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計中計
「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便是衙門去查,也定然不會查出什麼,景衡如今便是個階下囚,殺我妾室,藏我孩兒,你以為這些事情你們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嗎?哼!做夢!」景憲冷冷地笑著,眼中滿是得意之色。
顧青懸心中一動,隨後莞爾一笑,「既景二老爺這般自認清白,又為何如何盛怒?那不成堂堂官衙門口,還想劫人不成?」
「你——」景憲目光一沉,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顧青懸輕輕一笑,旋即緩步往前走去,「景二老爺還是及早思量思量,自己要做的是什麼才對吧?」
她舉步往門外走去,不過片刻之後,景寧就跟在了她的身後,滿是保護的意味。
景憲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的冷怒更深切了許多,隨後才怒哼一聲,轉過頭來登上了車馬往家中而去。
他如今雖有嫌疑,可嫌疑最大的仍舊是人證物證俱在的景衡,是以他仍舊被押下大牢,而他尚可回家,畢竟人證並未傳到,他還是個自由身。
待回了景家之後,偏院之中再度響起了大笑的聲音來,他目光陰鬱地看了兩眼之後,隨後快步往書房走去。
待走到書房,砸了一大片東西之後,他才勉強恢復些許理智來,扭過頭來厲聲道:「那些人不能再留了,去著人將他們都處理乾淨!」
「老爺,眼下正是風口浪尖,這樣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這……」黃管事臉上露出幾抹難色來,猶豫地看著他。
景憲眼中露出一抹冷笑來,他可以斷定當年之事絕無什麼人證,便是那個姓朱的老僕也定不知其中詳情,若是這般景衡豈不是早就拿來指證他了?
那人不足為懼,便是今日公堂之上,他也能看得出來,景衡只是故意說出此事的,他才沒有那麼容易上當,那姓朱的老僕只不過是障眼法,可若是真要查起來,此事便得乾淨才是。
那些人是不能留了。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眼中泛出幾抹陰狠來,而黃管事還在猶豫,「那些到底是夫人的娘家人,驀然出事,豈不是讓人生疑?此事……」
「是以才愈發要做的乾淨些才好!要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等他們追查到的時候,一切線索都斷了,他還能指證我不成?!哼,景衡啊景衡,當年你父母便是死在這上面,你也未必高明到哪裡去!」景憲冷冷地笑了起來,隨後揮了揮手叫他轉身自去。
黃管事咬了咬牙,這才轉身出了門。看著門外的情形,景憲心中這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來,等他們查到這上頭,這些人的罪證也早就消弭了,便是什麼都查不到他頭上。
而景家,也始終會是他的,景衡身死,兒子必能找回來,便是找不回來,如今他正值盛年,便是選兩個愛妾,難道還沒有兒子不成?
景家是他的,便是他跟著自己母親第一日來到景家,看到那些雕樑畫棟和富裕尊貴之時,他心中的那個種子便開始瘋狂地生長,最終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
而景家則會籠罩在這株參天大樹之下,送他直登青雲!
他這般想著,便這般坐在椅子上大笑起來,書房中的侍女都被盡皆遣了出去,半晌之後他才收了笑意,悠然自得地走到一旁,鞋襪都未脫去,便躺在書房的軟榻上緩緩地睡了過去。
是夜,汝河府中不甚平靜,顧青懸也只立在窗口,握著一個茶盞,悠然自得地看著外面的夜色。
外面黑夜濃濃,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依舊不妨礙她心情很好,身後纖纖走上前來,低聲道:「姑娘,這叫什麼啊?」
「這叫瓮中捉鱉,調虎離山,一葉障目。」顧青懸扭過頭來,臉上的神色笑吟吟地,看著纖纖的模樣促狹地說道,看著她的模樣都忍不住被她的狀態所吸引,一切都似是穩操勝券一般。
看著她的樣子,纖纖似是也忘了這是一件多麼兇險的事情,跟著她眉開眼笑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咱們且瞧著他們就是了。」
顧青懸笑著應了一聲,隨後轉頭想了想,也不知道景衡如今在牢中做什麼,他說了三日之約,可真是三日之約。
長夜漫漫,有人酣睡,有人無眠,直有一處地方卻是動亂不已,在夜色的掩映下卻也無人知道。
翌日一早,汝河府中就熱鬧起來,便是忙的不忙的都紛紛呼朋喚友,直往官衙而去,昨日白大人說了,那景家的案子今日重審,昨日的人還沒有眼下的三分之一多,還沒到衙門門口,就瞧著門前一溜兵士嚴陣以待,神色肅穆,頗有幾分冷然之意。
便是一旁府君大人的轎子也落在一旁,連同府君府的侍衛都被調撥而來,牢牢地守著官衙,一看就知是出大事了的樣子。
看見這般模樣,眾人更加心中亂跳,紛紛竊竊私語起來,嗡嗡聲響成一片,只在官衙門口回蕩著。
顧青懸和纖纖也是一早就來了,不過兩人倒是沒有擠到前面,便是景寧也不建議二人在前,便遠遠地立在遠處,看著衙門口的情形。
官衙後堂之中兩人相對而坐,面上都帶著幾分難色,外面稟報的人剛說了,今日前來看審案的百姓幾有上百人之多,將衙門圍得水泄不通,也昭示了此案對眾人來說,是多麼的關注。
不說百姓了,就是宮裡頭和京中,對此案也是多有關注,汝河府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京中和宮中的心思,更何況又是與景家有關之事,更是輕忽不得。
昨日快馬飛傳,此案若有丁點疑點,白天路的烏紗帽便是不保,便是宮如城也亦是升遷無望,說不準也要被貶謫。
這其中也並非只有對景家的看重,兩方勢力交錯,處處都是麻煩。
白天路冷笑了兩聲,「我白某人在官場行走這麼多年,還從未看過誰的臉色,此案有什麼便是什麼,便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定要說個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