們兩人的動作固然玄妙，但追在身後的警察卻覺得眼前一花，兩個人已經形如鬼魅的閃到了一邊。
「這，這特么到底是人是鬼？！」
開槍射擊的一個警察忍不住喃喃罵了一句。
平日里，這個警察的槍法極好，一向以「神炮手」的名號自居。
剛才那一槍，他有十足把握會射中欒挺的右腿，既不會傷他性命，又能成功把他抓住。但是，對方輕鬆一閃，他的子彈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
就在幾個警察發愣的時候，一個披著昵子披風，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揚，望著前方正在全力奔跑的師兄弟二人頗為玩味的笑了一聲，緩緩道：「繼續開槍！一定要抓住他們！」
砰！砰！砰！——
幾個警察聽到隊長下令，全部再次端起槍，深呼一口氣，死死盯牢沈驥和欒挺兩人的背影，鎖定他們每一個動作，確定不會再有任何疏漏之後，然後才摳動了扳機！
呼！呼！——
然而，結果和他們剛剛得到的結果一樣。
在他們摳動扳機的剎那，原本呈直線奔跑的沈驥和欒挺兩兄弟身形忽然極為詭異的一晃。接著，他們射出的子彈全部落了空。
而趁著警察們停下腳步兩次開槍的機會，沈驥和欒挺兩個人已經跑出去很遠。雙雙一躍，一下子跳到了一個土堆後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看著沈驥和欒挺兩個人在眼皮子底下跑掉，「神炮手」警察恨恨跺了跺腳，回身向著小鬍子中年男人道：「隊長，我們怎麼辦？」
中年男人剛才一直在牢牢的盯著前面奔跑的沈驥和欒挺的身形，待看到他們躲過子彈的那一刻，眼角忍不住向上挑動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越發玩味。
聽到屬下發問，中年男人冷笑了一聲，道：「你們一群人，腳力比不過人家。開了幾槍都沒碰到人家一片衣角，還有臉問我下面應該怎麼辦？真不知道，大帥給你們發的那些餉銀，你們怎麼有臉花！」
聽到隊長開罵，幾個警察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全部都低下頭，不敢吭聲。心裡卻全都在心中恨恨大罵剛才逃跑的沈驥和欒挺！
「還不趕緊去四處搜索一下，查找一下證據和有用的線索！養著你們，簡直就是在養一群沒用的豬！」
中年男人再次冷冷的發話。
「是！」
警察們雖然被罵，但自知理虧，乖乖的低著頭去周圍尋找線索。
待身邊的人都散了之後，中年男人原本還冷著的一張臉隨即又浮起玩味的笑意。一個人喃喃自語道：「好正宗的八卦游身路數！想不到八卦掌一門，真有如此厲害的年輕高手。這齣戲，可是越來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