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宮廷盛宴
這嬤嬤在看到玉城遞來鐲子時已是眼前一亮，此時再聽到玉城這般說辭立刻欣然伸手接下，等到再看向玉城時眼中不免多了層厚重，想來本是邊塞之人，即便是將軍遺女在這吟月皇朝也是多了去的，卻不想還有這般玲瓏剔透的心思，再瞧瞧這容貌，嗯······算是個拔尖的美人。
「小姐嚴重了，老奴姓『楊』，小姐以後若是有什麼事直接差人去『畫院』前面的亭房尋我便可，這伺候小姐的人老奴一會兒便再派幾人來。」楊嬤嬤陪著笑臉說道。
玉城頷首：「多謝楊嬤嬤。」
「那老奴先行告退。」
「好。」
直到楊嬤嬤的身影消失在「畫院」門前玉城才深深呼出一口氣，扯著苑袖有氣無力地說道：「累死我了，走走走，趕緊找個地方坐坐。」說話的同時還不忘給顧淮瀾記上一筆，好兄弟！夠義氣！
玉城休息得差不多直接去睡覺，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是夜色微熏，苑袖不知道去了哪裡，玉城索性自己起身穿衣，看著擺放在桌上的吃食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又披了件衣服便出了房門。
院中一棵梅花樹已經接近調零，卻仍有新艷的花骨朵乍出，新舊交替，恍然讓玉城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不知不覺她來到這裡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從邊塞黃沙萬里到這盛京深宮，半分都由不得她自己。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想辦法離開此地另謀生路。不求大富大貴但求瀟洒自在就行，也算是圓了玉城在現代時的夢，完全信息化與利益化的世界不允許這般神仙生活，在這裡過過倒也不錯。
「嘩」的一聲，梅花樹落下不少花瓣，洋洋洒洒煞是好看，玉城本還在欣賞卻驀然間愣在當場······樹梢之上立著一人，玉城起先看到是一驚，等看清楚那抹熟悉的身影后不禁莞爾一笑。
他的玄衣融入這一片茫茫夜色之中，卻仍舊能讓自己一眼辨認出來，衣袂飛揚，墨發四散，玉城看不清顧淮夜的表情卻直覺感到他是笑著的，一輪圓月高懸天際，這男人倒真像是踏月而來，身姿絕世立於那裡，直叫這漫天艷麗的花瓣都失了顏色。
「艷梅不如顧三郎。」玉城突然淡淡開口，神色清淺。
她覺得顧淮夜唇畔的笑意似是更深了。
男人身形一動，腳尖踏著一片花瓣輕輕一點，悠悠然站立於玉城面前。他果然是笑著的，嘴角輕輕上揚，有著如影隨形的高傲中攜出一絲溫柔來，直叫玉城覺得由耳根處一路燒了過來。
「出來也不知道穿厚實一些。」顧淮夜過了好久才沉聲說道，說罷輕輕抬手，惹得玉城不由後退一步，男人手上動作一頓卻仍是往前一探，拾起一片花瓣來，「你方才說了什麼？」顧淮夜放下手問道。
玉城篤定這人是故意的，他怎會聽不清楚？
「臣女方才說不知三皇子深夜來此，有何貴幹？」玉城柔聲開口。
顧淮夜眼底浮出一絲清淺的笑意：「本王在大殿見過父皇，然後從五弟口中聽到你在這裡。」
玉城聞言輕輕皺眉，怎麼顧淮瀾會在大殿上提起她？
顧淮夜十分會察言觀色，緊接著又補了一句：「五弟說邊塞攻破敵軍主城一事你功不可沒，又是名將後人，所以請求父皇論功行賞。父皇已經下旨封你為『盈鈺公主』，府邸之事已經交待下去，過兩日宮宴上應該會昭告天下。」
玉城立刻驚得後退，再一抬眸發現顧淮夜正深深地盯著自己，眼神幽暗不明。玉城慌忙低下頭，一時間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她為顧淮夜獻計的事情明明沒有幾個人知道啊？苑袖？不可能！當時她是離開了的，那還有······
「攻破胡人主城之後我對二哥跟五弟說了你的事情。」顧淮夜繼續說道。
玉城倏然抬頭，口氣有種難掩的委屈：「你告訴他們做什麼？」
顧淮夜不答反問：「你不喜歡這樣？」
玉城抿唇垂眸不再說話，哪裡會喜歡？這種吃人的地方又怎麼會喜歡？本想著來到盛京等到所有人差不多忘了她就尋個由頭藉助顧淮瀾的力量離開這裡，自此天高海闊，誰曾想竟然被顧淮夜搶先了一步！
不錯！玉城一直就想要離開，心中已是幾番籌謀，只等萬事皆靜，脫身而去！
「你果然不喜歡這裡。」顧淮夜沉著聲音，負手看著玉城好一會兒又問道：「你捨得二哥？」
玉城驚詫，脫口而出：「關他什麼事情？」
顧淮夜眸色不變，許久后「唔」了一聲，道：「沒事，你休息吧。我不知道你不願意留在這裡，只是想著你已無親人，給你謀個高位富貴才是首要。」
玉城沉默良久，垂眸應道：「謝謝。」但卻無人答應，再抬頭，院中已只剩她一人。
顧淮夜口中的宮宴來得很快，這天早晨幾個衣著稍顯華麗的太監宮女徑直來到「畫院」，還不等玉城反應過來便已是被一群宮女簇擁著梳妝打扮。
要說苑袖的手藝也很不錯，但是較之這些深宮之中伺候人伺候慣了的宮娥來講的確是差了那麼一些火候，不然為何一番梳妝過後滿屋子的人都沒了聲響。玉城堅信，這梳妝打扮的技藝，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作用，所以她瞧著銅鏡中那位傾國傾城的女子也只是愣了片刻，待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也就欣欣然接受，不過是畫得好嘛。
但是這事情擱在宮宴上就不是那麼個說法。
宮宴，顧名思義是皇宮住著的老大舉辦的盛宴，一舉一動要麼降幅要麼招災。玉城瞧著這裡已不能用金碧輝煌來形容，掂量了一下手裡的茶盞都是用上等的和田玉製成，更別說方才來時從側面看到的那千層玉階，周邊鑲嵌些金，映著陽光像是仙界一般，奢華到了極致。玉城只能在心裡感嘆一聲：真是有錢！
回過頭說說，這是第幾個世家子弟來著？玉城一手撐在案桌上，早在宮女的引領下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而此般顏色頓時吸引了不少見色起意的世家之子，眾人瞧著玉城所坐的位置靠前想來也是名門望族之後，卻又篤定在盛京沒有見過這般美人，一時間猜測紛紜。有膽大的世家之子想要上前一展風流之姿好得到佳人青睞，怎料玉城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只好一個一個打發，且打發的方式次次不一樣。
這最後一位是個臉上帶些小雀斑的男子，該男子一手搖著摺扇緩緩向玉城靠近，待走到玉城跟前時倏然收了摺扇，來回走了兩步又「啪」地一聲打開摺扇，玉城瞧他腳下的步子邁得頗有章法，便抬頭靜靜看著他。只是這般風姿說是風姿也委實是糟蹋了這個詞。於是打了個哈欠對著身後的苑袖說了聲：「苑袖，那天在我面前風騷的男人現在怎麼樣了？」
苑袖規規矩矩站在玉城身後，她跟在玉城身邊這麼長時間對自家主子的脾性苑袖還是了解了一二，所以頗為順暢地接了句：「小姐，還在醫館裡面養著，大夫讓奴婢轉告您一句，您下次下手輕一點兒，不然這骨頭就真的接不上了。」
玉城明顯看到這風姿欠得很佳的公子身形一頓，然後僵硬著身體原路返回。這古代女子以秀婉賢惠為最佳，這動不動就能將人打殘的主兒，誰敢要？
而顧淮瀾跟顧淮月兩人大大方方地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玉城這一句以及苑袖那一句。前先說過，顧淮瀾大抵是分不清怎樣的女人算漂亮怎樣的女人算難看，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正正經經地談一次戀愛，但是看著今日這般顏色的玉城也不免覺得微微心動。不過······這真的是玉城？
顧淮瀾虛軟著腳步「噌噌噌」挪到玉城面前，看著這顏色無雙的女人抬手給他打招呼。唔，敢這麼跟他打招呼的目前只有玉城，這打招呼起來略略欠扁的笑容，唔，也挺像玉城的。不過他顧淮瀾從來就是腦袋時不時斷弦的人，所以問出口的話自然也是斷了一斷。
「你······誰？」五殿下側著頭，臉上帶著那麼幾分疑惑，疑惑中又生出幾分篤定，不過這聽到玉城耳朵裡面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玉城笑容漸收，打招呼的手勢卻不變，悠悠然說道：「五殿下，上次你同我說在你十四歲生辰那天你母妃給你說了個名門之秀，結果你玩心大起將人家小姐騙到湖邊，本想看這小姐如何『美人入水呼救命』，卻不想旁邊垂柳長得忒茂盛，差點兒讓人家來了個『自掛東南枝』，不知這位小姐今日······唔······放開······」
之後的話自然是說不出來，顧淮瀾手下動作很快，臉色緋紅：「我曉得你是玉城了，不過是個玩笑，你何必這麼當真？」玉城聞言翻個白眼給他，指了指他的手不作聲響。顧淮瀾訕訕放下手，心道方才這秘史別被旁人聽去了才好，否則傳到母妃那裡不知道又會冒出多少個「名門之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