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一隻貓
老夫人這些日子以來頭一次覺得臉頰處像是有蟲子在鑽的酸疼難忍終於緩解,又見她和聲細語,心中大是快慰,連連點頭,恨不得把命都交到她手上。
顧青懸抿嘴微笑,隨即道:「老夫人能忍過這一遭,便是不易了。叫丫頭隔半個時辰,灌一次,到了晚上就能好好吃飯了。」
「真的?」老夫人有了丁點精神,其實當即就覺得自己有些餓了,這幾日她從來沒有安生吃過飯,都瘦了不少,再這麼下去只怕自己離鬼門關也不遠。
顧青懸一邊凈手一邊笑著點頭,「我不騙老夫人,老夫人只管按著我說的去做,晚上能吃能喝,明日便可不這樣受罪了,就早中晚三次消炎就好,等後日我便給老夫人解除痛苦。」
老夫人怔怔地看著她,連連地點頭,顧青懸這才福了福身,轉身退了出去。
出門之後,景夫人慾言又止,顧青懸卻是淡淡一笑,對她適才的喊叫和行為不以為忤,笑道:「夫人孝順有加,所以才會如此。」
景夫人臉色這才好看些許,連連點頭,對顧青懸的觀感卻是好了許多,顧青懸也毫不客氣地要求給自己弄一間房子,身上髒亂也得沐浴更衣,否則叫老夫人挨了卻是不好。
景夫人哪兒有不遵從之理,老夫人從一個瘋狂老婆子到如今的恢復神智,實是有些見效,她怎敢不從,當即便將顧青懸當做救星一樣,處處伺候周到。
顧青懸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享受了資產階級的服務,渾身泡在浴桶里幾乎把骨頭都給泡軟了,身上鬆散得緊,爾後又換了乾淨衣裳,坐在房中要了紙筆仔細地寫著什麼,一旁的丫頭也不敢打擾。
這樣的日子和白水村幾乎是天上地下,可她也無心太過享受,老夫人的病症是牙神經壞死,發炎導致的疼痛,這種疼青壯年都很難忍,更何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了。
這兩日先消炎,若是能掛水當然更好了,可現在醫療條件沒有,就只能從別的方法上來解決了,如今最最要緊的是,她要把這手術用具給畫出來。
自己的那套雖然勉強能看,但是能用還不一定,還是及早保險些。景家有錢,城中有鐵匠,叫他們去催促趕工,想來一日就能出來,這東西又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
畫好了紙張,她交給了伺候自己的丫頭,讓她去同景夫人說,果不其然景夫人拿著那畫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疑心這是顧青懸作法的法器,猶豫了好久之後才叫人去城中打鐵的地方定製。
顧青懸做好了這一切,這才隔上一個時辰去看老夫人,同時噓寒問暖,問病情和感受,老夫人疼痛緩解,不知對她有多信服,當即就是老老實實地作答,氣氛也和樂得很。
連伺候景老夫人的都很是驚訝了起來,同時也舒了口氣。顧青懸雖然厲害,但是為人和氣,笑語如春風一般,讓她們都很喜歡。
是夜,景老夫人果然用了不少粥來,顧青懸親去廚房囑咐,交代老夫人的膳食要注意,大家都知道老夫人這兩日的情形,如今終於有個人能解決,自然聽命行事。
顧青懸在景家的地位也隨之高了起來,眾人處處禮讓尊崇,倒讓她有幾分不自在,眼瞧著明日要做手術了,這還是她頭一次在這樣的環境里做手術。
她實在心中擔憂的緊,眼瞧著月色清亮,難以入眠,只好披著衣裳走了出去。
四下都靜的厲害,她站在閣樓上,看著清輝滿園,猶豫著想著明日該從何處下手,一邊手上忍不住地按照手術的力度在虛空處畫畫,幸好夜裡無人,這副情形瞧著還實在有些滲人呢。
顧青懸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似乎感覺手感好似回來了,這段時間掌慣了飯勺鐮刀,好像失去了曾經握小刀和牙鉗的感覺。
她欣喜地睜開眼睛,突然聽見閣樓處傳來一陣重物落地聲,忍不住一驚,什麼聲音?
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突然從斜地里跳出一隻軟乎乎的動物來,嗖地從手邊竄了出去,她嚇得尖叫聲幾乎要衝破喉嚨,只聽見一聲軟軟的「喵嗚」,定睛一看這才瞧出竟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