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聽他這樣說,沈言才意識到她琵琶骨的情況有多麼嚴重,難怪她使勁的時候,會有酸痛難耐的感覺。
約定好治療的時間,沈言便打道回府。
樂坊憑欄處,一道身影玉立,入鬢的眉,幽邃的眼,寂靜得像萬古的雪。
屏風恰到好處地掩了他的模樣,只看見一角衣袂在風中掀動。
「尊主,梅蘭竹菊已經派給太子妃了,太子妃的安全多了一重保障,您大可以少一些掛懷。」
「如今的她,最是需要本尊的陪伴。」
墨君逢語氣夾雜著一絲愧疚,她懷了身孕,很多事情,他絕不會讓她獨自一個人去面對。
謝雁初不希望尊主出面,可尊主哪裡放心得下太子妃呢?
「等到大業既成的那一天,尊主便可以和太子妃朝夕相伴。」
墨君逢眸子浮起決然,「是啊,大業……」
而她,便是他的一個動力。
楚翊聽說沈言安然無恙回來,便知道他的計劃失敗了。
他隱隱感到,除掉沈言最好的機會,他已經失去了。
構陷沈言的時候,他就應該斬立決,可他以為沈言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才放她苟活著,哪裡想到,竟留了後患。
「劉總管,將太子妃院掌廚的廚子叫來,不要叫太子妃知道。」
很快,主廚王賈和兩名小廚進入昊擎殿,恭敬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呢?
楚翊幽幽道,「本宮聽說,太子妃有了身孕以後,你們膳房個個小心翼翼,生怕太子妃有什麼閃失,這樣很好。」
王賈道,「娘娘懷著身孕,小人哪裡敢疏忽,不然對太子,對娘娘,都不好交代呀。」
楚翊唇角泛冷,「雲南王向本宮上供了一種大補的食材,你下在湯里做佐,太子妃用了,可以穩氣安胎。」
凌風捧來一個盒子,盒子里鋪了半層的藥粉。
王賈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的用心,一定會很高興的呢。」
楚翊道,「你先不必與她說,等服用後有效果再告訴她,算是本宮給她一個驚喜,本宮先前的確不太待見她,她如今有了身孕,本宮會擔起這個責任,你若破壞了這樣的美好,當心本宮治你的罪。」
王賈道,「謹遵王爺吩咐。」
等王賈離開了,凌風皺眉,「王賈是太子妃院里的人,太子不怕他轉身告狀?」
楚翊道,「王賈不笨,他知道若得罪了本宮,只有死路一條,他只能聽從本宮的安排。」
可凌風心裡頭卻不這樣認為,太子妃起死回生以後,厲害是每個人都看在眼裡的,籠絡人心的本事自然也不弱,就怕她院中的下人,每一個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楚翊哪裡知道,王賈一回到院子,就真的與沈言告了狀。
王賈在沈言面前跪下來,「還希望娘娘救小人一命。」
沈言莫名其妙道,「你好好的,誰要你的命了?」
王賈從袖子里摸出盒子,打開,「殿下要小人將這些藥粉放在娘娘的飲食里,說是補藥,可以穩氣安胎,小人想著,殿下與太子妃關係一直不好,甚至殿下還想要娘娘……又怎麼會真心實意地為娘娘身子著想呢,這藥粉未必是良藥,若是有害,小人提前告知娘娘,等於是得罪了太子殿下。
沈言眼眸冷垂,接過盒子,低頭輕嗅,便掩住了口鼻。
也並非是看出什麼不對勁,她不懂藥理,只覺得這氣味苦澀,她不喜聞。
請了府外的一名大夫來,才知這是三七粉,三七的確是上等補藥,但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孕婦食用,易致流產。
沈言道,「既然我不適合食用,你又對我忠心耿耿,這三七粉,你拿回去給你的老婆用吧。」
王賈感激之際,憂心忡忡道,「若殿下知道小人……」
「放心,他不會知道。」
不過是瞞天過海。
楚翊千方百計要把她的孩子流下來,她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能行?
三天後,就傳來沈言身體不適,病卧床榻的消息。
楚翊帶著趙大夫,進入沈言的院子。
沈言躺在榻上,手中拿著一本閑書,面容適意。
風從窗柩吹進來,撩起她的幾許髮絲,面頰猶如涼玉一般脂白無瑕,楚翊粗魯地撩開帘子,看到那張臉,不由得愣住。
不比當初粗黑,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下巴尖俏,卻有稜有角,那精緻絕倫的五官,更是讓他懷疑,榻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沈言。
他想起幾年前,沈言也是這副模樣,只是還顯稚嫩,她站在杏花樹下,粉白色落英之中,笑靨比花還要動人,那時他便在心中驚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子,然而,更引他注目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不同於一般閨中女子,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姿態。
那一幅畫面始終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直到後來,沈巧兒救了他,以及,他知道沈言接近他的目的。
「太子不請自來,有何貴幹啊。」
沈言懶懶地打了一個呵欠,滿眼都是不屑。
楚翊這才逐漸回過神來,隨即心頭冷笑,即便沈言恢復美貌,又能如何,她仍是那個令他厭惡,令他鄙夷的女人,她仍然是那樣的不堪。
「聽說你病了,本宮讓趙大夫來看看你。」
楚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語氣如同施捨一般。
「不過是有人往我的飲食里投了三七粉,稍微動了胎氣,我已經派了人盯梢,叫那個人再也動不了手腳,眼下胎象也穩了下來,就不勞太子費心了。」
沈言漫不經心道,「若是這點小伎倆都能害倒我,豈不是說明我太無能了嗎?自然,對我使這個招數的人,是多麼的愚蠢啊。」
楚翊感到沈言是在說他,臉色隱隱發青,「你既然能中計,又怎麼能說別人愚蠢?」
沈言眼尾挑起一抹幽涼,「咋,太子還為害我的人說話了,莫非太子與那人之間,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楚翊黑著眸盯她,「你果真不用醫治了?」
「嗯,是啊,我已經好了,不過我聽說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知太子是奸還是盜呢?」
沈言裝模作樣已經足夠了,便從榻上下來,將書扔在枕上。
楚翊有一種感覺,他被沈言耍了。
「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