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責
我跟在李銘身後走到隔壁，進門，李小曼面如土色的跪坐在地上。
我遲疑了會兒，心底好奇，但好在這麼多年在律師行當摸爬滾打，不至於讓我失態。
「顧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李小曼不停的沖地上磕頭，白皙的額頭不多會兒就磕出了血跡。
想到李小曼剛才在隔壁打電話時說的話，我不由得心中有些讚許——難道這是純屬是演戲？那這演技可是夠高的！
顧奈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手指間夾著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煙，沒抽，修長的手懶散隨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
「顧總，您看，接下來……」李銘站在顧奈身側，臉上帶著笑意。
「我記得何總監老婆好像去世很多年了。」顧奈狀似無意的說起。
聞言，李銘一個激靈，看了跪在地上的李小曼一眼，「是的，只是……」
李銘欲言又止，顧奈開口打斷，「去給何總監打個電話，把情況大致跟他說一下。」
李銘聞聲點頭，低睨了李小曼一眼，轉身離開。
「顧總，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李小曼哭的聲嘶力竭。
我一副旁觀者的樣子站在一旁，看著李小曼險些哭岔氣過去，好心提醒，「李小姐，外面還有一堆娛記，您注意點形象。」
一聽外面還有娛記，李小曼不顧形象的往顧奈腳底攀爬，帶著哭腔，「顧總，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我原本就是受了好朋友的囑託，想著……」
李小曼哭個不停，從她嘴裡說出的話斷斷續續，聽得不是特別真切。
不論李小曼哭的多楚楚可憐，顧奈始終冷著一張臉，最後，一臉不耐的起身，抬腳踹開她，「在娛樂圈打混，最重要的就是要長腦子，很可惜，你沒長。」
李小曼被踹到在地，攀爬著起身，朝我看了一眼，「白律師，求求您，您就跟顧總幫我求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蕭銘騙了，他跟我說顧總就喜歡我這種，還說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我不僅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且他還會給我一筆錢……」
李小曼見求顧奈不成，轉身過來求我。
我聽著她的話，唇角不自覺的掀起一抹自嘲——到底是該誇她天真？還是該說她愚蠢？
飛上枝頭變鳳凰，還能額外得到一筆錢？
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每個人都想著能有天上掉餡餅的事砸在自己頭上，但是沒人會憂慮，高空墜物，會不會把自己砸的頭破血流。
我一眼不瞬的看著李小曼，唇角提提，「不好意思，愛莫能助。」
話落，李小曼動動唇角，正準備開口，李銘帶著一個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
男人頭頂光禿，大腹便便，如果不是身上那身名牌著裝，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入流的下三濫。
「顧總！」男人進門，恭恭敬敬的看著顧奈開口。
顧奈沒應聲，而是淡漠的說了句，「李銘把情況都跟你說了？」
「說了，李助理把該說的都跟我說了。」男人笑著承應，說完，往李小曼身上睨了一眼，流露出猥瑣的神情。
「嗯，那就好。」顧奈說著，往房門口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回頭看我，「還不走？」
我後知後覺，完全不知道這唱的是哪出，忙不迭邁步跟上。
「顧總，我真的知道錯了，顧總，求求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李小曼在身後用盡全身力氣嘶喊。
顧奈不為所動，腳下的步子邁的異常堅定。
顧奈沒離開酒店，而是進了我剛才呆過的房間，李銘緊隨在我們倆其後，進房間后笑著問，「顧總，您喝點什麼？」
「不喝！」顧奈冷著聲音開口。
「白律師，您呢？」李銘輕笑著問我。
我搖搖頭，「不喝，隔壁……」
我想問隔壁到底是什麼情況，李銘給我使了記眼色，不讓我多問，讓我耐著性子等看戲。
過了約莫十多分鐘，蜂擁而至的記者從樓下沖了上來，堵在隔壁門口，不停的拍打房門。
我錯愕的看向李銘，發現他早已對這種事司空見怪。
又過了約莫五分鐘左右，隔壁房門打開，李銘走到我身側，「白律師，想看戲嗎？」
我狐疑的看李銘，他已經先我一步走到房門口打開一條小縫。
我自問不是個八卦的人，可今天卻不知怎麼，腳下的步子絲毫不受控制，在李銘的引導下朝著房門走去。
隔壁。
剛才那位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身浴袍出現在房門口，他身後極力維護遮擋的是穿著情趣內衣的李小曼，光憑兩人的打扮就能猜得出剛才在房間發生了多惹火的一幕。
「何總監，請問房間里的人怎麼會是您？外界不是都在說房間里的人是當紅小花李小曼跟顧總嗎？」
「外界是怎麼謠傳的我不管，但我跟小曼是真愛，我不希望大家誣衊她。」
「何總監，您跟李小曼年齡相差近二十歲，您覺得你們倆是真愛嗎？您難道不擔心李小曼接近您是為了您的身份地位？」
「關於這點，我想的很透徹，我既然喜歡她，就算被她利用又有什麼關係！」
……
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娛記面前毫不遮掩他跟李小曼的『關係』，甚至直接承認兩人是情侶關係。
我以為，依照剛才接觸過的李小曼的性子，應該是會反駁才是，沒想到，李小曼一句話沒說，默著聲站在那位何總監身後。
採訪完男人，娛記們把鏡頭對準了房間內的李小曼，看著她曼妙的身材還有惹火的著裝，不由得眼睛一亮。
要知道，李小曼可是娛樂圈出了名的玉女，冰清玉潔的代言人，現在這模樣，跟她玉女的形象簡直天壤之別，說她是玉女，倒不如說她是欲女！
「小曼姐，您一直以來不都說自己對男女之事不是很懂嗎？您身上這套衣服是何總監買給您的，還是您自己買的？」一個膽大的娛記把話筒越過大腹便便的何總監，直指李小曼。
李小曼瑟縮著身子，臉煞白，結結巴巴應聲，「是我……是我自己買的。」
……
隔壁的採訪如同一場鬧劇，我蹙眉看著，看到最後，收回視線，汲氣，「李助理，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樣做不合適嗎？」
李銘微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怎麼了？」
「雖說李小曼設計顧總是她的錯，但她還年輕，你們把她強塞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合適嗎？」我略帶惱怒的說。
李銘詫異了下，「白律師，剛才李小曼還說了您那麼多難聽的話，難道您都忘了？」
「沒忘！」我又沒得健忘症，這才過去短短几分鐘，我怎麼會忘！只是，李小曼畢竟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這篇娛記報道要是一出去，她下半生的演繹生涯怕是就要終結了。
「李銘，看看外面娛記散了沒。」
李銘正準備回答我的話，顧奈冷漠開口，打斷李銘的回話。
李銘回看我一眼，沒做聲，走出房間。
李銘走後，房間內只剩下了我跟顧奈兩個人，我沉默了會兒，扭頭，「是你安排的是嗎？」
「是！」顧奈大方承認，「怎麼了？白律師準備訓教我嗎？」
「顧總，您是高高在上的豐威娛樂總裁，自然不知道生活在底層人的艱辛，您覺得只是很普通一件事，毀掉的卻是別人的整個人生。」我一字一句的開口，想到剛才在隔壁李小曼向我求救的事，心裡覺得擰巴的厲害。
剛才，我只以為李小曼又是在耍什麼手段，完全沒想到她會受到這種不公平待遇，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挺身而出。
想著想著，我心底覺得像是虧欠了她一樣，內心深處受到折磨。
聽完我的話，顧奈冷笑一聲，「白律師，你是我豐威娛樂請的律師顧問，是為我服務的，至於我說什麼，想做什麼，那是我的自由，你有什麼立場，指揮我？」
我，「……」
是啊，我有什麼立場去指揮、評判他做什麼？我不過是在他手下討飯吃的一個小律師罷了！
「白首，你不是想跟我劃清關係嗎？既然想跟我劃清關係，那就離我遠點，除了工作需要，沒事不要總出現在我面前，還有，也別總在我面前反駁、指責我做過的決定，你應該明白，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除了喜歡外，還有征服欲……」顧奈淬了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站著的身子僵直，抬眼看向他，唇角動動，吐出一個字，「好！」
我不是聖人，拯救不了全世界，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目前能做到的只有明則保身。
我被顧奈訓教完，李銘從門外回來，一雙探究的眸子在我跟顧奈身上轉了一圈，說道，「顧總，人都走了，何總監已經把人帶回他的別院了，離開的時候我看李小曼挺上道，還主動挽著何總監的手臂，看樣子很親密。」
「嗯。」顧奈應聲，邁開步子往門外走，在走到我身邊時，停頓了下，「白律師，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樣，把貞操看的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