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來啊，一起死啊！
遊戲正式開始，小優向司令放出了第一個地址定位。
司令果然沒有理會，於是小優對他進行「懲罰」，向人類投入了第一枚「病毒彈」。在密集的商業繁華地段，很快就有大量民眾出現感染「病毒」的初期癥狀，附近的大小醫院一時人滿為患。
人類早就被流浪獵手給嚇破了膽，哪裡再經得起這樣的驚嚇？於是通過各種方式，向司令進行施加輿論壓力，要求他出面解決這件事情。
小優就趁這機會給司令放出了第二個地址定位，她要去政要鉅賈的子女們就讀的貴族學校投放第二枚「病毒彈」。為了刺激司令，她還特意在幾個學校旁邊的監控，留下了她的蹤跡，朝鏡頭堅起一個嘲笑懦夫的中指。
司令果然坐不住了，主動來和小優聯繫，問她到底想怎麼樣。
「都說了別惹我，你單獨來，我們好好談談條件。」小優掛斷信號，扔掉套在手指上的手指（電話）機。快速換上一套老肆為她偷來的特供給政要高層的ID識別干擾服，再啟動一個新的手指機，給司令發出一個新的地址定位。
司令的人收到定位，當然要提前趕去布置。呼拉拉的大隊警力趕到那邊時，小優又發來一個新的定位。
「我說了，只准你一個人來。再有下次，我就投病毒彈！」小優的警告，效果不是太好。因為跟一般的民眾比起來，司令的個人安全實在太重要了。
不過小優一次次用這種方式跟司令的人繞圈子，還是把他的絕大部分警力分散到了幾個不同的地方，司令也乘坐著他的專屬飛行器，被她牽著鼻子滿世界跑。
直到最後，小優才在恰當的時機適時攔截，把仍在滿天亂飛的司令引到了她和老肆商量好的位置。
「一個人來。你只有十秒鐘的時間出現，十，九，八……」小優站在城外最大的垃圾場上替司令記著時。當她十秒倒數，最終喊到「一」時，司令的飛行器出現了。
他確實是一個人過來的，並且按照小優的要求，飛行器在把他放下之後就離開了。
「小妞，你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司令的大隊警力正在全力往這裡趕，還有反司聯盟也往這邊來了。」微型耳機里，響著老肆焦急的聲音。
他對信號代碼這些東西特別有天賦，所以成為獵手前學的比別人深入。這時他一邊將事先安放好的鏡頭對準了司令，一邊用他自製的監控系統，監控著外界的情形。
司令的大隊警力和反司聯盟的戰隊很快就會在空中相遇，根據小優的分析，他們不會纏鬥太久，因為以九的聰明，不會跟司令的人硬碰。所以留給小優的時間很有限。
這是小優第一次見到司令本人。真是奇怪的很，這位手握軍警大權的司令低調又神秘，很少在電視上露面，要有，也是側臉和背影。而網上關於他的資源更是少之又少，幾乎查閱不到。小優猜他如此害怕暴露自己的信息，是恐懼基因人的報復。
「敢跟我談條件的，你是第一個。」司令走到了小優的面前，離她不過十步的距離。可小優仍舊看不到他的臉，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塊銀色的面具。小優只能接觸到他的目光，很意外的，沒有想象中的駭人，甚至還著几絲溫和。
小優毫無畏懼地譏諷道：「帶著面具，你也覺得你沒臉見人嗎？」
她的話引來了司令高聲大笑。那笑聲令小優惱怒，「你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笑？」
司令笑著說：「你不愧是我的人，夠勁。」
小優有一瞬的錯愕，這樣的話從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古怪。不過，她的反應很快，「你承認我是你製造的基因人了？」
「你是基因人，但不是我製造的。」司令非常狡猾。
「那你就不是司令，是個假冒偽劣品！」小優故意刺激司令，要他證實自己的身份，否則任何一個體形相像的男人戴同樣的面具都能自稱司令。
「你不用懷疑，我不會拿民眾的生命開玩笑。」司令拿出來他獨有的司令勳章與印章，確認身份無疑。
「你真有這麼愛惜民眾嗎？那你為了拿回它，願意付出什麼代價？」小優拿出了那支病毒樣本，生怕司令不能確信這是真樣本，她特意往前走了幾步，在與司令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時停下。
「你想讓我付出什麼？」司令的個子很高，他饒有興趣地垂著眼望著小優。彷彿已經看盡了她的花招，又在期待還有什麼驚喜。
「我哪敢要什麼？當然是求你給我們基因人一條活路！」小優一字一頓怒聲道：「我要你向全人類——」
「公開基因人的培育室以及培養獵手的培訓基地！」
「公開你這些年是怎麼控制基因人為你做壞事的，而你又利用他們犯下了多少罪行！」
「公開所有死在你手上的基因人名單，以及所有為你從事這項殘酷惡行的人類人員名單！」
小優要的不僅僅是給全世界一個真相，更要讓司令以及所有沾過基因人鮮血的人，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如果真有人從事這麼骯髒的勾當，我一定會徹查到底，只是小姑娘，我不能憑你的一面之詞就出動警力。」司令跟小優打起了官腔，他不僅把罪行推得一乾二淨，更把自己扮演成了正義的化身。
「到了現在你還裝，就不覺得噁心嗎？」小優晃了晃手中的病毒樣本，「看來你真是沒把民眾的生死當一回事，更沒有誠意來談判。既然如此，不如讓你自己也嘗嘗基因病毒的厲害！」
小優毫不手軟，倒出幾滴樣本就要往司令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撒。可是很奇怪，對方居然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勾著唇角在笑，「你就這麼盼著我死啊？」
「你真的不怕你自己被感染？」小優不相信司令已經研製出了有效葯，不然他就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親自來這裡。一定是在故弄玄虛。
「小妞，快點，不行就撤。外面打得太厲害了，反司聯盟發了瘋一樣要往裡沖——砰！」老肆的聲音伴隨著愈演愈烈的狂轟亂炸再次在耳機里響起，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再來催小優的。現在外面的戰況遠比他們預想的要慘烈得多。
小優不禁變了臉色，她咬了咬唇，聽到老肆在耳機里大喊著「啊——我沒事——沒事，快撤，快撤！」，她眼中的閃爍漸漸化為了堅定。
司令似乎看出了她的變化，竟很是輕鬆地笑出聲來，「別費勁了，那是假的。」
「什麼？」小優冷哼一聲，「我要是用假樣本來騙你，你會站在這裡跟我聊這麼久么？」
司令又笑了，帶著令人討厭的得意，「我是說基因病毒是假的，它根本就是我拿來引誘反司聯盟的一個陷阱。」
小優心頭一驚，完全慌了神，「你是說，這是場陰謀？」
「難不成呢？」
反司聯盟敢從他手裡把人犯劫走，他堂堂司令怎麼能忍下這口氣？所以就布了一個局，甚至不惜拿F區司官長的命來當誘餌，他料到以閻羅女那狂妄又貪婪的個性，一定會咬鉤不放。只是沒想到最後拿著樣本來找他談判的人會是小優。
「不可能，你騙我！」小優當即把手中的樣本溶液全部撒到了司令的身上。司令只是從容地拍了拍被溶液弄髒的地方，完全不介意溶液已經滲入了他的皮膚，還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情深意重」的話，「我最捨不得騙的人，就是你。」
小優聽進耳里，只覺得無比諷刺，她當初要用性命保護的消息，不過是場騙局。她憤怒，「如果是假的，你為什麼會親自來？」
「當然是為了——」司令停頓了一下，扭頭望了眼已經被戰火映紅了半天邊的遠處，「徹底消滅他們。」
他不過是因為長時間身體不好，沒騰出工夫來，反司聯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勁地騷動，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不然那些流浪獵手，還真以為他們能成什麼氣候呢！
「你——真卑鄙！」小優氣惱地丟掉了那瓶所謂的基因病毒樣本。她的思維卻無比清晰，司令這次能夠將這個騙局演繹得這麼逼真，除了他捨得下本錢以外，他一定在反司聯盟安插了間諜，不然閻羅女和九那麼聰明的人，不會半點察覺也沒有。
一想到九，小優的心底就一陣陣地扯痛。
看看遠處，反司聯盟還在拚命往裡面沖，他們以為司令親自來了樣本就是真的，他們想要搶回樣本，更要殺掉司令。卻不知道他們只是純粹進來送死而已。
不舍，從小優被撕碎的心間的裂縫溢出。她確實沒用，無論九對她做過什麼，到頭來，她還是不捨得他死。
「我卑鄙？」司令顯然對小優的說法很生氣，「反司聯盟就比我乾淨？他們就——」
他正說著話，小優就縱身朝他撲了過來，臉上帶著誓要與他糾纏到底的表情。司令當然知道這其中有詐，可他還是伸手接住了小優，那動作里似乎還帶著隱隱的興奮，他任由她的手臂與雙腿像藤蔓一樣纏繞到他的身上。
「你跑不了了！」小優一聲尖利的冷笑。
她既然敢來，就必然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怕老肆擔心，就沒告訴他自己在身上綁了炸藥——足以把她和司令都炸得粉碎的炸藥。
其實，她沒有對司令寄予任何希望，所謂的談判肯定是談不攏的，所以她要司令死，只有他死了才能引起人類高層的重視，為了弄清他的死因人類就會去徹查他，那麼真相就有了浮出水面的可能。
為了迎來這一天，她豁出自己的生命去賭也值了。她就是覺得對不起老肆，她欺騙了他，只盼著他能原諒她，能好好保全自己，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老肆，別管我了！快跑！快！」小優喊下這最後的話，啟動了炸彈。
轟的一聲，垃圾場上的爆炸響動了整個天空。
「是司令——」司令掌管的警力部隊已經發了瘋，再也無心去反司聯盟作戰，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爆炸地點，哪怕只有一線救活司令的可能，他們也不會放過！
「小優！？」負責指揮反司聯盟作戰的九，瞪直了雙眼盯著小優出事的方向。他不信他的小優就這麼死了，他馬上就可以成功地救到她了，她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他？
「去救她！去救她——快！」九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完全置閻羅女要折返的命令於不顧。
「我們的損失太大了，你給我立即回來！」閻羅女暴跳如雷的聲音傳遍了飛行器的每一個角落，手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該聽誰的話好，一個個非常為難地忤在原地。
「聽不到我說的話嗎？」九一把關掉與閻羅女的通話，並沖著底下人怒聲大吼。眾人便急忙照辦了，哪怕他們的飛行器已經受損嚴重，根本不適合再去救人。
然而不等他們的飛行器靠近，垃圾場就再次發生了爆炸。小優知道只要她人還在垃圾場內，老肆為了她的安全就不會啟動事先埋好的炸藥，所以她拿自己身上的炸藥作引，只要一炸，整個垃圾場就會夷為平地。
司令絕無生還的可能，而基因病毒的樣本也會徹底銷毀，令閻羅女無法再去拿它害人。
「翼先生，我們不能再往前了，爆炸衝擊太大，會導致我們機毀人亡！」手下人對九非常忠心，並沒有誇大其辭。九也親眼看到飛在他們前頭的幾架警用飛行器都被接連的爆炸衝擊，根本無法下降救人，有一架甚至被爆炸波及嚴重，直接操作失靈，沖向地面，爆炸起火。
然而，九不能放棄，這是救回小優唯一的機會！
「小心點就是了。」九很不耐煩，他滿腦子都是小優，任何阻止他救人的意見他都不想聽。
「可是——」手下人再忠心，也不想為九這個愚蠢的命令而送命，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勸說九。
「閉嘴！」九直接把那人從主操作的座位上拉下來，自己親自去駕駛飛行器。他一定要找到小優，一定！
爆炸，仍在繼續。
掃描器機械而緩慢的滴滴作響，地表沒有發現任何生命特徵。
「小優，你不會有事的，你肯定不會有事……」九的手越抖越厲害，反應明顯比平時遲緩。飛行器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更多的衝擊，受損面在不斷擴大。
手下人感到害怕，九這種狀態肯定要出問題。剛才那一戰，他們明明與司令方相差懸殊，卻還是硬拼，損傷就已經很大了。現在還要為了救那個女人，把反司聯盟最後的力量也搭上。難道九是希望他們全軍覆滅嗎？
關鍵時刻，反司聯盟的副指揮老宋站了起來，他跟了閻羅女很多年，不管閻羅女身邊寵信的人換了多少輪，他始終深受重用與信任。這時他拿著通話機朝九走了過去，「翼先生，閻羅夫人要你——」
九理也不理，怒喝一聲，「滾開！」
就感到頸間一痛，那個老宋居然給他打麻醉劑！九伸手就是一掌打過去，老宋的年紀有點大，根本扛不住，整個人往後摔掉在地。摔得挺重，自己都爬不起來，還得要人去扶。
九伸手拔掉針管，怒不可遏。
可他眼下卻沒時間去收拾老宋，只吩咐心腹手下把他給捆了，自己仍舊一心去找小優。因為他雖然發現得及時，可仍有一半的藥劑注射到了他的體內。麻醉劑很快就會起作用，他必須在失去知覺之前找到小優，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老宋氣得大罵，「你瘋了！那個女人有那麼重要嗎？你為了她居然違抗閻羅夫人的命令！你是想害死大家嗎？回去怎麼跟她謝罪？」
就在他最心急如焚的時候，老天幫他一把，九很快就晃悠了起來。
「快，把他弄下來。」老宋終於奪回了指揮權，指使著手下人動手。
眾人對九的顧忌很深，沒人敢去用力，深怕會被事後算賬。最後還是老宋親自動的手，其他人只敢在邊上幫忙。
九的意識漸漸喪失，可他的十根手指仍緊緊扣住操作台，就是不肯離開。老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終成功。趁著司令的人還在瘋狂地搜尋垃圾場，他趕緊帶著聯盟的殘部逃了回去。
也多虧他跑得快，大概兩分多鐘以後，警力部隊就完全放棄垃圾場上的搜救，像被惹急的馬蜂一樣瘋狂地去圍剿他們。
反司聯盟派出去的所有飛行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根本不是對手。閻羅女得到消息，趕緊親自帶著最後十幾號人與武器去救，一場惡戰，幾經周旋，才勉強把九他們給帶了回去。
沒一個人是完事回到大本營的，就連閻羅女也受了輕傷。
看著空了大半的地下以及滿地的傷員，閻羅女實在無法容忍，她對著剛剛蘇醒的九大發雷霆，「你怎麼就能那麼蠢？怎麼就敢跟警力正規軍硬碰硬？我把聯盟全部的人交給你，你就是這麼——」
「那你殺了我吧。」這時的九萬念俱灰，他只想著他是有機會救小優的，可是他沒做到！
「殺了你？殺你有用嗎？我們死了這麼多人！」閻羅女快要氣瘋了，她要不是愛惜九的命會親自帶人去作戰嗎？萬一輸了，她就成了司令案板上的肉了。
「夫人消消氣，好歹我們還有——」
老宋剛想去勸閻羅女，就被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為什麼不早點阻止他？我給你的特別行使權你是怎麼用的……？」
底下的人就沒一個敢再吭聲了，這時候往槍口上撞，分明是找死。
閻羅女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也不能解氣，最後只能大吼，「給我滾，都給我滾！」
她快要瘋了，她需要冷靜，她必須冷靜。否則反司聯盟真的會過不去這個坎。
人都走了，重傷的先去治傷，輕傷的暫時輪不著，就自己簡單處理一下，然後去休息。今天真是九死一生，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累了。
只有老宋還留在一角，默默地守候著閻羅女。
他在等她清醒，這次的巨大損失全是九帶來的，他有責任有義務協助閻羅女除掉這個罪魁禍首！
九完全無心去處理傷口，他恨不得自己能把血流盡死掉算了。他漫無目的往前走，滿腦子都是小優與他訣別時的畫面。
就在幾天前，那個丫頭還好好站在自己的面前，還跟他發脾氣，怎麼今天就沒了？她為什麼不肯聽他的話？不肯去找他讓她找的人？難道他還會害她嗎？
九的心越擰越緊，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滿臉是淚地站在了老肆的房間門口。這是小優離開前呆得最多的地方。也只有在這裡，他還能找到一點點小優存在過的氣息。
他推門而入，抱過小優蓋過的被子，枕著她用過的枕頭，倒頭躺了下去。
他和小優一路經歷無數艱險走到現在，很多次都以為撐不下去了，結果又奇迹般地活了下來。他從來沒想過小優會死，哪怕她暫時離開了他的生活，他也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重逢。
可是，她沒了，就這麼沒了，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甚至不給他多看一眼的機會。
九好恨！
他恨小優不聽話，恨她為了揭露司令的真面目不惜拿自己的命同歸於盡！
他更恨自己，恨他沒照顧好小優，讓她帶著悲傷與絕望離開，否則她就不會去做傻事！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可吃，否則他寧願自己代替小優去死，也要她好好活著。
「小優，你真狠心……真狠心……」她走得那麼瀟洒，把他一個人丟在無盡的悔恨和自責里不見天日。
九綣縮在床的一角，他好冷，從心底，從骨髓深處，從每一寸毛孔里滲出來的絲絲寒冷……他真的熬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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