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菊花怒放
重案組隨後對老村長的住處進行了徹底的搜查,但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倒是兩張黑白全家福照片引起了重案組的注意,一張是老村長夫婦跟女兒的照片,一張是老村長夫婦跟兒子的照片,這對兒女長的一模一樣,但讓重案組覺得不理解的是兩個孩子沒有出現在同一張照片里。
「老村長有一對龍鳳胎啊,可拍全家福為什麼要分開呢?」秦嵐狐疑道。
「不對,這兩個孩子是同一人。」胡悅仔細比對和觀察照片后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會吧,那怎麼又是女孩又是男孩的。」劉睿東有些詫異。
這時村派出所的一名老民警湊過來小聲說:「老村長把兒子當女兒養了幾年,這事村裡人都知道,小白從小就體弱多病,還得了一場大病差點死了,後來老村長請了個道士開壇做法,道士說小白出生的日子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陽氣弱吸引了無常鬼勾魂,除非隱藏陽氣才能躲過此劫,道士在小白的背後紋上了黑白無常,這樣無常鬼就只能在小白的背後,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小白了,並指點老村長把兒子當女兒養掩飾陽氣,老村長按照道士的意思真把兒子當女兒養了,嘿,你們猜怎麼著?小白居然真的好了,所以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啊。」
「他兒子叫什麼名字?」侯文峰問。
「小白,白山海。」老民警說。
「你可是警察啊,怎麼能說這種迷信的話!」蔣舟皺眉道。
「簡直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蘇錦道。
「一定是巧合。」劉睿東說。
「身為政府的行政人員怎麼能幹開壇做法這樣的荒唐事!」秦嵐說。
老民警被言語群起而攻之,自知理虧乖乖地閉嘴了。
重案組沒有搜到證據后再次審訊了老村長,蘇錦拿出了法醫報告,面對人頭的法醫報告老村長無動於衷,他無法解釋人頭的奇怪現象,只是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殺的,一副負隅頑抗的態度。
重案組拿老村長沒有辦法,現在有一點可以確認,根據老村長的口供來看,他對整個案情非常了解,但他又解釋不清一些現象,一定是在隱瞞什麼!
「老村長不是真兇,但他對案子十分了解,很可能是為了替真兇頂罪。」蘇錦說。
「這點應該不會錯,能頂這樣的罪絕不是簡單的關係,老村長的老婆死了很多年,現在跟他最親近的人只有兒子白山海了,不過從我們進村調查案子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見到這個人,我懷疑……。」侯文峰說。
「老村長是在替兒子頂罪!」蘇錦接過了剩下的半句話。
「老村長死活不鬆口,我們又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這案子是白山海乾的……。」劉睿東話沒說完就有一個縣裡的民警匆匆忙忙跑過來彙報情況了。
警犬在村學校的後山又發現了一個被掩飾的山洞,山洞裡有人住過的跡象!
重案組迅速趕到了山洞現場,當看到現場的情況時侯文峰明白了。
這個山洞裡的擺設很簡單,床、柜子、桌子、書架,四大件分別擺放四個方位。
雖然物品早已經因為潮氣腐爛發黑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但所有的一切都還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在酸味的空氣中甚至還殘留著清新劑的味道,杯子里有兩把結著蜘蛛網的牙刷,鋼絲上掛著兩條發黑的毛巾,枕巾上綉著戲水鴛鴦,床前擺放著兩雙拖鞋。
「這個山洞裡住這一對情侶啊。」劉睿東說。
「有點不對,為什麼沒有女性用品,至少該有面鏡子吧?女人都愛美。」秦嵐身為女性對山洞裡的布局感到奇怪。
「住在山洞裡就已經很不尋常了,劉睿東說對了,這確實是一對情侶,不過他們是一對同性戀情侶,是兩個男人!」侯文峰說。
侯文峰的判斷讓大家很震驚,可以想象在一個偏遠的山村裡生活著一對男同性戀情侶,是多麼的艱難和痛苦,他們所要面對的壓力比城裡更大。
重案組將發現山洞的事情告訴了老村長,老村長很顯然知道這個山洞的存在,他表現的很平靜,慢慢的開始老淚縱橫,侯文峰抓住老村長心理防線崩潰的瞬間追問白山海的下落,老村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倒在地,失聲痛哭交待了一切。
黃萼裳裳綠葉稠,美麗的小河兩岸是大片的油菜花,在崇山峻岭之間,在這片油菜地里有一段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
在金秋時節他們灑下油菜種子,也灑下了他們愛情的種子;在嚴寒的冬季種子慢慢的生長,他們愛也在一天天的加深;在萬物復甦的春天油菜花開,他們的愛也隨之綻放;在炎夏油菜花收穫的季節,他們的愛卻因為世俗,因為變故無法得到一份收穫。
十二年裡他們從想經歷了相遇、相識、相知、相惜、相戀、相愛、相伴,可惜他們沒有等到相守的機會。
你還會在下一個花開季節給我一個承諾嗎?你還會記得那年我們卷著褲管光著腳丫坐在小河邊嗎?你還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我吹口琴嗎?
月明星稀,田裡的蟲子在鳴叫,一對戀人坐在小河邊,一個吹著口琴,悠揚的曲調飄向了遠方,一個坐在旁邊傻傻的笑著,臉上露著羞澀的表情。
這對戀人是兩個男人,他們譜寫了一段唯美的愛情,可最終這段愛情卻被殘忍的化上了休止符,是誰讓這段戀情走向了悲劇?是世俗的眼光,還是兩個人心中的忌諱?
酒城瀘州,古法釀酒師傅周忠發生活在壓抑中,他不愛躺在他身邊的妻子,他對妻子很冷漠,妻子每次求歡都遭到了他的拒絕,他反感、厭惡、甚至覺得噁心,無數個不眠之夜他坐在陽台上吹口琴,他結婚只是為了給父母一個交代,他愛的是那些穿著白襯衫,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每當街上有這樣的男人經過他會目不轉睛的盯著人家,這總會讓他莫名的心動,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跟別人不一樣,他曾偷偷的打電話諮詢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他中樞神經系統的性別特定分化出了問題,決定他性取向的腦部中樞產生障礙。
求知縣大澤鄉,山村老師白山海同樣也生活在壓抑中,他是老村長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一個道士說白山海要當女孩來養才能逃過大劫,白山海從小就穿裙子,留長發,他清秀的長相也很像女孩,直到他逐漸長大,意識到了自己跟別的女孩不同,他有喉結,聲音開始變粗,小雞雞在長大撐起了褲襠,老村長覺得逃過了大劫,就讓他恢復男兒打扮,但他已經習慣了女性的行為模式,思想言行都傾向女性化,雖然開始穿著男孩的服裝,刻意學習男性的舉動,但他已經十分不習慣了,他厭惡自己的身體跟女孩不同,他的骨子裡就是一個女孩。
這兩個男人天南地北猶如兩條平行線,但某一天卻因為一個毒販他們交匯了,產生了交集,碰撞出了激情的愛情火花,留下了一段值得他們回憶一生的記憶,也留下了一段叫人唏噓的人間慘劇。
周忠發站在天橋上盯著來往的行人默默的抽著煙,心中很苦悶壓抑,機械化的生產線將周忠發淘汰了,他失業了,妻子又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他輕嘆著氣咒罵這生活,咒罵心中的苦無人理解。
背後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回過頭去看到是當年同校的學長丁志,兩人因為打過架相識。
相見一笑泯恩仇,丁志遞上煙笑呵呵的說:「沒想到真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當年你把我打的鼻青臉腫還記得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碰上了你還認得我,你不是這麼小氣還記仇吧?」周忠發苦笑道。
兩人在路邊的大排檔喝酒回憶校園時光,周忠發找到了訴苦的對象,他將自己的失業告訴了丁志,丁志也感慨不已,表示了對古法釀酒的敬佩和崇拜,他說自己的父親也是從事古法釀酒,自己雖沒有繼承但也略知皮毛,他認為要想讓古法釀酒復活就得創新,同時還要開源節流,他認為在城裡已經沒出路了,需要到農村去……。
兩人聊的很投機,丁志給周忠髮指了一條路,周忠發很欣喜,他急著逃離壓抑的家庭,逃離這個壓抑的社會,可他沒有發現丁志的眼光不純粹,他不知道丁志已經是個混子了,常年混跡夜場,飛車搶劫、兜售藥丸、小偷小摸,只要來錢什麼都干。從湘江流進內地的新型毒品氯胺酮搖頭丸、K粉已經開始在夜場流行,丁志紅了眼,去了趟湘江學到了制毒技術,他瞅准了機會打算狠撈一筆,他開始物色合作夥伴,計劃著如何掩飾,周忠發的職業讓他靈機一動。
周忠發收拾好了行囊,撒謊騙了妻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個家、這個社會,跟他一起的還有另外幾個從事古法釀酒的師傅,周忠發跟他們探討著古法釀酒技術,痛斥機械化讓傳統消失,讓酒味只有酒精的味道。
他跟著丁志來到了一個美麗的小村子,在驢車載著他們進村的時候,他在橋上看到了小河邊油菜地里野炊的孩子,一個穿著白襯衫、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老師正幫著孩子們做飯,歡聲笑語充滿了田間,周忠發怦然心動。
白山海聽到了驢蹄聲,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坐在驢車上打量他的周忠發,周忠發強壯的身材,有稜有角的臉龐讓白山海陡然心動,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他呼吸加速,臉頰突然發燙,他沖周忠發露出了笑容。
「喂,你們是哪裡來的?」白山海朝橋上揮著手喊著。
「我們是從瀘州來的。」周忠發朝橋下揮著手喊道。
兩人相視露著笑容,橋上橋下這兩個人的眼神在交匯著,他們相遇了,心靈開始放飛了。
這個村子的釀酒傳統、美麗的景色、還有那讓他怦然心動的男人,這一切的一切讓周忠發陶醉著,他暗自高興,覺得自己這趟沒白出來。
在小河兩旁油菜花即將凋零的季節里,周忠發卻看到了菊花在山的那一邊爆滿山,他心中的那朵菊花也逐漸的盛開,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