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肚子里的，不打算要了

容重樓痛心疾首道，「娘娘，尊主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啊。」

沈言闔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滑luo。

容重樓默然了一下，「尊主也很愧疚，我相信，在臨死的那一刻，尊主最大的感受就是愧疚，心裡都是娘娘，什麼天下，什麼輸贏，都已經不重要了。」

沈言抓過來一罈子的酒，仰首飲下，酒水打濕le她的脖頸，她的衣裳，她的眼眸明明含zhe淚，可卻是那樣的空無，彷彿世間萬物，都已經不存在。

墨君逢，墨君逢，你欠我的，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如果我們還會再相遇，會是我辜負你，會是我讓你體驗到這般滋味，這樣你才是還了我。

沈言將罈子摔在地上，碎片飛濺，猶如她的一顆心也被割裂。

「人死不能復生，請太子妃娘娘節哀。」

「正是不能復生，所以我才恨他，怨他。」沈言凄然一笑。

吩咐，「方總管，去庫房裡撥些款。」又道，「碑要最好的，我親自摹字，再雕刻。」

「是。」方總管恭敬地答一聲，下去了。

柳嬤嬤進來說，「娘娘，楊夫人和趙夫人來了，要不要見？」

「讓她們進來吧。」沈言臉色恢復了平靜，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下人將罈子的碎片打理乾淨，楊如和趙昭進來，福了一下身子，「妾身見過太子妃娘娘。」

「不必多禮，二位夫人坐吧。」

沈言緩緩道。

雖然沈言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二人還是明顯地感覺到了，這屋子裡沉鬱的悲涼。

對視一眼，不做聲色。

楊如道，「妾身聽說娘娘受了重傷，幾天沒有醒過來，一直掛懷著，今日娘娘可算是蘇醒了，看上去身子恢復得還不錯，如此倒是好事兒。」

沈言勾唇，「那一場戰鬥，不僅僅我，許多人都受了重創，太子也是如此。」她微微一嘆，「太子還失去了地位，如果知道有一天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二位妹妹不進入太子府最好，如今，一切已經是無法挽回了。」

「不，太子妃娘娘可別這樣說。」趙昭搖頭，「天下更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真有什麼，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我們這些小戶人家，都不能倖免，在不在太子府，又有什麼區別，是太子妃娘娘給了我們機會，讓我們體驗到太子府的尊榮富貴，成為太子的女人，本來就是許多女子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們終究是如願了，哪怕真的有一天，我們一命難保，對太子妃娘娘也都是感激的。」

沈言聽她這樣說，多少舒心了一些，她們能這樣為她著想，看來那些嫌隙，的確是都消了。

「到時候如果真的有什麼，我會盡量保你們太平和富足。」

經歷了那些生死，她的，墨君逢的，曾經的一些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呢？

二人眼裡都是感動，楊如道，「太子妃娘娘這樣做，真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們何德何能，還曾經對不住太子妃娘娘，實在是於心有愧。」

「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只要以後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利用，成為馬前卒。」沈言緩緩道，「相信這件事，二位妹妹已經得到了經驗教訓。」

「太子妃娘娘放心，我們後悔都來不及，又怎麼會重蹈覆轍。」趙昭說，「娘娘前幾天才受了重傷，雖然恢復了些，但五臟六腑最難痊癒，還是要好好靜養，我們就不打攪了。」

對於墨君逢的事情，她們多多少少有些耳聞，這裡頭的氣氛這麼壓抑，多半是因為此事，太子妃心裡的痛，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地體會？

「就不送二位妹妹了。」沈言抬手，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二人起身離去，心情都有些低落。

「楊姐姐，你說，太子還有重新起來的機會嗎？看得出來，太子妃對太子府並不樂觀，所以才會對我們說那些話。」趙昭抓住楊如的手，神色有些急切。

楊如搖頭，「怕是沒有了，那個叫月司的人很厲害，他不但殺了墨君逢，還囚禁了楚家所有的皇族，臣將無一敢反抗，在天下都處在他的控制之下，你看太子府外都是嚴密的監禁，希望渺茫啊，我還聽說，太子已經表示臣服，這一生都要受制於人，世事莫測，不過是轉眼之間。」

她本來還想著，楚懿作為太子，也就是將來的儲君，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完全能夠順利當上皇帝，到時候，她們這些一來就跟著殿下的，怎麼說也能得一個妃位，可是如今，一切幻夢已破，就猶如水中的泡沫一般，

趙昭咬著嘴唇，手指緩緩收緊，她腦海里突然躍出一個想法，連她自己都變了臉色，可是隨即，逐漸變得堅定。

「楊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打算要了。」

「什麼？」楊如停下了腳步，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妹妹，你千萬不要開玩笑，你怎麼能這樣想呢。」

趙昭苦澀一笑，「實際上，在太子被囚禁后，我就逐漸萌生了這個念頭，只是一直不敢往深處想，可是剛才去見了太子妃，我知道今後，局面不會好到哪裡去，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我們的吃喝用度，還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可是以後呢，還能像這個樣子嗎？眼下我已經覺得心情沉迫，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怎麼還能想著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讓他受苦？」

楊如還是皺著眉頭，「可肚子里的，怎麼也是一條性命呀，我生下二世子，當了母親，對此深有體會，你要是這樣做，連帶我也跟著心疼。」

「正因為我要當母親了，才不能讓他來到這個世上，目睹已經開始落魄的一切，連我自己的將來都不能確保，又如何給他一個安穩的保障，楊姐姐，要知道做出這個決定，我心如刀絞，一陣陣惶恐不安，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如果真的為他好，就不該為了自己想當母親的願望，連累了他，不然，便是自私自利。」趙昭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眼裡都是悲涼。

「為什麼偏偏在我懷孕的時候，發生這些事情，可是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便沒有選擇的餘地，楊姐姐，也只能這樣了。」

楊如沉思了許久，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趙昭又怎麼會這樣做？

「妹妹，如果你真的要走這一條路的話，我希望你選擇疼痛最輕的方式，對身子影響越小越好。」

趙昭點頭，「幸好殿下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我又如何與他交代，姐姐，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千萬不要告訴殿下。」

第二天便傳來消息，趙昭把肚子里兩個月大的孩子流掉了，痛得死去活來，流了許多血，人差點就不行了。

沈言覺得有些意外，準備了一些上好的藥材，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