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女人氣焰囂張，我把她所有細微的表情都觀察在眼裡，回頭看顧奈，發現他眼底滿是清明，對於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女人話落，我淺笑不語。
良久之後，女人有些心虛的看著我，「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給不出這麼多錢？」
我應聲笑笑，「一百萬而已，我想對於顧總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有一點，我覺得我有必要給您普及一下，您知道詐騙罪嗎？」
聞言，女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們是在騙你們錢？我們家那口子現在還在醫院，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看啊！」
女人叫囂。
我曾在很多年前，看過一本有關於心理學的書，越是叫囂的厲害的人，其實內心越是空虛的，她叫囂的厲害，只能說明她內心深處發虛。
我沒接女人的話，自顧自的說嘴角的話，「《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詐騙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我話落，女人一臉懵圈的轉頭看向方才跟她對視的高管。
那位高管怔了怔，笑盈盈的走到我面前，「白律師，您看，這些人都是農民工，都挺可憐的，您就別用法律這套嚇唬他們了。」
「嚇唬？呵……」我輕笑，轉而看向跟我說話的那位高管，「三千元至一萬元以上即可定為數額較大，三萬元至十萬元以上，定為數額巨大，五十萬元以上的，定為數額特別巨大，您看，這位女士的，應該定為什麼？」
我笑著說完，女人一臉膽戰心驚，哆哆嗦嗦的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說半天，你就是想嚇唬我。」
「詐騙未遂，以數額巨大的財物為詐騙目標的，或者具有其他嚴重情節的，應當定罪處罰。」我笑靨如花的轉身看向女人。
女人一聽，往後退了幾步，佯裝淡定，「你們這些人，心眼都壞的很，明明是我老公在你們工地受傷了，到最後不僅不給賠償，而且還找來律師嚇唬我們。」
「我再聲明一遍，不是嚇唬，這原本就是法律。」我揶揄，「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隨便去找個律師去問問。」
我話落，女人不再說話。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藏不住的，比如愛，比如咳嗽，還不如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野心。
女人不吭氣后，剛才替女人說話的那位高管就到了我面前，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白律師，你雖然是我們豐威娛樂的律師，但豐威娛樂畢竟是顧總做主，顧總都沒說什麼，你說了這麼一大堆，知道的說你是按著律師的規章制度辦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得到了我們顧總的授意，顧七欺負農民工，你這樣很容易給我們豐威娛樂帶來不好的影響。」
如果不是剛才看到這位高管跟那位『受害者』家屬眉來眼去，我或許真的會被他的還誆住，以為他是真的在為公司考慮。
高管咄咄逼人的看著我，我轉身走到顧奈身邊，「顧總。」
顧奈點了點頭，眸子如同淬了冰，「既然李經理這麼為公司著想，那就聽李經理的給受害者家屬一百萬，這錢嘛……從李經理工資裡面扣。」
原本，在聽到顧奈同意說要給一百萬的時候，李經理臉上綻開了花，但是在聽到後面那句要從他工資裡面扣時，臉色倏地僵住。
「顧……顧總，這不太合適吧？這是公司的事，為什麼讓我自己掏腰包？」李經理不死心，額頭沁著汗，看向顧奈。
顧奈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冷著臉看向其他幾位工地的高管，「還有誰對這件事有異議的，可以站出來跟我說。」
誰都不是傻子，這樣的貓膩，只要搭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更何況，這幾位能爬到高管的位置，自然都是人精裡面的人精，怎麼會看不出來。
見眾人誰都不動，李經理臉色難看的掃向眾人，咬咬牙，殷勤著笑臉看顧奈，「顧總，您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奈冷眼看著他，「哦？那你說說，我對你有什麼誤會？」
「顧總，我就是看這一家子太可憐，據說家裡還有正在念大學的大學生，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親，所以我才替他們說了兩句話，但是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覺得，您似乎誤會了什麼。」李經理笑笑，抬手抹額頭的汗。
「沒看出來，李經理心還挺善良。」顧奈輕嗤，「那以後，只要是工地上誰家、家庭困難，李經理都可以慷慨解難，等到年底的時候，我一定給李經理搬一個最佳慈善獎。」
顧奈不是個愛講笑話的人，此刻這幾句自然也不會是講笑話，李經理聞言滿頭大汗，一言不發。
站在最後的受害者家庭見狀，紛紛從地上起身，走向李經理，「李經理，不會是一毛錢都不給賠償吧？」
李經理默不吭氣，剛才跟他一丘之貉的女人上前，一把扯住李經理的衣領，「李經理，現在一毛錢都不給賠償？」
李經理本來就因為在顧奈這兒受了打壓心裡正不痛快，見女人上來，一把將女人推開，「是你男人自己從施工樓上墜下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李經理，話不是這麼說的啊！」女人聞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李經理這是準備不幫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好啊，現在出事了，你說你不管了，當初是誰出主意讓我們家老高墜樓的，出餿主意就算了，還趁我們家老高住院的時候玩弄我，說什麼可以給我多要點錢……」
女人坐在地上撒潑，臉也不要了，逮住什麼說什麼。
李經理聽到女人的話，老臉漲紅，本來就五十多歲年紀了，這女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左右歲，雖然因為長期不保養皮膚有些黝黑，但是細看，還是有幾分風韻的。
「你在瞎說什麼！」李經理急了眼，走上前就去扯女人的衣服。
女人也不管不顧，任由李經理拽扯，「我不管，你得給我們家老高賠償金，要不然我就去告你。」
女人跟李經理撕扯，李經理漲紅著臉，惱怒。
「今天這件事，到此為止，開工，李經理回頭去人事部結算工資。」顧奈冷著聲音說道，轉身上車。
「顧總，不是您看到的那樣，是這個女人冤枉我，顧總……」
見顧奈離開，李經理撲上前，去拽顧奈的手臂。
顧奈手一抬，一臉淡漠，「我剛才說的話，不夠清楚？嗯？」
李經理不動，顧奈轉頭去看李銘，「再去找葛嘉寧，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處理。」
「好！」李銘規矩點頭。
葛嘉寧的名諱，在這座城市裡，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尤其是在律師這個行當里，可謂是家喻戶曉。
李經理一聽葛嘉寧的名字，當下就腿軟坐在了地上，嘴裡碎念著自言自語說了幾句，然後紛然的沖向顧奈的車身，「顧奈，我在豐威娛樂這麼多年，為公司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奈在車內冷冷的看著他，「像你這樣的，在公司就屬於害群之馬。」
李經理不停的拍打車窗，「顧奈，你下車，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一百萬對你而言還算錢嗎？你出一百萬就怎麼了？」
李經理跟顧奈叫嚷半天，見顧奈並不理會他，一轉身，看到了我還站在原地的我，生撲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都是因為你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你，顧奈怎麼會不出錢，都怪你說的那套狗屁法律，白律師，我跟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你……」
李經理邊說，邊不停的晃動著我肩膀。
我蹙眉，肩膀被捏的生疼，本想掙脫，但奈何男女懸殊太大。
就在我正思忖該怎麼從李經理手裡掙脫時，看到顧奈一臉溫怒的從車上下來，幾步走到李經理身後，一個過肩摔，把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面色一僵，皆好奇的看向我。
我怔在原地不動，有些吃驚，半晌，看向顧奈，「你……你沒事吧？」
顧奈睨了我一眼，聲音清冷，「沒事。」
話落，走到李經理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原本，我只是想讓你從公司引咎辭職，現在看來……」
顧奈話沒說完，但是在場的都感覺到了不寒而慄的感覺。
顧奈轉身走向我，一隻手環住我肩膀，把我往停車的方向帶，聲音壓低，「以後，跟我出來，要寸步不離的跟著我，知道了嗎？」
我對剛才所發生的事心有餘悸，點頭，「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顧奈睨我，「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你這律師是怎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