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傾城舞姿

德陽帝看著座下玉城與顧淮瀾之間的一舉一動，盡收入墨色眼眸中，只見他們兩人並肩而坐，玉城與顧淮瀾之間的竊竊私語，以及時不時的一發笑意。

不禁想起平日里聽到那些閑言碎語，說顧淮瀾不近女色，似有龍陽之癖。

雖是謠言，他也不曾去留心，但畢竟是處在皇宮中人言可畏，且因為子憑母貴的緣故，旁人都揣測他將是太子的預備人選，他更是對顧淮瀾寵愛有加，顧淮瀾早就處在一個風口浪尖上。

他也曾以談心為由，借著醉意去試探顧淮瀾對於皇位繼承的看法，然而顧淮瀾總是直白的說：哥哥們做的都很好，他很樂意去幫他們打下一片江山，自己似乎並無半點覬覦皇位之心。

德陽帝總覺得似乎虧欠他什麼，既然如今看他與盈鈺公主兩個人，難得的性格十分的投緣，便想要賜婚於這對才子佳人。

只是今夜因為大勝胡人，不禁多喝了兩杯，一陣醉意上心頭，便將此事拋之腦後。玉城雖是多喝了兩杯，淺淺的醉意，兩頰浮起兩抹似桃花紅的醉意。

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緊張，漸漸放鬆下來，肆意的與顧淮瀾說笑著。並不知今晚的她早已成為萬人眼中的主角。

看著帶些醉意已經輕手扶住額頭的玉城，白皙的手指輕輕翹起，略帶風情，軟香溫玉輕輕倚在紫檀木的方桌上，因為喝酒而不耐熱。有意無意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鎖骨微露，那畫面直接是讓男人失魂落魄、垂涎三尺。

依偎在顧淮月身側的洛素聘，見顧淮瀾起身與高淵相敬酒時，則是瞅准了時機要給她一個難堪。

她輕輕捻起夜光白玉酒杯，輕輕的小碎步帶些幅度的搖動著她的腰肢，杏仁眼輕輕向上挑起，眼神帶些不屑，卻又面帶微笑。

「今日乃大敗胡人，意氣風發之日。」輕輕端起酒杯，給玉城斟滿了一杯酒。

「陛下特賜，百年陳釀的楓露酒。有道是，好酒須有好景賞，如此才能不辜負良辰美酒。素聘早就聽聞盈鈺公主舞姿過人，今天倒是想與公主切磋切磋。」

話畢，與她相敬而飲，眾人都聞出了一股子火藥味。

玉城聽到有人與她說話，輕啟雙眸，平眉微皺，輕揉著太陽穴。只見洛素聘面若桃花，用及其溫柔平和的聲音:「盈鈺公主，我敬你一杯。」

還不等玉城說什麼，洛素聘便一飲而下，馬上端起她桌前的酒杯，遞到玉城的面前。

玉城自然是明白她這是赤裸裸的吃醋找不到地方出氣，明明自己跟顧淮月一點關係都沒有，非要懷疑我跟他有什麼，越想越氣，她從來不喜歡逃避問題。

微微莞爾一笑，眼波里是望不盡的柔波，之前聽小雪說過，玉城雖是大將軍的女兒，但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怎麼精通，更別說舞蹈了。

這要是從前的玉城估計現在早就慌不擇亂了，可是現在玉城的命運將被改寫。

「玉城天資愚笨，並不會什麼驚鴻之作，今日獻醜，還請各位大人皇子不要笑話。」餘音婉轉而低順。說罷，一扶清袖一飲而盡。

洛素聘先是一驚，而後眾人也是一驚。從來只聽聞這個大將軍的遺女，什麼都不會，而且一身多病，所以習不得舞，如今這是...

她淺淺一笑，極力的掩飾住剛剛的尷尬氣氛，先天的優越感並沒有使洛素聘產生危機感，再抬頭看看靜坐在遠處不悲不喜的顧淮月，反而她認為這是證明自己的實力的一個好機會，一個讓顧淮月高看自己正視自己的機會。

她就不相信自己還不如什麼都不會，身份低賤的丫頭，她仍舊是笑著應對眾人，深邃的墨瞳，細細洞察周圍每一個人的眼神。

絲竹管樂輕輕響起，洛素聘腳下生花，如同剛剛綻放的蓮花一般，輕柔且脫俗，揮手長托如微風拂柳般溫柔，皮膚白皙且有光澤，腮邊的兩縷碎發隨著腳步的加快，而輕輕撩起平添了幾分嬌氣與調皮。

這舞姿在玉城的眼中雖是頗有美感，但卻只是舞姿優美，並沒有更多的立意。

眾人眼中的洛素聘如同天界非凡的仙女，舞姿中散發著貴族的氣息，眼神中顧盼生輝，渾身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魅力，在座所有的人都驚嘆於這絕妙的舞姿。

紛紛拍手稱讚，掌聲從四座響起。當洛素聘傾力與這讚賞中時，卻無意中捕捉到了，顧淮月若有意味的看著玉城，雖然只是淡淡的一眼，但她知道這個女人現在是她最大的障礙。

說完便緩緩走向還在出神發愣的玉城，玉城心裡想著之前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學過五年舞蹈的人，不能丟人。

沒辦法既然誇下了海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緊張的輕輕攥住自己的裙邊，雙手不斷地收緊，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意識還算清醒，但肢體已經麻木，不聽使喚，像是喝多的樣子，既然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

眼波流轉與眾人，便輕聲踮起腳步去換了衣裳。此時有一個人也悄無聲息的退了場。

再見玉城時，只見她身著一襲純白色霞影紗抹胸緙絲長裙，白皙且修長的玉藕臂，輕揚衣袖，慢抬拈花便輕聲的入場了。

她低眉順眼的微微低著頭，但卻給人一種孤傲且高冷的氣質。

輕點腳尖，凌波微步細小的碎步，在眾人的眼中已是優美，顧淮瀾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刮目相看，而顧淮夜則是面無表情，輕輕勾起嘴邊的一抹微笑，然後喝了一口手中的冷酒。

好在，小的時候母親非要逼著她學舞蹈，每天監督著練舞4小時以上。

玉城抑揚頓挫時，身段線條優美，一個溫婉轉身竟不小心滑落了頭上的青玉簪，烏髮散落在腰際，使她微醉而迷人的眼神更加的迷離，而那雙澄澈的墨瞳中，卻飽含著，高冷至冰點。

音樂本就是十分柔情的基調，然而玉城卻跳出了一種凄涼。

在場所有人也都靜下心來，不再喧嘩，連互相敬酒的人，也都停住手中的動作，痴痴的看著這個出塵仙子，遺世獨立的雅人。

流光溢彩的霞影紗影，穿梭與富麗堂皇金色的大殿上，穿花引蝶般的遊走，小巧的身段輕舒雲卷，鳳眼輕佻，眼波中儘是無限風情。

細長且白皙的脖頸，微抬下顎，似乎一切事物都在乎身外。一時之間，竟讓人痴纏於這樣的畫面。

玉城似蜻蜓撫水，一步飛燕凌空的小跳，柔情萬種的回眸轉身，看向顧淮月，再看向在旁邊嬌聲跺腳，氣鼓鼓的洛素聘。

眉眼之間的嗔氣，微醉的紅撲撲的小臉，此刻不禁忍不住想調戲她。

蹉步，轉身，近到洛素聘的身前。

輕挑起她那精緻的瓜子臉，仔細端詳著，此刻不光是洛素聘，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玉城輕撫著洛素聘細嫩的小臉，殷紅的嘴唇，突然地靠近。

顧淮瀾仔細揉搓著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顧淮夜則是饒有趣味，摸著自己的下巴，嘴角淺笑。顧淮月則是停住了，手中剛要一飲而盡的酒。

所有人都在盯著玉城的一舉一動，不敢出聲。

玉城的玉指輕輕捏起她的小臉，指尖稍一用力，捏住洛素聘腮上的肉：「你皮膚好好哦，真想讓人親一口。」

此話一出，洛素聘推開了玉城，兩手捂著臉，本想好好羞辱這個女人，讓她出出醜，卻不想讓她出盡了風頭，自己還白白的被她調戲了一番，輕提衣裙，又羞又氣憤的跑出大殿。

玉城說這話，本是無心的。她是個有話說話的人，也是一個懂得欣賞美的人。然而在現代人眼睛里極其正常的事情，在古代這卻是一件不容小覷的事情。

蘭貴妃看到她如此的舉動，徹底打消了讓她與顧淮瀾的婚事。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成為瀾兒的妻子，小妾也不行。憂心忡忡的悶緒纏在心中許久，最終溶解於酒中。

她回頭看看眾人，皆是一副嚇掉下巴的表情，連忙走到德陽帝面前，掩飾道：「玉兒今日喝多了，先退下了。」

德陽帝一下子回過神來，尷尬的說：「我看玉兒確實是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玉城佯裝醉意，一襲白衣晃晃悠悠的便走出了殿外。

夜裡微涼的清風，將她原本就散亂的烏髮吹開，幾縷細碎的亂髮緊貼在清秀的容顏，苑袖早就在外面等急了。

「公主，你可算出來了。」苑袖並不知道剛剛在大殿發生了什麼，依稀聽到有幾個宮女，從裡面議論紛紛的走出來，好像在說什麼，盈鈺公主是連發。

但畢竟自己現在是奴婢，主子的事情自己並不能夠多問什麼。「公主，你的頭上的那個紅梅青玉簪呢？」

玉城本就清高，不理這些世俗凡塵俗物：「丟就丟了，也許本就不屬於自己，何必強求。」

苑袖本就聽不懂這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想一個人走走。」望著玉城漸漸離開的背影，愣愣出了一會神，便沒有再跟上去。

苑袖無奈的嘆了嘆口氣，輕皺柳葉眉，現如今，她的身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一個人在這深宮裡，若不處處小心，稍不作甚，變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公主，以後切記萬事小心。」看著苑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玉城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玉城一個人靜靜地行走於宮廊之中，莫大的皇宮，似乎是一所困獸的牢籠，她輕而易舉的進來了，但卻不可能再輕易逃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