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屬於舌頭的酷刑

何承嗣搓了搓自己笑的有一點兒僵硬的臉，無奈的說道：「你還是在怪我啊，但是沒關係，我會盡己所能的補償你的。」

說完，何承嗣就拿著舒心儀剛剛吃完的飯菜走了出去，背上長弓，似乎是準備上山打獵。

舒心儀眨了眨眼睛，無聲的在心裏面說道：「這個何承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撞邪了啊？」

「老娘雖然救了他的性命，但是這個何承嗣也幫過自己不少，就算何承嗣把那些前前後後的事兒徹底扯平了，老娘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但是你這一口一個你還在怪我是幾個意思啊？」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真的沒有怪你帶我上山，更沒有因為我生病的事兒兒怪你啊。」

「哎呦，好疼啊。」因為心情不好，舒心儀意外捧到了自己受傷的舌頭，疼的舒心儀一個勁兒的倒吸冷氣。

他奶奶的，老娘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舌頭受傷，這舌頭受傷還真是疼啊，上藥藥粉疼在舌頭上，苦在嘴裡面。

吞咽口水，最後咽下去一肚子藥粉。

說話的時候舌頭會不受控制的動彈，然後再一次弄疼傷口。

不能用那種麻藥控制，要不然舌頭容易喪失味覺，所以，現在只能有最基本的傷葯掉著。

用傷葯也就罷了，不能說話也就罷了，但是舌頭疼不能吃東西啊，每一口東西，都跟刀割的似的，所以只能夠稍稍的吃一點兒流食，咀嚼的東西一口都不能碰。

這些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舌頭因為一直處在潮濕的口腔之中，所以傷口不結痂，不結痂就要遭罪，康復起來非常的慢。

因此，要人為的製造乾燥的空間。

你們有誰體會過，口腔裡面乾的要死，渴的要死，但是還滴水不能碰的感覺？

舒心儀深深地懷疑，自己沒有凍死在山上，最後卻會被活活的渴死在家裡面。

老天爺啊，我舒心儀到底做了什麼孽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欲哭無淚的坐在那裡繼續伸著舌頭自造乾燥空間，人為讓傷口結痂。

嗚嗚嗚，好想喝水啊。

舒心儀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渾身都疼，哪兒都不敢去的在何承嗣家中住了好些天，舒心儀的舌頭終於在舒心儀的千呼萬喚之中好了起來。

在咽下這麼多天的第一口米飯之後，舒心儀差一點兒哭了出來。

「何承嗣，我突然發現，能夠咀嚼東西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能夠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還有這個湯，能夠這樣大口大口的喝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還有，你的廚藝真的是太好了，真沒看出來，你一個大男人的廚藝竟然可以這麼好。」說完，舒心儀由衷的沖著何承嗣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何承嗣靦腆的笑了，說道：「都是因為阿阮有身子的時候，我娘做的東西阿阮吃了就吐，完全吃不進去，然後我娘又不給阿阮開小灶，天天讓阿阮跟著我們吃，然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瞧瞧的學了廚藝，然後天天開小灶做給阿阮吃。」

「只可惜，到了最後，阿阮和阿阮的孩子都沒能保住。」說著說著，就突然說到了阿阮的身上。

舒心儀注意到，當何承嗣說到阿阮的時候，整個人都高興地要飛起來了，眼睛裡面更是濃濃的寵溺。

追然何承嗣對她也挺好的，但是這一份好，何承嗣對阿阮的那一份寵溺，真的是天壤之別。

舒心儀羨慕的說道：「阿阮夫人真幸福，追然她和她的孩子都去了，但是，她缺得到了一個這麼愛她，願意為了她守身如玉一輩子的男人，我相信，阿阮在天有靈，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一說到這兒，何承嗣的表情就變得痛哭了起來，一臉沮喪的說道：「阿阮，是不會原諒我的，從我上山的那一刻開始，阿阮就已經知道了以後所發生的一切，她不會原諒我的，要是她真的會原諒我，也不會直接碎棺碎屍，阿阮的屍身放在那裡那麼久，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那天，一定是阿阮顯靈了。」

何承嗣很是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腦子裡面一遍一遍的回想著那天他剛剛趕到的場景。

舒心儀聽的雲里霧裡，不是很明白何承嗣在說什麼，但是有一句話她還是聽懂了的。

那就是，碎棺碎屍，阿阮的屍身被凍碎了，然後，何承嗣以為這是阿阮顯靈遷怒與他了。

舒心儀無奈的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古人就以古人，一點兒正常現象，到了他們的眼睛裡面都成了天地異象了。

「那什麼，何承嗣啊，你稍稍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我想和你說一句話，你要是覺得有道理，你就繼續聽，你要是覺得我說的沒道理，那麼你就半路打斷，我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說，行嗎？」舒心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幾天何承嗣一直都這樣神神叨叨的，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兒吧？

算了，不管了，不管是不是這件事兒，她都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何承嗣，迷信，是不能有的哦~

何承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說，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聽，這是我欠你的。」

舒心儀翻了一個白眼兒，得，又來了。

舒心儀用自己手裡面的筷子指了指何承嗣的胸口，質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入土為安？」

何承嗣愣愣的點了點頭，這話當然是聽說過，但是，舒心儀對自己說這個做什麼啊？

「聽過？很好，那麼你現在能夠告訴我一下，你為什麼要將你心心愛愛的阿阮的肉身放到冰棺裡面冷凍起來？為什麼不讓阿阮入土為安？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直接阻了阿阮的輪迴路，讓阿阮一直困在冰棺裡面，無法去往陰曹地府，你難道是要告訴我，你這是故意在這兒困住阿阮的亡靈，然後等到自己百年之後，和阿阮一起去投胎嗎？」

「這個故事聽起來非常的美麗，但是實際上非常的扯淡，到了那個時候，你都死了，你還怎麼為阿阮開館？你又怎麼能夠確定，你困住阿阮的行為不是罪孽，到了地府，你怎麼確定，你有資格直接入輪迴？」

「如果因為這事兒，你無法入輪迴，那麼阿阮這麼多年的等待又算什麼？只是空等嗎？還是，就換來一個眼睜睜的看著你下地獄？如果結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早早的放阿阮走？你難道一點兒都不覺得，你的愛，實在是太自私了啊？」

「你一直都在這兒為你自己考慮，但是你什麼時候考慮過阿阮的感受？」舒心儀順著何承嗣的話頭直接往外延伸，將何承嗣這個痴情種直接說了一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渣男。

何承嗣愣了愣，這番話，以前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

原來，阿阮早就開始恨自己了嗎？

何承嗣有些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腦袋，不願意相信，自己對阿阮的愛原來這樣的自私。

舒心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直接握住何承嗣的手，輕聲說道：「別這樣，其實，阿阮在你之前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那天阿阮才會離開。」

「何承嗣，阿阮已經走了，帶著原諒離開的，現在的你，是一個嶄新的你，是一個得到阿阮救贖，得到阿阮原諒的你，所以，你到底在這兒自責內疚什麼啊？」

「難道，你是在這兒後悔阿阮的離開嗎？難道，你是在這兒痛苦沒能困住阿阮啊？」

「不！不是這樣的，我從始至終，都希望阿阮好，過得比我好，比所有人都好，如果那樣做，追阿阮來說，真的只有最痛苦的話，那麼，我寧願讓阿阮早早的離開過，就像你說的那樣，讓阿阮眼睜睜的看著我進地獄，這對阿阮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的受傷沾滿了鮮血，我是一個獵戶，殺死了太多的畜生，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有資格直接輪迴呢？」

「倒是阿阮，阿阮那麼善良，她一定可以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原來，我一開始就錯了離譜，舒心儀，謝謝你，要是沒有你今天的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錯了這麼多年，謝謝你。」何承嗣一臉鄭重的沖著舒心儀鞠了一躬。

舒心儀莞爾一笑，這下子，這個小子的心結，應該解開了吧。

舒心儀含笑的看著陰霾盡去的何承嗣，何承嗣看著面前這個從來沒有怪過她的傻姑娘。

喃喃地說道：「阿阮一定要在那個時候離開，是不是因為，阿阮放不下我，阿阮不希望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阿阮想要親眼看到我成家，只有這樣，阿阮才能放心的離開。」

「而那天，你去山上了，阿阮看到你了，認可你了，所以阿阮才會在那天離開，咱們兩個才會在那天發生那樣的事情，這些，其實都是阿阮的意思，是這樣的嗎？心儀？」何承嗣炯炯有神的盯著舒心儀的眼睛，急切的想要從舒心儀的眼睛裡面得到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