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不能寐
妾？
這一個妾字，似乎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不嫁。」她氣極了。
「嫁了，帶你遊走天涯，去雪山采雪蓮，去大漠看海市蜃樓里的綠洲，去大理看百夷人的風情，這些，你不想嗎？」他重又在她面前縮小了他的臉，退去坐回在椅子上。
怎麼？
他把她了解的似乎是太透徹了，這些心裡的秘密和嚮往他怎麼都知道呢。
可是，這與嫁給他有什麼關係呢。
「不嫁，我一樣可以去。」
「再問你一次，嫁不嫁？」他已沒了耐心，口氣里都是不耐。
「不嫁。」她生平最恨別人的威脅了。
「砰」的一聲，茶杯摔在地上，他起身甩袖而去，走到門口，身形滯了一滯，「你的夢魘將會繼續。」
伊璃望著那背影，狠狠的咬著唇，夢不會繼續，她總有自己的辦法。
突然有一聲驚叫響在大門口，那聲音熟悉的很……
雨曰：雲煙里聚散著一些迷惘，凝望著那似曾的相識。我的深情只有無助，縱然回首卻只能最傷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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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身而至門外，心急如焚。
娘，她怎麼了？
伊璃還是第一次聽見娘的驚叫。
那院牆下，娘靜靜地立在梧桐樹下，額頭上的汗細密如珠，一臉的茫然，嚇壞了伊璃。
「娘，咋了？」
凌晚香只揮袖一指門外，獃獃的再無言語。
「之荷，誰讓娘來前院的。」記憶里娘從來不出暖香閣的。
望著她的凌厲眼神，之荷低下了頭，「是夫人自己要來的。」
「無緣無故，娘來前院做什麼？」能讓娘出了暖香閣，一定是有什麼大事了。
「真的是夫人自己要來的。」
「胡說，娘從來不來這裡的。」
之荷望著她，有些囁嚅著說道：「早先來找琉雪借個繡花樣子，遠遠見了那找你的黑衣人，只覺與夫人早上畫的那個畫中人有些相似，所以……」
「所以你就對娘說，有個象畫中人的黑衣人來了？是嗎？」怪不得初見他時，伊璃只覺那人似曾相識，原來是象娘畫中的那個人啊。
「嗯。」
之荷的回答論證了她的猜測。
象她爹嗎？她還真是後知後覺，只一直惦記著要回她的衣衫了，竟未想到原來他是象她爹。
象而已，哪有那麼巧，現在仔細想來，也只有三分的象了。
可是娘卻在意了。
「娘，回去吧。」
「璃兒，他是誰？」
終於見娘回過了恍惚神離，「一個客人罷了。」
有些後悔，剛剛怎麼沒有問了他的身份，或許真的與爹有什麼瓜葛呢。
想起他的霸道，有些氣憤，就當他是一個流連花間的蝴蝶吧。
「璃兒，再遇了，問了他的身份，祖上是哪裡吧。」娘幽幽道。
「好的，娘，我們回暖香閣吧。」
「璃兒，不要忘記了啊。」
「不會的。」
輕輕的攙扶著娘回了清池碧荷間掩映的暖香閣里，伊璃的心頭卻升起團團迷霧。
他到底是誰？
雪兒又是誰呢？久久的疑問再次襲上心頭。
為什麼最初他把她認作是雪兒呢？
而子淳又到底與他們是什麼關係呢？
夢魘，一定是真的了。
想起柜子里的褻衣，臉紅紅的，子淳，已不值得她曾經漸生的那一份依戀了。
誰都不會嫁了，就做一個遊走天下的孤獨遊客吧。
『你的夢魘將會繼續。』他臨走前的話語無情地敲打著她的心房。
今夜，夢會來嗎？
望著窗下一盆盆的花，正是蛇目菊花盛開的季節，心事漸生。
花盆裡細細的小草暗生，平日里，看著草兒絨絨的生機，這是她喜歡的那種草，它奪不去花的美麗，只陪襯了花的更艷。
可是今日，她卻有些看些草兒煩，一棵一棵的拔著，人不自覺地扔了滿地只不知。
「小姐，扔籃子里吧。」倒是她的丫頭懂事，雪落從來都是『助肘為虐』，只要是她做的事，都拍手叫好。
一句話，驚醒了她，訕訕地笑，怎麼把氣都撒到小草的身上了。
忽然有了算計，就找個人依靠吧。
「走，去娘那裡。」
「聽之荷說，夫人才午休睡下了呢。」大熱的天，她們家夫人總有午睡的習慣。
「哦。那你去叫了之若過來。」
「什麼事啊，我呆會兒轉告吧，省得又讓之若姐姐跑了一身的汗。」
「這鬼丫頭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話。」
雪落吐吐舌頭，顛顛的跑去了。
……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來得倒快啊。
「哦。之若來了。那個之荷新來的不懂事，之若你要好生交待她做事，否則就送了前樓去接客。」她突然狠下心來撒著謊騙著之若，最討厭不聽話的奴婢了。先說著嚇嚇她，看她還敢不敢再不經大腦的亂說話了。
「是啊，讓夫人受驚了。」
「娘有些驚嚇，今晚我就陪娘一起睡了，呆會兒娘醒了，你跟娘先打個招呼。」
「有小姐陪著固然是好事，可是夫人常年都是每日里做著夢的，夢話連篇，只怕嚇著了小姐。」
伊璃也有好些年沒有跟娘一起睡了吧，這些她倒是不知道了。
「不妨，就這樣定下來了。」
「好的。那我先退下了。」
之若這丫頭穩重成熟多了，有她還留在娘身邊，她才安心。
與娘一起，今夜她的夢魘一定不會繼續了……
雨曰：遊離的心事緊揪著心房，無法成眠，只將那憂心無數次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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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的床縵內，晚香與伊璃早已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