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別有滋味
「萬公公,還不給本太子上茶?若本太子失了興緻,一定再閹你一回。」
帝雲冥又斥責萬公公,他趕緊往一邊走。
帝慎景和夜滄瀾走了幾步棋,突然說:
「攝政王,你大婚的事,抓緊一點,年近三十還不娶妻,外面傳些不好聽的話,有損你的名譽。」
「哦,不知是何話?」
夜滄瀾抬眼看他。
「說你好男風。」
帝慎景搖搖頭,低聲說。
步晚晚轉過了頭,好奇地看著夜滄瀾。
「男風也不錯,別有滋味。」
帝雲冥接了一句,攬過步晚晚,讓她坐到腿上。
「痛。」步晚晚瞪了他一眼,快速站了起來。
帝慎景這才放下棋子,低聲說:
「雲冥不要欺負舒昕,小心傷了她身體,以後還要為你開枝散葉。」
「兒臣知道。」
帝雲冥應了一聲,側起耳朵,一個人不知道聽些什麼聲響。
帝慎景又和夜滄瀾聊一些朝中之事,哪位大人年邁了,要選年輕力壯可行的人頂上來,又是哪家的親戚不識趣,枉法貪贓,還有哪個郡王的女兒沒了,要重新選人進宮……
帝雲冥始終沒插上話,他都不太出東宮,也和這兩個人說不到一起去。
步晚晚轉頭看他,突然有點憐憫他了,眼睛被害瞎,父親不知道是何人,還要和這樣可怕的人生活在一起,認賊作父……
夜色茫茫,宮燈輝煌,步晚晚只感覺到寒意陣陣。
春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來,什麼時候才會雪化花開?
她對這漫長的冬天,有些厭煩了!
從園子里回到房間,帝雲冥陰沉著臉色坐到榻,久久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步晚晚才坐到他身邊,小聲問:
「你也聽到了嗎?誰是無雙太子?」
帝雲冥扭頭看她,一雙墨瞳里閃爍著仇恨的光。
「他的親哥哥。」
步晚晚啞然,過了好半天,才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不然,逃吧。」
她沉默良久,又勸他。
「為何要逃?」
帝雲冥冷笑,仰頭往後一倒。
「你眼睛瞎的,又沒有兵馬,你怎麼和他斗?」
步晚晚趴在他身邊,好心地勸他。
難得的一點同情心,若他不肯接受,她就逼他交出同命鴛鴦的解藥,自己逃。
「想都別想!」
不想他突然冷笑一聲。
「什麼?」
她愕然。
「沒有解藥!」
他又冷笑,原來一眼看穿她的心!
步晚晚很是氣憤,今天她可幫他好幾回了,就得到他這樣白眼狼一隻!
「步知道……你不是想和本太子在天願做比翼鳥嗎?」
他突然翻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啞啞地說。
「做什麼呀做!」
步晚晚皺著眉,狠狠推了他一把。
可不僅沒推動,他還吻她。
「喂,我來葵水啊,你有沒有人性!」
她壓低聲音怒罵。
「本太子沒人性,才不救你,讓你死在那裡。」
窗口有身影靜立著。
步晚晚滿頭黑線,盯著他,壓低聲音:
「帝雲冥,你善良一點,會有好報的。」
「哦,你教教本太子,如何好報?」
帝社雲一手撐在腦側,一手拿著她的頭髮。
「比如你現在躺一邊去,你以後會和絳芸連理枝,比翼鳥。」
她瞟他一眼,繼續說:
「還說不定能重新看到藍天白雲,還有你的絳芸美麗無雙,啊……」
她閉上眼睛,似乎那看到藍天白雲的不是他,而是自已,那樣的自由徜徉,不必面對醜惡陰謀……
她真的期望春暖花開,她的王子帶她離開……
他睡著了——
步晚晚推了幾下,沒能推動,認命地扭過頭看著雕花大窗外的月亮想心事。
在這地方,人心醜惡起來沒有底限,為了榮華權欲,一切好與善都被他們撕碎了,踩在泥污里去……
步晚晚也有自己的小自私,是人都會有小自私,我們都不是聖人,可步晚晚不願意去無緣無故傷害別人,她害怕自己在這個世道里,會成了別人手裡的白骨。
她扭頭看了一眼帝雲冥,慢吞吞走回來,貼著榻沿敞下來,強迫自己入睡。
睡著了,就不會有煩惱,那春天也會在夢裡開出繁華的花來……
……
帝慎景聽著萬公公的稟報,起了身,慢吞吞地在殿中繞著圈,好半天才啞聲問:
「這兩個煙兒,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想來是步貴妃等不及,想把太子殿下拉下來。」
萬公公沉吟了一下,才小心地回答。
「那一個即可,為何弄出兩個?」
帝慎景搖頭,濃眉緊擰。這張臉依稀還能看出年少時冷硬的輪廓,尤其是這雙眼睛,飽經風霜,沉澱著太多的森寒冷意,一眼刺來,讓人渾身都繃緊了。
萬公公趕緊勾下頭,認真琢磨了一下,才低聲回話:「還有可能是太子和攝政王互相陷害。」
「那兩個煙兒審不出什麼來,殺了吧。」帝慎景想了半天,陰冷冷說了句,轉頭又問:「老七的身體如何了?」
「好是好些了,可只怕和奴才一樣了。」萬公公趕緊回答。
「不成器的東西,他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等開春了,讓他遷出京去,到涼州去守著。」
帝慎景擰擰眉,一副漠然的神態,似乎那個不是他親生的兒子。
萬公公抬起頭來,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
「皇上,奴才覺得太子和太子妃有些不對勁。」
「哦?有何不對勁?」帝慎景轉頭看他,低聲問。
「皇上不覺得太子和太子妃的相處……有點奇怪嗎?」萬公公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帝慎景搖搖頭,輕輕轉動著手指上的龍形扳指,夜明珠幽暗的光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陰森,他想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
「那丫頭一直瘋瘋癲癲,他父親也煩她,所以推出來不要了,朕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過比以前好看些倒是實情。太子是個喜歡獵奇的人,又記恨步相,抓著他的女兒折磨折磨,也有可能。」
「奴才倒是覺得並非如此,奴才是擔心太子在使障眼法。皇上您想,太子一向戀著絳芸郡主,絳芸郡主一個人是怎麼在雪原上生還的,還未弄清,現在他又和太子妃打得火熱,只怕是想隱瞞什麼事情,又或者想和步相國勾結,步相國可是個牆頭草,又貪財……」
萬公公小聲說著,帝慎景的雙瞳微微斂了一絲暗光,點了點頭,小聲說:
「明兒試試吧。」
「皇上,可要召嬪妃侍寢?」
萬公公趕緊應聲,又端起桌上的托盤,給他看盤中的牌子。
「不用了。」
帝慎景搖頭,一臉疲憊。他再不肯服老,也在一步步走向老年,道士為他煉了那麼多仙丹,卻留不住他青春的腳步,用不了幾年,他這位置就得讓給帝雲冥了。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了殺機,一臉憎惡,怎麼藏也藏不住。
他以太子出生的祥雲之說,安住其他嬪妃想把兒子扶上皇位的心思,又扶持夜滄瀾掌政,與太子相抗衡,他煞費苦心,為的就是讓自己穩坐龍椅。
坐在金椅上的感覺,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