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險搜身
突然想起,原打算固意送的那一子,怎麼就給忘記了。
贏了,冥冥中的老天自有它的安排。
拿了已勝的牌子,放下茶杯,快走才對。
一聲「晚生告退」,人已溜到了門外。
眼前的面孔除了陌生就只有陌生。
子淳不在。
急走了幾步,前面已無路,人群已匯成了人牆堵得嚴嚴實實。
沿著梧桐樹下走或許可以走出去吧。
身隨心動,剛站穩身形,才發現她的眼前多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子淳。
原來他的棋比她解的更快。
原來他早算準了她會來這。
那花落在了他的肩上、衣襟上,她學著他的輕佻,摘了他襟上的花瓣,花香與沉香瀰漫心間。
啞著嗓子說:「我輸了。」
她卻忘了那牌子還在她手上,她忘記了扔。
「是嗎?」他一把抓過她的手。
「啊。」她下意識的欲甩脫他的溫熱手掌。
甩脫了,卻也甩丟了她的『勝』字牌,他輕輕接住。
他看了看手中的牌子,「一塵,我帶你進去。」他篤定的望著她,眨著眼睛,壞壞的笑。
這男人,有夠卑鄙的。
難道他已知曉她的女兒身份,等著抓她,就是要看著她出笑話嗎?
伊璃碾碎了手裡的那花瓣,「子淳,我找了雪落就進去。」
金禪還可脫殼,她可沒那麼笨。
「你看那邊。」子淳遙指著棋館的門口。
威武的石獅子前,原來彥青早尋到了雪落,兩個人正有說有笑著。
頭如斗大,這丫頭怎麼連一點危患意識都無呢?
罷了,她的束胸還緊著,但願她過得了門口的那一道關。
樹蔭下,少了嬌陽,她的香汗卻涔涔。
雨曰:最愛那女兒身,卻不想有太多的羈絆。躲避著,原是一種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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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璃每一回離開香間坊,都是一身的男裝罩衫打扮,十幾年來,皆是如此。
這男裝,出行方便,又不會惹是非。
鳳城,十六年前的那一夜,見過香間坊花魁凌晚香的人不計其數,但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卻屈指可數。
白紗下的傾城容顏至今仍是鳳城的一個謎。
鳳城的人都知道凌晚香有一個女兒叫做凌伊璃。
但是,除了香間坊的姐妹們,除了鳳香店的老兩口,出得門來,沒有人認識伊璃,也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假如果真被查到了她是女扮的男裝,除了驚艷她的女兒身,但還不至於將她與香間坊聯繫在一起。
她無法選擇她的出身,她不恨娘,可是潛意識裡,她不希望子淳知道她是香間坊的人。
連她自已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喜歡他身上那淡淡的沉香的氣息。
那氣息令人安心而自在。
喜歡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吧。
朋友而已,千金也難求的一份朋友情。
女人,即使再冰清玉潔,再出淤泥而不染,但只要是香間坊的人,就永遠只是台前的一個戲子,一輩子也脫不了男人的那個色字。
羽裳便是一個例子,香間坊最美麗最妖嬈的一個花魁舞娘,伊璃未見她哭過,卻也未見她真正的笑過。
一種哀傷,兩處閑愁,人生的無奈豈是一笑一顰,一嗔一怒就可解了的。
許多人看到的永遠只是一個表象,內里的美麗又有誰會去真心尋覓真心體驗呢。
「一塵,快進去吧。」子淳催促著她。
的確,既然已經勝了,就沒有不進的道理。
伊璃只是錯在了她的女兒身份啊,可是子淳並不知道。
「好吧。」伊璃應著卻沒有一絲底氣,只能順其而自然吧。
隨在他的身後,一路走落了滿身的梧桐花,落一瓣就似少了一分煩惱般,人漸漸心安了。
他的背影沒有魁梧也沒有偉岸,精瘦的身形卻給人無邊的信任,她的無措淡了,糾結也淡了,抬頭望望爽朗朗的天空,藍藍的底色多了一份澄澈的靜,那道高高的門檻邁過去似乎也不再難了。
到了門口,子淳走在前里,取出了她與他兩個的『勝』字牌,遞給了驗身的兩個人。
子淳配合著門衛完成了他們的任務,不緊不慢的站在門檻里笑等著她。
伊璃望著三個人只微微的笑,面上沒有絲毫的做作,但心裡卻有些想退縮了。
只要不搜身,來打一場心裡戰,她是不怕的。
可是……
兩隻男人的手,舉起來,正要……
伊璃的臉有些脹紅了……
「這麼漂亮的小哥也來比賽呀,還是爺我給你一萬金,就跟了爺走吧。」一股酒氣從身旁傳來,調戲著伊璃的矜持,手已不規不矩的欲去攬她的纖腰。
伊璃聽得那聲音有些熟悉,歪著頭看向這說話的男人,唇紅齒白的一位公子哥,卻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思索間已來不及躲過那輕佻的手……
尷尬間恍惚有人一把拽過她進了門裡。
「把他趕出去。」子淳陰沉著臉冷酷著掃向睿祥棋館門口的打手。
霸道歸霸道,卻沒人理他。
伊璃猶疑著,再瞧著子淳,他不緊不慢的拿了他的扇子在守門人面前一晃,笑意盎然,「還不趕嗎?」
那守門人瞧著他手中的扇子,呆愣了下,隨即叫了那打手,「這位公子喝醉了,快送他回府。」
「送」字一出,那醉酒的公子已被架了出去,任憑他喊破喉嚨也沒人管。
「公子一共四位嗎?」守門人望著伊璃、彥青還有雪落,凌厲的眼光掃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是的。」
「既然是公子的人,那請進吧。」說罷已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沒有伊璃驚到心裡的搜身,也沒有預期的亂,她以她的男兒身份順利的進了睿祥棋館。
望著子淳的背影,再望著他手中的那把摺扇,伊璃明白,這子淳,連睿祥也買他的帳,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