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魂瀲灧
人還未到茶館,小二已迎了出來。
「凌小姐,我們家主人交待下來,請小姐喝了茶再走也不遲。」
望著這小二的盛情,便坐下來歇一歇吧。
「還泡早上那茶,可以嗎?」
「好的。你們家主人呢?」
「早回了,連茶館的門都沒進,徑直回城去了。」
明明還玩得開開心心地,突然間他那臉色就變了。
只希望他沒事就好,等再遇了一定要問問情況,也許她還可以幫上忙的。
卻不知她真的可以幫忙,只是那樣的幫忙卻足以……
依舊是那套淡綠的碧玉茶具,子淳竟有心,連茶具都留給她用了。
茶畢,二人起身,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又來不及晚飯了。
娘一定在等她。
回到香間坊的時候天已暗黑,燈籠早已掛了滿樓,映的人的臉紅通通的。
草草吃了飯,有些累,跟娘道了晚安,就去準備就寢了。
雪落早準備了溫熱的水,卧室里熱氣氤氳,朦朧如染,褪盡了衣衫,踏進了那盛滿水的木桶,靜靜的熨燙著每一寸肌膚。
良久,起身,擦乾了一頭烏髮,站在窗前許久,任思緒飄離,任晚風徐徐地吹著,沒多久,發終於幹了。
如緞的黑髮鋪在鵝黃的絨被上,一天的疲累一股腦地襲來,伊璃漸漸沉沉入了夢香。
夢裡,昏昏然然的,直覺有人用錦被裹了她,抱了她滿懷,在夜風裡疾走,她卻癱軟無力,睜不開眼也望不見那人是誰……
雨曰:身體靈亂著無助,靈魂遊離了自己,是夢是真,辨不真,想不清,一顆心,只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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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昏昏然然的,直覺有人用錦被裹了她,抱了她滿懷,在夜風裡疾走,她卻癱軟無力,睜不開眼也望不見那人是誰……
身子酸軟無助,眼輕闔而無法睜開,言語無聲,是夢吧。
步履如飛般走過鳳城裡夜的街路,有更夫敲了三更,子時了嗎?
這樣的夢好真實啊。
佛香陣陣,木魚聲聲,這是絡唐廟。
蟲鳴草香,夜風徐徐,這是在登山。
水聲潺潺,那聲音愈來愈近,是瀑布嗎?只睜不開眼,也看不到,猜測著,夢裡怎麼會來到這裡?
那暗濕的甬道過後,竹葉沙沙作響,四周靜寂的似乎連竹節拔節生長的聲音也聽得清楚。
竹屋,有墨香飄散,這樣的靜夜,執筆或書或畫,舉手抬足間都是竹的氣節竹的高雅,那雪白的萱紙上一定有著不凡的極致,令人慾看個究竟。
她卻身軟如泥,不能動分毫。
……
……
……
醒來,竟是南柯一夢,她依舊睡在香間坊里,橫卧在暖香閣那泛著茶香與沉香的滾滾輕紗帳內……
心亂如麻,總覺一切都變了,可她還是那個心事多多的伊璃,容顏未改,心也未變。
那夢,太過真實而羞人了……
雨曰:心有千千結,一時難解,只把酒話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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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著起身,渾身酸軟而疼痛,似乎在告訴她那一切並不是夢,可是她卻真實的在自己的房間里醒來,除了那酸疼,身上並無異樣,雪白的褻衣依舊穿在身上。
柔暖的陽光從窗縫間流瀉而入,微風輕盪,湧進荷香陣陣,披衣而起,發篷亂而松。
幽靈般的來到池塘邊,貪婪著呼吸著這晨曦的清新空氣,露水打濕了鞋尖,泛著潮意,也激稜稜地讓她打了個冷顫,睡意全無,人已完全的清醒過來。
是夢嗎?為什麼她口齒間依舊是子淳吻的氣息,那歡愛的味道還彌留著。
卻想不出所以然來,重重的嘆了口氣,權當真的是夢吧。
「璃兒,怎麼起得這麼早?」
「不早了,娘也起來了啊。」回頭看著娘,穿戴整整齊齊的,發梳了低髻,一支木簪子插在發間,是身上唯一的飾物。
她呢,一頭的亂髮,還沒來得及梳。
「娘給你梳梳頭吧。」
「嗯。」看著娘拿在手中的梳子,伊璃有種幸福的感覺,有娘真好。
輕輕的散開一頭烏髮,瀑布一樣的瀉在身後,娘仔細的梳著,從小到大,娘最喜歡給她梳頭了。
水中的倒影里她靜靜的坐著,梳發的娘專心致志,她心無旁鷲的看著娘的動作,優雅動人。
歲月的痕迹並沒有讓娘老去,她依舊光鮮美麗如昨,真羨慕娘的自在啊。
「娘,這兩天那武太守的媒婆還有來嗎?」
「昨晚嬤嬤過來了,說是再也不會讓那媒婆進屋了。」
「怎麼?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唉,隨她去吧。」
「只是娘請來管理的一個嬤嬤而已,不應該讓她欺在我們的頭上。」伊璃第一次氣憤了,對嬤嬤,她真的很失望。
「是啊,最近香間坊的生意也不好,姑娘們都快散夥了。」
「不對啊,晚上還很熱鬧的,雖說接客的少了,但是姐姐們的才藝表演賺來的銀子卻沒有少過。」半月前,她還看見帳房裡盈餘頗多呢。
「璃兒大了,有心幫娘打理一下生意嗎?」
「伊璃沒經驗,不敢攬下這差事啊。」
「娘想幫你攢一些嫁妝,然後風風光光的把你嫁一個好人家。」
「娘親不要璃兒了嗎?璃兒還想多陪娘幾年呢。」伊璃撒著嬌,她的未來還是未知數,那一生的良人將是誰呢?
突然想起子淳,面上酡紅,卻被娘瞧了個正著。
「璃兒有心上人了嗎?」
「沒有。」哪裡知道子淳的心意,倘若說了而人家無心,她豈不是糗大了。
「待娘著人幫你找個好婆家。」
「娘,又來了,伊璃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