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吻，說再見！
小優心頭一驚，趕緊回過頭，專心致志去逃命。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九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追擊我們的飛行器已經被甩開了，小優，你安全了。」
那關切的語氣，那溫柔的口吻，衝擊著小優的心頭，難道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大男孩又回來了嗎？不，絕不可能！
「他媽.的——」老肆心頭火起，大罵一聲，站起身就要繼續去堵九的嘴。可他轉身後，分明看到的是一個已經給自己鬆了綁的九。老肆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自己明明綁得很牢。
老肆伸手便打，不想拳頭被九緊緊抓住，「你滾開，我要單獨跟她說話。你應該還沒告訴她，讓她逃走是我的主意吧？」
老肆有點心虛地壓低了聲音，「那又怎麼樣，你傷害了小優再來給個甜棗，她就要巴巴地來感激你嗎？你以為你是誰！」
九沒料到老肆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也不多廢話，找准機會一記手刀，把老肆給打暈在一旁。
小優顯然有些恍神了，當她聽到後方聲音不對，趕緊先把飛行器改成自動飛行模式，然後再去對付九。誰知剛一回身，九就抵到了她的身前。他的眼神里有痛苦有無奈，有讓小優無法分辯的複雜，更有濃到化不的深情。
呵，深情？
可惜啊，小優已經無法相信了。她提膝直頂九的腹部，同時一拳頭打到九的臉上。
她下了十足的力氣，可是九不僅沒有還手，甚至連躲都沒有躲，就樣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給她打。
苦肉計么？
他根本就不需要，他能那樣快准狠地打暈老肆，制伏她搶走病毒樣本根本易如反掌。
小優管不了那麼多了，再次伸手向九打了過去，九還是不躲也不還手。
想找打是嗎？成全你！
這一次，九終於有所動作，他抓住了小優的拳，夾住了她的雙腿，把她禁錮在懷裡，令她不能動彈。小優沒想到在她養傷的日子裡，九居然比以前更厲害了，之前在手術室不敵她，只是他故作的假相。難道，他是在幫她逃走？
「打夠了嗎？出氣了嗎？」九的語氣里滿是心疼，彷彿制伏她，是怕她的手打疼了。
小優不禁一愣，然後澀笑一聲，「呆在反司聯盟一張臉，出來了又換另一張臉。你的變臉是在哪裡學的？」
九氣惱地說：「老肆果然什麼都沒告訴你。」然後死死盯住小優的眼睛，極認真地說：「我對你，從來沒有變過。」
沒變過？那在反司聯盟里是誰殘害她，想要她的命？小優越想越怒，最後反而笑出聲來，「戲就別演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把病毒樣本給你。」
九的心裡一陣陣地發痛，「是不是我現在怎麼解釋，你都不會聽？」
「你根本就不需要浪費時間。殺了我，拿走病毒樣本。」小優逼著自己冷若冰霜，她害怕她一個心軟，就會掉進從前那種直入骨髓的痛苦裡。她很怕，她永遠都不想再嘗到那滋味了。
「你怎麼會以為我要殺你？我們相依為命活到現在，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九盯著小優的眼睛，想努力地從裡面找到一絲對他的關切來。可她的眼底始終一片冰冷。九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小優把他驅逐出她的內心世界了，不留一點痕迹！
九頓時感到萬念俱灰，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演變成了一場災難。
他喃喃地道：「我以為你會懂。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默契，無時無刻，無所不能……」
「想殺就殺，別那麼多廢話！」小優恨自己，恨自己一看到九那悲涼的模樣她就莫名的難受。所以她只能發狠。
「你是我用生命保護的人！」他怎麼可能殺她？即便是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他的心裡也早已疼上了千百萬遍。可是為什麼，她不懂？她竟一點兒都不懂？
九放開了小優，在一個完全不信任他的人面前，他所有的語言比紙更脆弱無力。
小優有一瞬的愣神，她心疼眼前這樣的九，可她又無法忘記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麼——光著腳從荒蕪的廢墟里走出來，幾乎丟了命，她不想再回去了。
不過，她沒有再跟九動手。明知打不過，倒不如省下這個力氣。
可她並不知道她一直不曾放下的警惕，就像利箭一樣直刺九的心底，刺得他千瘡百孔，喘不過氣來。
倆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相對許久，最終，九嘆了口氣，「小優，你遲早會知道全部的真相。」
他還是要回去。剛剛小優還一直在想，如果九這次可以跟她一起離開，那麼或許，她還能再信他一回。可她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被一盆冰水徹底澆滅。
小優被惹毛了！她怒道：「我不想知道，我怕我受不了那個噁心。」
九受不了小優這樣對他！他驟然激動起來，「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那我們過去的感情呢？你都忘了嗎？你為我吃的苦，我為你做的事，還有你的眼睛——」
「當初老O就該讓我的眼睛瞎掉！」那她就不必直面今天的痛苦。
九的身體打了冷顫，「你、你就這麼恨我？小優，你仔細想想，我做的那些事真的是為了殺你嗎？」
「難不成呢？」小優所有的委屈瞬間爆發出來，她幾近崩潰地質問，「你給閻羅女獻計換掉我的骨髓，難道我還要感激你嗎？」
「如果我不那麼說，她會讓你能活今天？」九的苦衷，他最深愛的女孩竟是一點也不明白！
「呵，呵呵……」小優慘笑出聲，「這麼說我真得感激你救了我的一命嘍？九，你的臉皮什麼時候這麼厚了？」
「你喊我什麼？」他們的命運是從小優喊他第一聲「阿翼」交融在一起的，那一聲「阿翼」里有著她對他全部的濃情蜜意。而如今，她換成了「九」，就像他們在訓練基地里那樣生疏和抗拒。
「這重要嗎？」人都已經變了，還去在乎什麼稱呼？小優直覺得九的腦子有病。
「重要！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對我的每一個眼神，都無比重要！」九要被逼瘋了！他要怎樣才能讓小優明白，他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日子！？
小優愣住了，她又很沒出息的把九的話聽進心裡。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就在她想退縮的時候，九突然一把將她摟到身前，毫無預兆地吻了下來。
他的吻，急切，囂張，不管不顧……
小優大驚，用力推九推不開，就死命去咬。
血腥味很快在嘴裡散開，可九不僅不鬆口，反而吻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纏綿。
小優用不上牙齒，就妄圖用自己的舌肌做最後的掙扎，卻在頑抗之中被九死死纏住，她越想逃，就陷得越深……
往日的種種在小優的腦海里極快地閃過，她在九的攻勢里慢慢癱軟下去，她忽然明白，她曾經用盡一身的力量去愛九，所以今天才會這麼恨。
九似乎是將此刻想說的話，都融入了這個吻里，直親到小優要背過氣去，他才戀戀不捨地鬆了口。
瞧見小優半懵半醒的嬌憨模樣，他忍不住又在她粉嫩的唇上啄了一口，然後才去擦自己嘴角的血，「我吻技不好，不過我的唇只親過你一個人。」
小優望著九，腦子裡只響過一個聲音，她突然死死地抓住九，「那你跟我走！我們什麼都不去管了，只過我們的生活。」
九眼中的亮光一下子黯了下來，「現在還不行，小優，我——」
一句話，再次把小優推進了萬丈深淵。她猛地推開九，痛聲罵道：「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永遠都不想。」
九急忙解釋，「小優，我不是不想跟你走，只是我現在還事情要做，我——」
「我讓你滾，你聽不到嗎？」小優瘋狂地叫著，甚至拿手頭可以拿到的東西去砸九。
九無比懊惱又萬分心疼，他一急就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撫小優，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我馬上走，我就最後一句話——」
一句「馬上走」，再次將小優的心戳得千瘡百孔。她完全聽不進下面的話，就瘋了一般把九往外趕。九更加不知所措，只能抓住她的手，哀求她：「小優，別這樣。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走？」
小優受夠了！在絕望中生出希望，然後又被更深地釘入絕望里，她痛恨這種感受。
她痛聲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小優！我們——」
「滾！去找你的閻羅女，告訴她，我一定會找機會殺了她！」
小優的衝天恨意，小優的咬牙切齒，圍剿得九再也沒有一絲呆下來的理由。
可他不能走，他拼著身上最後的力氣，也要把事情交待清楚，「病毒樣本不能落在反司聯盟的手裡，可也不能放在你身上，它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你聽我的，我給你一個定位，你馬上單獨去找那個人，他絕對可靠，會保證你的安全。」
小優嗤之以鼻，「讓我單獨去？你要我撇下老肆，讓他自生自滅？」
「他沒你想像的那麼可信，也沒你想像的那麼無能——」
九還有太多的話想說，因為今天一別，得要很多天後才能再見了。他捨不得。在反司聯盟的日子再艱難，只要一想到小優就在他的附近，正平平安安地等著他處理完一切事情，他就能支撐下去。
再看看眼下，小優這個樣子，根本聽不進他半個字，讓他怎麼放心離開？
「小優，我求你，你信我最後一次。別讓我分心，好嗎？等我處理完一切，我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
小優閉上眼，背過身，只甩給九一個冰冷的背影。她滿腦子就只想著一件事：九果然還有事情瞞著她！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他一直對她有所保留。他們之間，從來不是她以為的那樣美好！
九走後沒多久，老肆也醒了。見小優沒有受到傷害，也就放心了，「這小子怎麼突然變厲害了？之前不會是裝的吧？不然這才幾天工夫，火箭速度也不帶這麼快的。」
在了解九居然放小優帶著病毒樣本離開后，老肆怎麼也想不通，「他到底想幹嘛呀？一會兒演壞人，一會兒扮好人的？小優，你信他嗎？」
老肆的字字句句都戳到小優的傷口上，她當然沒什麼好臉色，「你會信一個始終對你有所隱瞞的人嗎？」
「別生氣，別生氣，我也就隨口一問。那接下你打算怎麼辦？」老肆走過來蹲到小優的座位旁，一副為她馬首是瞻的模樣，「我都聽你的，反正我被女人領導慣了。」
「既然病毒樣本在我手裡，就不能白白浪費了。」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她想了很久，最後的結果還是誰都不能相信，所以她決定用自己的辦法來逼司令現身！
並沒有過多的準備，小優就簡單直接的實施了她的計劃。一方面是反司聯盟咬得他們很緊，另一方面也是病毒樣本有存放時限。
她先是把之前九拍下的那些視頻資料都放上了網，裡面有邋遢趙的供詞，以及警局地下室所拍攝到的一切。不過幾分鐘，這些視頻就受到了很大的關注。
網警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並很快向上彙報到了司令那裡。
「您的意思是……」底下的人都在等著司令的指示，自從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有關基因人的事情，他們沒有許可權自己做主。見司令一直沉著臉不說話，底下的人又小心地道：「視頻才剛放上網不久，要徹底消除影響並不難。」
司令手裡有最優秀的高科技人才，有最強大的公關體系，把這個視頻曲解成一次炒作，然後拉幾個人背鍋，再容易不過。
「越禁止，越引發好奇。」司令這麼一說，底下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任由事態發展的意思，只是他們不懂，司令為什麼對那個女基因人那麼縱容？順由她的意思，哄她高興？
「司令，有新情況！」技術人員報告后，引入了一段即時畫面。
畫面里的人是小優，她站在一個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大廈頂上，瘦削的身軀迎著冽冽的冷風，任衣擺在風中翻飛亂舞。
她高昂著頭，眼神無比堅毅，聲音清亮而決絕：
「司令，想我了嗎？我是你製造的千萬基因人里的一個，也是被你定義為逃犯的獵手。這麼久以來，人類都以為是基因人在威脅他們的生存。其實是你——踐踏基因人的生命，欺騙每一個擁戴你的民眾！你，是全部人類的罪人！」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如此明目張胆的指控，小優絕對是全球第一人。一旁的心腹秘書賈昌傑連忙提醒司令，「現在是狙殺她最好的時機，我們已經鎖定她的——」
司令只是悠然地一擺手指，「不急，先看看。」
其他人只得閉嘴。
就見小優從隨身的包里拿出那支病毒樣本，生怕司令不信，還給了個特寫。
「這是你為生產出萬能血基因人而意外配製出來的基因病毒。想拿回它，就按我給的地址單獨來見我。否則，你知道後果。」明目張胆的威脅之後，小優就大搖大擺地逃匿了。
司令的人明明已經鎖定了她，別說擊斃她毀掉病毒樣本，就是活捉她並奪回樣本也不是沒可能。但司令就這樣眼睜睜地放她走了，底下的人實在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嘴。
「司令，您真打算以身犯險……？」賈秘書欲言又止。
「這很有趣，不是嗎？」司令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真的有些期待這場遊戲了。
遊戲正式開始之前，小優和老肆躲在一處人流混雜的小旅館里做著最後的準備。辦法還是老一套，小優負責引司令出來，誘導他說出實情，老肆就在遠處將一切用影像記錄下來，向全世界公布。
「小妞——」老肆的心裡直打鼓，他一邊忙手裡的事一邊問小優，「你說司令真能聽你的話，單獨出來赴約嗎？我覺得他未必有這個膽量。越是兇殘的人，就越懦弱。」
「現在當然不會，不過等我們去放出第一批病毒彈之後，他肯定來。」小優敢公然向司令挑釁，就是拿準了他道貌岸然，越是滿手血腥的人越是注重官聲。
「可你那『病毒彈』根本就不是用基因病毒造的，你就是嚇唬他們而已。」老肆很不明白小優對人類怎麼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反正他是沒碰到一個好人。
「但司令不知道，等檢測的確切結果出來已經是一天以後了，他早就已經赴約了。」所以小優篤定，司令賭不起這個萬一。
老肆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小妞，我真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怎麼樣？我的小心機耍起來，不比閻羅女差吧？」小優今天一直在笑，哪怕她的手指在不停地輕顫，可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你可別提她，提她我就恨。她雖然重罰了阿翼，好歹還給了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可是以前跟過我的那些人，就沒那個好命了，全都死了。」老肆的聲音低低地發澀。
是他犯蠢，以為自己悄悄離開，就沒人因為知情不報而受到懲罰。誰能想到閻羅女醒來之後大怒，連以前跟過他的人都不放過，全部虐殺致死。還特意把消息放出來，要叫他不得安寧，更想騙他回去收屍。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搶走病毒樣本，可能他們就不會被……」小優一直在為這件事情自責，病毒樣本不在他們的計劃內，她情急之下別無選擇，卻沒想到連累了別人。
「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閻羅女乾的，我們只是低估了她的兇殘。」老肆不是故意提起閻羅女讓小優自責，他只是擔心，「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去引司令出來，閻羅女和阿翼肯定坐不住。你就不怕他們趁機對你和樣本下手嗎？要不，還是帶個假樣本過去吧。」
「怕有用嗎？」小優仍是努力地笑著，「反司聯盟一定能追過去，就更不要說司令的人了。兩撥人都想要司令和病毒樣本，他們就會在外頭打起來，這就為我爭取了時間。所以假樣本是騙不了司令的，我必須要用真樣本，才有談判的籌碼。」
也就是說，但凡司令發現樣本有一點點問題，小優和老肆分分鐘就會喪命。
老肆悶著頭，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想再勸一勸，「小妞，這太冒險了。要不咱們還是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可是小優早已下定了決心，從她決定去搶病毒樣本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的路是死裡求生。
她心情沉重，卻仍是笑著拍了拍老肆的肩膀，「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不搶走樣本，也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
「別說了小妞，路是我自己選的，怎麼能怪你呢？」老肆突然話峰一轉，模樣有些扭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我都願意。」
小優用力把老肆一打，「瞎說！讓你死，我還不答應呢。」她認真地道：「所以我才讓你提前去談判地點布置，這一次雖然兇險，可我們還是有全身而退的機會的。」
在準備的時候，他們明明這樣說好了。可等到分頭行動的時候，小優卻突然回頭，一定要老肆答應她，「如果有萬一，你不要管我。你跑掉了，才有機會救我。」
老肆一個字都不想聽，「小妞，你是在跟我訣別？」
小優否認，笑得有點心虛，「當然不是，這不是說萬一嗎？我要實在管不了你，也會先跑的。」
老肆似乎是放心了，目送小優先走，不過沒等她走出幾步，他就忍不住把她給叫住，「小妞，你就不想問問我關於九的事？他有暗中來找過我，我怕讓你更生氣，所以才沒跟你說。其實他心裡是——」
「過去的事，不用解釋。」小優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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