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險而害命
趙昭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目望著半空,光芒渙散。
「快把這葯拿去煎了。」沈言將藥材給下人,眉頭皺著,「為什麼這種事情不與我說一聲,你要墮下胎兒,我有的是好法子,保證讓你沒有痛苦,不傷身子,你用的都是什麼藥物,竟然把自己折騰成這般模樣?」
趙昭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淚水從她的眼角hua落,帶著血紅。
身體極致的痛,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真恨不得現在就死了,好一了百了,不再受苦。
楊如面色黯然,「太子妃娘娘,你這陣子也不容易,趙夫人又怎麼好再去嘮叨你,這還是她花大價錢買來的葯,據說效果最好,誰知道會差點要了人命,若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無論如何也會勸下她。」
「不,她想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經過了一番慎重考慮,只是沒有找對法子而已。」沈言搖頭,「要不是她身子骨好,根本就扛不住這樣的摧殘。」
她知道趙昭在顧慮什麼,不能讓楚懿知道,不能請進大夫,免得有什麼動作驚動太子,可是又輕信於人,買了一貼自以為的好葯,就這樣倉促地服了下去,結果差一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楊如嘆,「太子妃娘娘,現在這樣的局面,誰還有生孩子的心呀,我也是因為生下來了,不然只怕也會走這條路。」
「這樣的情勢,人人自保都不易,這個選擇,沒有錯。」沈言靜靜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養好,才服下了墮胎藥,也不知道惡露排乾淨了沒有,不然會發生感染,危及性命,還是要請一個女大夫來瞧瞧。」
「可是這樣的話……」
「就說是給我瞧,碧霞,你去請一個守得住嘴巴的。」沈言吩咐。
實際上,楚懿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她看得出來,對他的這些妃妾,他的確是沒有愛,孩子還沒有生出來,他自然不會傾注多少關注,只是趙昭不想讓他知道而已,最主要的,還是她自己的感受。
碧霞立刻去辦。
楊如臉上都是感動,福了一下身子,「太子妃娘娘,我代趙妹妹感謝你,你本來自己都不好受,還專門過來處理這些爛攤子,我人微力薄,能做的有限,只希望千萬不要連累了你的身體。」
「我沒有事。」沈言道,「傷勢已經好全了。」
只不過,心頭的那一抹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站在窗前,看著小園子里的景緻,雖然是冬日,趙昭院子里的芭蕉依然葉展綠濃,上面鋪了一層稀疏的雪花,風一來,盡數舞落在地。
這些,都是人間的風景啊。
楊如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打量著沈言,的確不像帶傷的樣子,只是她的身上,隱隱透著說不出的沉鬱壓抑。
「娘娘心情不好,時日久了,怕也會影響身子,還是要注意調節呢。」
沈言勾唇,「不過是那一夜見多了血腥,不太適應。」
實際上,對於她這樣見慣了戰場殺伐的人來說,遍地血腥又算得了什麼,她真正關心的,是那個人流的血,是那個人再也見不著的骨骸。
楊如沒有再說什麼,太子妃向來是個堅韌的人,心中的脆弱和傷痕,自然不希望讓別人知道。
女大夫很快就來了,果然,還有許多惡露沒有排乾淨,她邊處理邊說,「這種事情,夫人怎麼可以自行處理呢,這惡露在身體里超過兩天,就會發生感染,影響五臟六腑,到時候,再搶救也來不及了。」
等到惡露清理乾淨了,又消了毒,這才作罷,沈言拿來的葯也正好煎好,女大夫端過來聞了一下,眼睛一亮,「這可是難得的奇葯,是從哪裡買來的?」
沈言微笑道,「一個朋友送的。」
自從南姝出了意外,謝雁初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就連墨君逢逝去,都不見他的蹤影。
她以為,他對南姝只是一腔憐惜之情,沒想到,他對她的感情,竟然已經深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沈言默然了一下,先是不可思議,然後便想通了,或許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吧。
女大夫道,「太子妃娘娘的那位朋友,想必是位醫術奇人吧。」
「不錯。」沈言眼裡浮起一抹蒼茫,熟識的人一個個離開,或者境遇悲慘,楚澤現在被囚禁,也不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麼,這便是人事渺渺,浮世易變。
女大夫笑道,「該翻的醫書我已經翻過了,醫學才識卻沒有大的長進,哪一天有機會,我一定要見一見太子妃的這位朋友。」
沈言頓了頓,以後能不能再見到謝雁初,還是一個未知數,「如果他知道姑娘這樣好學,還是可以隨手給兩本醫學冊子。」
「真的嗎?那太好了。」女大夫很高興,「那麼……」
她想深問下去,可是看到沈言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感到一點不對勁,便打住了嘴,「但願有那樣的機會。」
服下藥之後,趙昭氣色終於好了一些,慢慢緩了過來,她想說話,可是還沒有開口,眼角便源源不斷地滾落淚水,看向女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沒有了嗎?」
女大夫道,「的確是乾淨了,不過,這不是夫人自己選的嗎?」
「是啊,是我自己選的。」趙昭愴然一笑,「是我不要他,我有罪,我還有什麼資格這樣問呢。」
女大夫一想便知道她有不得已之處,再加上如今太子府的情況,整個京城也是人心惶惶的,實在不是生孩子的時候。
「夫人,您這樣做太危險,但至少性命已經相安無事,以後做事,還請周到一些,不然連累的只會是自己。」
趙昭有些空洞地望著半空,「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她看向太子妃,「若不是太子妃,只怕這一條命都不能保住,這算是妾身欠太子妃的。」
沈言道,「不必說這麼生分的話,你好好地待自己,便是對得起我重視你的這條命。」
的確,從她進門來看到的狀況,趙昭根本挺不得太久,她送來的葯,還有女大夫施的麻醉,都很大程度地減輕了她的痛苦。
趙昭點頭,「在這樣的局勢下,也只能好好安身了。」
沈言回到院子,便問起謝雁初的事情,「那一個晚上,謝公子難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