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並肩而立
白天路也是心中一震,看著顧青懸的模樣不知如何是好,而人群中的騷動幾乎能掀翻屋頂,他用力地拍了幾下驚堂木都絲毫作用都沒有,還是陸鳴示意衙役上前用力地大喝了幾聲,這才將人們的驚訝聲音給壓了下來。
「你血口噴人!」景憲臉色大變之後,看著顧青懸大怒地喊道。
顧青懸平靜地看著他,白天路沉眉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便是再與景衡有干,便是這些事情也並非由你來上報公堂!」
「民女知道,既是替景衡喊冤,這也自是景衡之意!」顧青懸毫不畏懼,平靜地說道,聲音清亮,態度坦然。
「大人,此女——」景憲剛要說話,卻聽見外面再度傳來一道慢悠悠的聲音來,「啟稟大人,顧姑娘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是本公子請託顧姑娘前來擊鼓鳴冤!」
聽見這話,剛消停下去的眾人再度嘩然起來,紛紛扭過頭去,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來,眾人身後,一個男子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棉布衣裳,長發微束,抬眼看向正堂,眼中帶著淡淡的暖意和幾分冰冷。
暖意自然是想著顧青懸的,而冰冷么?
景憲目光瞬間陰狠下來,看向緩步而來的景衡,他不是被關押在牢中么?為何瞧著未著囚服,而看著也是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扭過頭去看向白天路,只見白天路臉上也大是不滿,他是答應他讓他入住牢房,可他全然是把牢房當做自己的別苑了不成?
他看向來人,怒目而視,景衡卻像是不知道一般,緩緩地走上前來,轉頭看向一旁的顧青懸,隨即站在了她身旁,堂而皇之地在眾人注目之下牽起了她的手。
瞧見這般驚世駭俗的情形,眾人更是吃驚不小,這尋常男女,便是定過親的,也嚴守男女大防,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這兩人……
顧青懸臉上一紅,幾乎不知道該如何抬起頭來看著別人的目光和臉色了,定是都極為吃驚的。
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抬起頭來,正對上景衡扭過頭來淺淺一笑,心中一暖,嘴角處不由得也露出一個梨渦淺笑來。
兩人相視而笑,那模樣分明是沒有把眼前的公堂放在眼中,還有那些吃驚的、怒然的、陰冷的、無可奈何的目光放在眼中,好像他們眼中都只是彼此而已。
景衡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他並沒有設計讓顧青懸攪合到這些事情當中,他便是能靠著自己也可以將這事解決,可是她站了出來,用另一種方式昭告天下,他們二人是一體的,也是在告訴他,無論如何,她都會站在他身邊,不是以藤蔓的方式,而是以並肩而立的姿態。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他們都一直以為她是個隨性溫和淡然的性子,便是她曾作出過的那些事情,也讓人能夠相信她有那樣面對邪惡的能力,可他一直都不願,只想讓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過著安安穩穩的小日子,這世上的所有風雨,他一人面對便是。
可她不願,更用行動告訴他,她並非是廊檐下的家燕,而是能迎接暴風雨衝擊的雨燕,身姿纖巧卻有一股無畏無懼的坦然,傲視天下。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再多的話語都在無言之中,彼此心靈相通,片刻之後,白天路實是忍受不了兩人的含情脈脈,低低地咳嗽了一聲,喚回了兩人的神智,嚴肅道:「此是公堂之上,豈容你們無視威嚴?景衡,你說景憲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景衡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笑,仍舊是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顧青懸遮在身後。
顧青懸在他背後暗暗地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卻也是乖巧地不再上前,這是他的家事,而他一直想親手將景憲送入牢房之中,她還是靜靜地看著他大殺四方便是。
景憲聽見這話,冷哼起來,「你血口噴人!我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你之父母乃是出行南疆之時在路上不幸身染惡疾,又遇路匪而死,而那時我在千里之外,如何能下得了手?」
景衡看了他一眼,眸中儘是冷然的神色,看著他的眼神,景憲就忍不住心頭一沉,隨後便聽景衡淡然道:「當日路匪傷人之後,不出半月盡皆暴斃而死,此處便有蹊蹺,更還有吾之父母身體康健,絕不會身染惡疾,這便是另一樁蹊蹺。」
「哼!笑話!南疆之地多瘴氣,便是再如何身體康健之人,行路日久也不免身體虛弱,何以不會染疾?衡哥兒,我知曉你是父母身亡,心中多苦罷了,可叔父承蒙景家照料,更是與你父母情同兄弟,如何會做出這樣駭人聽聞之事?叔父嘔心瀝血,將景家家業操持如今,莫不是這女子在背後挑唆,你才有如今的想法?」景憲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表情來,模樣很是做作,幾乎令人作嘔。
只不過,汝河府中人並不知其中詳情,景憲在汝河府中以景家人自居,多有拋頭露面,行善事做好人的事迹,不少人眼中他還是個溫文爾雅的良善之人,如若不然,外人也不會將景家西苑和景征捧得那般高。
明明景衡才是景家的嫡子,可眾人都以景征為讚譽,雖有景衡的故意在裡面,卻也是有這一層情由在裡頭的。
顧青懸撇了撇嘴,臉上露出幾抹不屑來,到了如今還這般虛偽,真是令人作嘔。
纖纖被隔絕在門外,聽見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聲,頗有幾分向著景憲的模樣,當即眼珠一轉,大聲道:「說的這麼好聽,有本事將景家的家業交出來啊,反正又不是你的,就是替別人掌管著,如今也可以交出來了啊。這般把著不放,誰知道心裡有什麼念頭呢,儘是嘴上功夫了得!」
這般明晃晃的嘲諷,引起了一陣嘩然,景憲的面色也是愈發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