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片場人餅
重案組找副美術師詢問當年的事,副美術師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在重案組的逼問下他才說了當年的事,原來謝姓置景工的死果真最大的責任在周正剛。
副美術師說:「唉,這事沒有人願意提起,是我們劇組的惡夢,雖然過去兩年了,但我仍記憶猶新,當時劇組正在趕進度,導演組下了死命令必須在第二天早上把布景道具製作出來,那晚小剛帶著置景師連夜要求謝師傅加工,置景師擔心這樣加工,道具會出大問題,小剛為了完成導演組的任務沒有理會,後來謝師傅也來反映了,他也提出過道具這麼匆忙的做出來,存在隱患會出事,但小剛再次選擇了充耳不聞,最後謝師傅的話真的應驗了,謝師傅本人也成了受害者,事發后小剛慌張的通知了大家,等大家趕到現場的時候被現場的慘狀驚呆了,重達幾噸的道具固定不牢坍塌,砸下來把謝師傅砸成了人餅,腦漿迸了一地,別提有多慘了,劇組人員一起把道具用繩索固定拉了起來,謝師傅的腦子被道具上的大釘子刺穿,拉起來的時候他還掛在道具上,謝師傅的樣子十分詭異,跟耶穌似的張開雙臂、雙腳併攏的掛在道具牆上,頭部裂開腦漿糊滿了一臉,眼睛爆裂的瞪著現場所有人,非常瘮人。導演組知道發生這麼大的事肯定耽擱進度,製片方本來投資的資金就有限,如果被這事一耽擱那整部戲就完蛋了,導演組經過緊急磋商權衡利弊后認為還是這部劇要緊,而且這件事可以兩說,可以把責任都推到謝師傅自己身上,導演組當即對劇組全體人員下達了封口令,統一了大家的口徑,報警后他們果然把責任推到了謝師傅身上,表示當晚並沒有要求謝師傅加工,而是謝師傅為了提早結算工錢自己連夜選擇了加工,這才出事了,警方調查后難以界定事故的責任到底在誰身上,但劇組人員眾口一詞,這件事只能被定為意外事故了,謝師傅自己負主要責任,劇組只有監管不力負連帶責任,劇組隨後又配合的為謝師傅掏了喪葬費,前往謝師傅家裡表示安慰。警察同志我們也是被迫選擇了閉嘴,《蜀山仙魔傳》的導演組是知名導演組,拍過很多大製作,後台又硬,我們不敢得罪啊,得罪了他們我們就休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我們也不想斷了謀生的路啊。」
「你們這麼做對得起良心嗎?!」蔣舟憤憤道。
「我們知道良心過不去,對謝師傅的家人也不公平,可我們也有難處啊,小剛那麼年輕還是個孩子,膽小又怕事,他也是怕完不成導演組交下來的任務砸了飯碗,這才連夜逼著謝師傅趕工的,事發后他也嚇傻了,如果你們當時在場就知道小剛有多可憐了,他爸媽都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自己好不容易在親戚的幫助下大學畢業進了劇組當道具師,你們忍心看著一個這麼可憐的孩子毀了大好前途嗎?況且這件事的確是意外,小剛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導演組又下了封口令,你叫我們能怎麼辦?」副美術師說。
「那周正剛慘死後你們怎麼不向警方提供線索?如果你們提供了線索,我們就明白兇手的犯罪行為模式了,兇手給周正剛頭上釘釘子和綁十字架的行為跟宗教沒有半毛錢關係,完全是因為他知道謝師傅當年的慘死狀態,兇手報復殺人模擬了當年的事故現場,本來很容易就確定兇手的範圍,也不至於讓我們圍繞宗教上的問題耽誤這麼多時間,給兇手留下了潛逃的機會,現在搞的兇手失蹤了,你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蘇錦斥責道。
「警察同志,你們是專業的我們又不是專業的,雖然我們得知小剛的死狀后突然想起了當年那件事,但誰也沒有聯想到兇手是模擬當年的現場,而且……而且誰願意攬事上身,那件事都過去了兩年,如果爆了出來,我們的名聲就臭了,整個劇組還怎麼混,就算我們沒有直接參与當年的事,但哪個導演組還願意請我們做事?」副美術師委屈的說。
「行了,別說了,主要責任在當時的導演組,也怪不了他們,目前的首要事情是抓到謝生弟。」侯文峰說。
副美術師委屈不已的去工作去了,重案組只好回到了派出所等待熊所長的消息。
「胡悅還在教堂里嗎?」蘇錦環顧四周想起胡悅被派去教堂搜證,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去東平市裡的警隊技術科了。」秦嵐說。
「什麼狀況?」蘇錦問。
「他在教堂現場找到了不少被遺漏的線索,恆殿鎮化驗設備落後,於是他就去東平市裡化驗了,當時你們在查案,他沒敢打擾你們就給我打了電話說了聲,應該快回來了。」秦嵐說。
「沒想到這案子跟宗教沒半點關係,兇手是在還原當時的事故現場,如果美工組的人能早一點提供線索,我們也不至於圍繞宗教問題研究了,真是他媽的浪費時間,老大,我們要不要追究《蜀山仙魔傳》導演組的責任?」劉睿東憤憤道。
「恐怕追究也無法追究了,當年那起事故本身就是意外,責任人也是死者周正剛,當時的導演組只不過做了些違背良心的事,沒有構成犯罪,就算我們抓他們也沒用。」蘇錦說。
「小嵐,查查《蜀山仙魔傳》的導演組是哪幾個人,老子以後再也不看這幾個導演拍的東西了,噁心!」劉睿東憤憤道。
秦嵐苦笑了一下只好在電腦上查了起來,不過他把導演組的名字一一說出來時劉睿東就吃癟了,導演組的人幾乎全是知名導演,有的還拍過不少公益片,有的作品在國外的電影節都拿過大獎,他們的影視作品無孔不入,想不看到都不行。
「拍公益片的導演卻做了這麼沒道德的事,虧我還崇拜他們,覺得他們拍的電影電視劇很有人文底蘊,他媽的……。」劉睿東憤怒道。
「《蜀山仙魔傳》投資巨大,號稱《指環王》、《哈利波特》魔幻製作班底製作,他們有這方面的考慮也正常,我們不了解影視劇的製作,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態,不過這麼做確實連基本的道德也沒了,也直接導致了這起案子的發生,可以說是連鎖反應,如果當時他們主動承擔了責任,或許就不會有這案子了。」侯文峰說。
重案組正說著熊所長傳來了消息,熊所長帶領著民警在鎮外的山上進行拉網式搜查,終於將藏匿在山洞裡的謝生弟給抓獲了。
熊所長很快就把謝生弟給帶了回來,謝生弟神情憔悴,但卻一臉的平靜。
熊所長不僅帶回了謝生弟,還將兇器給找到了,在謝生弟的包里還有一把鎚子,經過簡單的技術處理,在鎚子上找到了周正剛的血跡。
重案組本以為兇手落網這案子真相大白了,然而重案組對謝生弟進行審問時卻發現了非常震驚的事,謝生弟雖然對於殺人的事供認不諱,但他交待的細節卻跟案子有重大出入!
謝生弟說:「自從《抗日飛鷹》劇組來了恆殿以後,我就一直在留意周正剛,並且混進劇組做了置景工,我要給父親報仇,那天晚上我看到周正剛偷偷摸摸的出門到了鎮外樹林,他跟劇里的女二號發生了口角,然後獨自一人走夜路回來,我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就跟蹤了他,周正剛翻進了教堂坐在那裡看著耶穌像嘀嘀咕咕的,我從隨身攜帶的工具包里拿出了鎚子準備下手,我悄悄靠近了他,卻發現他正在懺悔當年的事,周正剛的懺悔讓我有過一絲猶豫,而且我家信仰基督教,我不該當著上帝的面下手,但一想起相依為命的父親慘死,我就無法保持克制了,在我猶豫走神期間,不小心碰到了教堂里的長椅發出聲響,周正剛猛的回頭髮現了我,我們因此發生了糾纏,我對著他的頭猛敲了一下,他就倒下去了,我看流了很多血,知道他死了,當時很害怕我就趕緊跑了,躲到村後山的一個山洞裡了,沒想到還是被你們抓到了,我認了,但我替父親報了仇,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我死而無憾了。」
重案組隊員面面相覷,謝生弟既然承認了殺人就沒有必要在隱瞞了,但他的供詞跟案情的出入太大,他沒有處理過屍體,也就是說周正剛被釘子釘入天靈蓋和綁十字架的行為可能另有其人!
案子突然撲朔迷離起來,這讓大家非常意外,謝生弟這幾天躲在山洞裡不知道具體的案情,重案組也沒有告訴他,只是暫時將他關押了。
「案子突然複雜化了,謝生弟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兇手,胡悅說過當時的重擊只是造成了昏迷,周正剛並沒有死,謝生弟誤以為周正剛已死,藏了起來,他替真兇背了黑鍋!」蘇錦沉聲道。
「我有一個地方不解,周正剛為什麼在勒索完于飛鳳后沒有回賓館,而是去了教堂,並且還懺悔了當年的事?」劉睿東疑惑的問。
「恐怕這案子的關鍵點還要回到床照勒索案上了,這起勒索案不是那麼簡單,周正剛應該還有一個同夥,他勒索完于飛鳳之後極有可能跟同夥約在了教堂見面,可能是分贓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周正剛在等候同夥時看到了耶穌像,這讓他想起了當年謝師傅的慘死,這才進行了懺悔。」侯文峰頓了頓神情嚴峻的說:「當時教堂里還有一個人,他在暗處目睹了謝生弟跟周正剛的衝突,並且對當年發生的事也非常清楚,肯定也是當年劇組裡的人,他一定是看到這種情況臨時起意嫁禍了謝生弟!」侯文峰說。
「他可能是想獨自將贓款據為己有,也可能是周正剛知道的太多了,這才起了殺機。」秦嵐說。
「你們還記得副美術師對周正剛的描敘嗎?當年發生那件意外后,周正剛都被嚇傻了,給人一種膽小怕事的可憐感覺,又說他性格內向,一個這樣性格的人怎麼會做出勒索這麼大膽的事,反差有點大了,我有點明白了,周正剛僅僅是迫於某種原因協助了同夥勒索,真正想要勒索于飛鳳的是他的同夥,是本案的真兇!」侯文峰說。
重案組正分析著案情,胡悅匆匆拿著化驗報告回來了,他在教堂里發現了第三者留下的半枚殘缺的染血指紋,本來這枚指紋不具備比對條件,但經過胡悅和東平警方指紋專家的共同努力,終於技術恢復了較為完整的指紋。
秦嵐採集過劇組人員和群演的指紋,她把這枚指紋輸入了電腦,很快比對結果就出來了,這枚指紋是屬於劇組總美術師寇冠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