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帳房古怪
「女兒大了,不中留的,娘還想抱外孫子呢。」手中的發已梳好,整齊如畫。
伊璃紅了臉,就勢跑開,「伊璃不要聽了。」
「璃兒,呆會兒吃過了早飯,來娘房裡一下。」
這丫頭,話還沒說完就跑了,長不大的孩子,總讓人操心。
「好的。」她隨口應著,人已跑出好遠。
回房內,換了衣衫,將那褻衣隨手拋在地板上。
忽然,她赫然發現那褻衣的一角上竟有一朵紅艷,是血跡嗎?
這血跡,從哪來?
夢裡?
不對,難道那夢竟是真的。
心下駭然,忙收了褻衣在柜子里,門還未關,一顆心已糾結,子淳,昨夜真的是你嗎?
雨曰:荷花淡蕊,清蓮如畫,夢已逝,不堪,避走水中魚,只讓那心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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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叩,有人來,不知是誰?
雪落絕少叩門,總是人還未到門前,聲已先至。
這人,不是她。
慌亂中,撫了心緒,凝然道:「進來吧。」
門吱呀而開,是一個陌生的小丫頭,伶俐的站在門邊,淺笑盈盈,「小姐早」。
「你是哪位姑娘下當差的。」不是那種妖冶的打扮,她的模樣喜人,看那妝容,是個下人了。
「奴婢是新來的,專門侍候夫人的。」
「夫人,你是娘房下的?」娘的身邊只有兩個丫頭常年侍候著,六七年了,從未更換過,怎麼何時竟換了這麼個小丫頭了。
說話倒是爽快,也不做作,只是打心眼裡,伊璃不喜歡她。
或者是她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吧。
「是的,奴婢昨天才新來的。」
「之薔和之若呢?」
「之薔被夫人許了親了,所以奴婢就頂了她的缺。」
「許了誰家?」怎麼她這做小姐的都不知道呢。
「城南綢緞莊的吳家,還做正室呢,夫人真是好心。」這丫頭滿身心的羨慕著呢。
「吳家?就是去年死了夫人的那家嗎?」如果是,據說那吳家的娘子還為吳家留了一個血脈。
「正是。」
「一進門就做了後娘,唉,之薔也未見是嫁得好了。」
有些嘆息,雖如此,還是為之薔高興來著,總比她被人一直逼著做妾要好上許多。
「這已經是奴婢們前世修來的福份了,開心還來不及呢。」她說得倒是滿臉的真誠。
「你叫著什麼名字?」
「之荷。」
「娘起的名字,是嗎?」也只有娘才會起得這麼雅緻的名字了。
「是的。」
「來做什麼?」進來半天了,之荷卻一直沒有說明來意,突然想起娘的邀約,是讓伊璃去她的房間嗎?
「夫人說,她今天還有一幅畫要畫完,就請小姐吃了飯不必過去了。」
什麼畫啊,常年累月在畫的,真有那麼重要嗎。
唉!隨娘去吧,開心就好。
「娘還說了什麼嗎?」看著之荷支支吾吾的樣子,一定是還有話要說。
「夫人請小姐吃了飯就去帳房那兒看看帳,熟悉一下帳房的事務。」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姐,這櫃門我幫你關了。」
之荷說著話就走到了剛剛伊璃放著褻衣的柜子前,拾起垂在外面的衣角放進柜子里,正欲關櫃門,突然驚叫,「小姐,有血跡呢。」
她的一驚一叫,讓伊璃本來已平靜的心緒又被嚇到了,娘怎麼選了這麼一個丫頭來,好沒深淺。
早先對她的討喜印象一下子消失殆盡。
眉頭一皺,「我月事來了,雪落自會打理,你下去吧。」話語間已儘是不悅了。
望著之荷的背影悄悄離去,終於鬆了口氣,還好她急中生智,沒有讓之荷起疑。
這小丫頭機靈中透露著古怪,倒是讓她印象深刻。
既然娘堅持著讓她學著打理生意,那就來吧。
多些事情做,也少了糊思亂想。
最近,一出了這香間坊,就總有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出現在她的周遭,避著些總好吧。
未嫁的女孩家,太拋頭露面了總是不好。
子淳,那夢就象一個魔咒,擾得她心神不安。
逃開,避世,假若那夢是真的,那麼,他只讓她唾棄。
伊璃,只做她自己。
做那避世的清蓮,出淤泥而不染。
雨曰:家賊難防,人心難測,這世道,白眼狼多,利慾薰心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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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房內,燃著薰香,先生的鼻樑上架著老花鏡,手撥弄的算盤,一絲不苟的邊打著算盤邊記錄著。
伊璃停步在門前,輕咳了一聲,他卻無視,只專註於手中的活計。
「先生,請停一下。」
帳房取了花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絕少來這前院,他不認識她也極正常。
「你是……」帳房果真不識她。
「我是凌伊璃。」她連名帶姓的道出自己的名字,他總該知道她是誰了吧。
「你是小姐?」
不賴,知道她是誰就好。
「娘讓我來看一下香間坊的帳務。」她凌厲的望著這帶著老花鏡的帳房先生。
眼神犀利,直望得他低了頭。
「小姐,這帳目都是要經過嬤嬤同意了才可以過目的。」
「嬤嬤?難道我娘要看也要經過她的批准嗎?」她氣定神閑的望著桌子上那一疊帳薄。
「這……」
「這什麼?這香間坊的主人是凌晚香,可不是什麼嬤嬤。」氣不打一處來,他連誰是正主都分不清嘛。
也怪,十多年了,娘從來未過問過這香間坊的生意和帳目,突然間,她憑空冒出來要查帳,他不習慣嗎?
主子查帳,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