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快躺進雪地里
「呀……」她跳起來,雙手在裙子上亂撲,可指尖的火不滅,如十朵燦爛的火蓮,跳躍閃動。
夜滄瀾臉色一沉,立刻扯下了披風,遮住她的身影,沉聲說:
「快躺進雪地里。」
「雪也不行。」
「前面有小湖……該死,結冰了!把衣服脫了……」
「什麼破心法,不管用。」
她焦急萬分,也顧不上身在何處,使勁拉扯著裙子。可早上為了避免帝雲冥又把魔爪伸向她的裙子,她打了個極緊的結,這時候越扯越亂,成了個死結巴!
「不行啊,脫不掉。」
她哭喪著臉,這火已經往上來了,引著了她的頭髮,滋滋的臭氣漫開來。
夜滄瀾手腕一翻,一柄短劍從袖中滑出……
步晚晚披頭散髮,只著肚兜和燒了半截的褻褲站在雪地里。
「怎麼回事?」萬公公匆匆過來,一見她這模樣,也呆住了。
「有人給太子妃的衣上灑了磷粉。」夜滄瀾收了短劍,轉身說。
「磷粉?可攝政王為何帶劍入宮?」萬公公掃了一眼步晚晚,又看夜滄瀾。
「這不是劍。」夜滄瀾淡淡地說著,沒有要理會萬公公的意思。
萬公公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袖子上,一揮手,宮婢們就圍上前去,撿了地上的碎衣片,又用披風包住步晚晚的身體。
同命鴛鴦被火的怒意給抵消了,這讓步晚晚既意外,又狂喜,她若可以不受制於帝雲冥,這個冬天也會變得美好的。
「公公,衣裳都收好了。」
一位宮婢端著托盤,給萬公公看盤中的碎片。
萬公公拈起一片,放到鼻下聞了聞,擰擰眉,尖聲說:
「太子妃昨晚就宿於宮中,起居都由尚宮房打理,若有磷粉,宮中奴才逃不脫干係。去,交於尚宮房驗驗,這衣上的磷粉來自何處。攝政王,太子妃,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和絳芸郡主去那邊了。」
步晚晚隨手指了個方向,裹緊了披風,薄薄的披風抵擋不住這寒風刺骨,她凍得嘴唇都烏了。
「怎麼了?」
帝雲冥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幾人轉頭,只見他正一手拉著絳芸,從梅林里走出來,絳芸的臉頰紅潤,衣裙微皺,不消想,也知道帝雲冥這斯拉著絳芸躲林子里幹什麼去了。
步晚晚只覺得一陣噁心,狠狠瞪了帝雲冥一眼,匆匆往昨晚住的地方跑。
帝雲冥的耳朵側了側,不悅地問:
「太子妃去哪裡?」
「哦,太子妃的衣裳被人燒著了,攝政王說有人灑了磷粉,奴才已經讓尚宮局前去查驗,請太子不必擔心。」
「磷粉?」
帝雲冥長眉緊皺,他當然知道不是磷粉,是步晚晚不知用什麼方法點的火,他猜測,或者和她身上那兩朵火焰標記有關。
「攝政王,太子殿下,老奴告退。」萬公公行了個禮,帶著人匆匆退下了。
帝雲冥黑著臉,大步往別院走,夜滄瀾掃了一眼雙頰緋紅的絳芸,墨般雙瞳里微微湧出幾分波瀾,也轉向離開。
絳芸撫了撫臉頰,眼角的春意笑容也漸漸散去,化為冰涼的寒意,整了整衣裙,快步往步蘭蕙的宮中走去。
步晚晚跑了半截,發現不對勁。穿過園子,小道四通八達,她被凍得骨頭生痛,已不知道跑哪裡來了。
她搓著手,左右張望著,想找個小太監問問路。
可皇宮也有皇宮的冷清角落,她繞了會兒,不僅沒找著人,繞得更加頭暈了。往前看,那九曲迴廊往雪地里綿伸,可往前一轉,又轉了回來,她就像站在了一個軸心處,怎麼轉都在原點。
她懵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這就是傳說中所謂的陣法。
皇家人擁有的多,就比平常人更害怕失去,就擁有更多的秘密,他們不容許有人窺探他們所擁有的,所以把宮殿修成了迷宮,每個宮的人若無令牌,只能在自己的宮殿里活動,通曉這些通關秘道的人只有極少數,還得是主子們信任的心腹。
步晚晚爬上長廊欄杆,往前張望,綠色琉璃的瓦片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顏色,綠得有些瘮人。紅色的牆又太過濃艷,像潑上的狗血。
她凍得打了個冷戰,把一雙小手從披風裡伸出來,仔細看著指尖,回憶著這兩回火焰奔放時的特點,找到打開自由馭火的那把鑰匙。
可是,除了兩回都在經受痛苦之外,她想不到有什麼相同之處,難道是因為吃了同命鴛鴦?見鬼?難不成還去找帝雲冥討點來吃?
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從牆的那傳來,她樂了,趕緊跑過去拍打牆壁,大聲問:
「喂,請問一下,哪邊是去翠嵐宮的路?」
她的聲音清脆地在空氣里散開,而那邊的聲音靜了,悄無聲息,就像她剛剛聽到的是幻覺。
「聽錯了?」
她掏了掏耳朵,轉身往長廊上走,準備去前面碰碰運氣。突然,有腳步踩過了積雪,在她身後響起,她猛地轉身,只見一個白凈臉兒的小宮女,正狐疑地看著她。
「你是哪個宮的?」
「本妃乃太子妃,不小心迷路了,你能帶本妃回去翠嵐宮去嗎?」
步晚晚揪緊了披風,這披風鑲著美玉,綉著金雀,是貴族所用之物,只是披頭散髮的形象,不太像太子妃。
可這宮女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點了點頭,埋頭往前走。
「太子妃請跟奴婢來。」
「你認得本妃?」
步晚晚跟在她身後,好奇地問。
宮婢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
「北商國,只有太子妃是這樣的蜜色肌膚呢。」
「呵,黑就黑。」
步晚晚笑了起來,跟銀鈴兒似的笑聲,驚動了樹上的一隻小松鼠,枝頭撲嗖嗖地落下了雪塊兒,跌在她的脖子里,凍得她趕緊縮了縮。
突然,步晚晚的神情冷下來了,這個宮婢很瘦,可是她的腳步卻陷進雪裡很深,這說明她會武功,並且隨時準備動手,所以才穩穩地撐住下盤!而且,宮婢的裙襖掀動起來的時候,底下穿著的是黑色的夜行褲!那綁緊帶兒的靴子上刺著幾朵暗色四葉花。
步晚晚放慢了腳步,一手撫額。
「頭疼。」
宮婢轉過頭來,眼中滑過了精光,伸手來扶她。
「太子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