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愛如火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達口警方措手不及，重案組趕到鎮上的派出所時現場的氣氛十分緊張，警車在派出所門口閃著燈，消防車停在門口也閃著燈，門口聚集了大批記者，幾個警察一直在維持著秩序，現場一片混亂。

「我已經把情況彙報給苗局長了，他們正在緊張開會，磋商是否將這件案子作為恐怖襲擊處理，兇手肆無忌憚的將拘留室作為殺人場所，行為囂張，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別墅老闆莫威在鎮上又小有名氣，他被捕的消息不脛而走，現在又自燃而死，記者們為了搶新聞，在這節骨眼上還來添亂……。」孫隊長無奈的說道。

「記者們職責所在且有新聞自由，你強行阻止反倒不好，到時候他們無孔不入更麻煩，孫隊長你現場召開個發布會透露此案的一些相關信息，告訴他們案子還在偵破中，先穩住記者們的情緒。」蘇錦說。

孫隊長立即將記者召集在了一起，開始跟他們講著什麼。

重案組來到了拘留室門口，消防隊的負責人在責怪警方滅火太過魯莽，沒有選擇正確的滅火方式，也許消防隊怎麼也想不到他們要滅火的對象居然是一個人。

由於白磷燃燒的氣體有毒，拘留室又空間狹小，重案組隊員戴起了防毒面罩才得以進入現場。

在拘留室里大家看到了那具被燒成骨架的屍體，胡悅檢查過屍體后確認了別墅老闆的死跟肖麗的死如出一轍，但燃燒情況又略有些不同。

「這案子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浴場是公眾場所兇手接觸到死者很容易，可拘留室算是密室了，兇手又是怎麼辦到的？」蘇錦沉聲道。

「難道是在我們抓他以前他就攝入了白磷？」劉睿東疑惑的嘀咕。

「不會，當時莫威很正常，不像有白磷中毒跡象。」侯文峰搖了搖頭說。

「難道兇手藏在警隊里，在莫威被控制后只有警方接觸過他！」蔣舟驚呼道。

胡悅沉思了一會搖頭說：「不是警方的人，兇手也沒藏在警隊里，雖然莫威和肖麗的死如出一轍，但還是有本質上的不同的，肖麗是剛攝入白磷導致自燃，發生在一瞬間，我查看過莫威的下頜骨和齒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這是白磷慢性中毒導致的結果，也就是說莫威長期攝入低濃度和極其微量的白磷，導致體內的白磷越積越多，逐漸造成不適癥狀，發覺不了也正常，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又在拘留室潮濕環境下就發生了自燃，這是經過算計的，拘留室這樣的環境使他的自燃顯得更加具有威懾性，兇手的目的在於造成影響力。」

「肖麗和莫威兩件自燃案以不同下毒方式，死亡前後間隔只有一天，兩起都有大量的目擊者，死者被燒死，我同意胡悅的說法，兇手的確有製造影響力的心態，我大概有了判斷，我要重新發布心理畫像。」侯文峰沉聲道。

半個小時候侯文峰在派出所的會議室召集了主要負責人，根據侯文峰的示意，記者們也獲得了進入會議室旁聽的資格，但前提是不許發問。

人到齊后侯文峰開始了發布心理畫像，他說：「這件案子因為第一名受害者的私生活狀況導致我被誘導，出現了誤判，現在莫威的死讓我有點明白兇手的心態了，兩件案子都有大量的目擊者，且死者是以火燒的殘忍形式宣告生命的終結，這應該是兇手刻意為之的，我懷疑這名兇手曾經歷過火災，又或者身邊有親人在火災中去世，他對這事耿耿於懷，導致他報復殺人，他選擇這兩個人下手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我還沒分析出他們之間到底存在什麼聯繫。」

「會不會是跟偷拍有關？」孫隊長問。

「根據你們的同志反映情況來看，肖麗跟莫威並不認識，只不過一個私生活混亂，一個是偷窺癖患者，讓他們無意間有了一點聯繫，但我認為這種聯繫跟這案子沒有太大的關聯，他們之間應該有著別的聯繫……。」

「警察同志，你說莫威是個偷窺狂，這是他被捕的原因嗎？」一個記者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句。

「請你們進來教授已經給了很大的面子了，不是提醒過不準發問了嗎？！不然都請出去！」孫隊長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叫道，那記者只好悻悻地閉嘴了。

「兇手對白磷有著非同一般的了解，有化學底子，對於下毒分量掌握的恰到好處，對於急性中毒和慢性中毒都非常了解，白磷屬於危險品，購買要經過許可，不是輕易就能買到的，鑒於此我認為兇手很可能在能接觸到白磷的地方工作過，這個地方應該是化工廠，根據證人梁欣的供詞兇手是個男人，這就將範圍縮小了，孫隊長你馬上帶人根據我的分析調查達口市的化工廠，務必找到這個男人，注意他很可能已經不在化工廠工作。」侯文峰說。

「兇手能輕易的接觸到莫威從容下毒，也有可能是他身邊的人，交叉分析結果找人。」蘇錦補充道。

會議結束後記者們將重案組給圍住了，表示要進行採訪，但重案組給拒絕了。

眼下天都快亮了，重案組也不打算回浴場別墅休息了，就近在分局對面的賓館里住了下來休息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孫隊長傳來了消息，一名嫌疑人浮出了水面，達口雙河化工廠前操作員范建斌有著重大作案嫌疑，范建斌五十三歲，六年前被雙河化工廠開除，開除原因是范建斌操作屢屢出現失誤，給化工廠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他屢屢操作失誤的深層原因則是老婆魏芳在一場賓館火災事故中意外死亡，范建斌長期沉浸在老婆去世的情緒中，以至於精神恍惚。

根據孫隊長的調查顯示，范建斌被化工廠開除后就去了武漢武昌，並在一家化妝品公司樓下做了保安，這家化妝品公司正是雅麗絲！不過孫隊長追查到他的身份時他已經不在那工作了。

「我們都見過范建斌，但他已經不知所蹤了，蘇隊說的對他的確能輕易的接觸到莫威，莫威在金沙浴場有個辦公室，我們在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台空氣凈化器，在空氣凈化器裡面發現了微量的白磷殘留物，兇手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莫威每天吸入白磷蒸汽的。」孫隊長在電話里彙報完情況后凝重的說。

「啊？我們都見過范建斌嗎？！」秦嵐有些吃驚。

「我把他的照片傳給你們，你們看了就知道了。」孫隊長說完就掛了電話，隨後蘇錦的手機就收到了一張圖片，看過圖片后重案組隊員很吃驚，這個范建斌居然就是浴場別墅的保安，大家想起跟他借應急燈的事頓時懊惱不已，這兇手居然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可惜現在他不知所蹤逃之夭夭了。

「他是別墅的值班保安，想到莫威的辦公室對空氣凈化器做點手腳太容易了，肖麗也是在沙灘上遇害，兇手一直都沒離開過浴場，可惜我們一直沒有察覺到是他……。」胡悅說。

達口警方的負責人跟重案組經過磋商，將案情彙報到了公安部，由公安部發布了A級通緝令，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通緝范建斌，在通緝令發布不到十二小時范建斌就在湖南益陽落網了，對於犯罪事實范建斌供認不諱，湖南警方將情況彙報給了達口警方，孫隊長奉命前往押解范建斌回來，案情就此落下了帷幕。

重案組一行在返程的飛機上了解了范建斌的犯罪動機、犯罪過程，這是一個因失去摯愛而動殺機的案件。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還有真愛嗎？他跟他老婆的婚姻這麼多年了，而且他們的婚姻還是無性婚姻，為什麼范建斌還能那麼愛她的老婆，甚至豁出生命去給他老婆報仇，反正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秦嵐說。

「范建斌因為常年在化工廠工作，當年的防護措施又不好，導致他不孕不育沒有兒女，甚至有勃起障礙，他跟他老婆的婚姻是無性婚姻，確實叫人很難相信他們的愛為什麼會這麼強烈。」胡悅說。

「老婆是他唯一的親人，性只是愛的一部分，雖然絕大多數無性婚姻都是痛苦的，但如果是真愛，那麼這種愛比有性婚姻來的還要強烈，因為他們知道在沒有性的愛里，他們剩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所以格外的珍惜，有一種愛叫做陪伴，叫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愛比普通人來的強烈是可以理解的。」侯文峰說。

「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親情。」蔣舟說。

「有一定因素是親情吧，不過我也認為是愛情因素占的比重大。」蘇錦說。

「我們處理過許多案子都是因愛成恨，沒想到這個案子也不例外……唉。」侯文峰腦子裡浮現了蕭紅的樣子，不禁有些感慨。

「愛情就是一種病，可我願意得這個病，小嵐，哦~~。」劉睿東看向了秦嵐擠眉道。

「你看我幹什麼，關我什麼事。」秦嵐翻了個白眼。

「所以我一直不願談戀愛，我有點恐懼愛情、恐懼婚姻。」侯文峰苦笑道。

「那你讓紅姐怎麼辦？」秦嵐打趣道。

「你這丫頭……。」侯文峰笑著扭頭看向了舷窗。

遠處雲層構成了一幅瑰麗的雲海畫面，飛機在雲層中穿過，穿過了時光，穿過了范建斌和魏芳的愛情。

有些人五十歲才等到真愛，但有些人真愛了就一直沒有停下過，就跟白磷的化學性質一樣，愛火一旦在人身上燃燒，就會深入骨髓，直至將你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