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解殘局
鳳城的棋賽自有它的規定:
第一,無論老少只要是男子皆可參加,女子則不可。
第二,參賽者必須先解了擺在門口的五個殘局中的隨意一局,解了即可入內比賽。
這第二伊璃是不怕的,她看過了那些殘局,解了它們根本不在話下,可是第一條她卻過不了關,那是要驗明正身的,就是怕某些女子女扮了男裝,混水摸魚的混進去。
據說近百年來,皆是如此,也不知是哪位先人訂下的規矩,直讓女人們牙咬得咯吱的響,卻只無能為力的遠觀,於伊璃,這女子的身份是她此時的一個不大卻也不小的遺憾。
一面牆上畫好了五個殘局,棋院的門口有五個棚子,每一個棚子對應一個殘局。
許多人佇足而觀看,一一的品過後,選了自己感覺最可能行的那一局,走到相對應的棚子里,解了,就可以入棋館參加比賽了。
比賽不收取任何的費用,但前三甲均有豐厚的獎酬。
探花是一千金。
榜眼是五千金。
而狀元是一萬金。
如此的豐厚獎金,使得這鳳城的棋賽,每一次都是成千上萬人的追逐,而成正果的也只三人而已。
如真是聰明又睿智,一夜的暴富也不是不無可能。
也因此,這睿祥棋館成了中原最具盛名的棋館,只此一家,絕無僅有,即使是最普通的日子,棋館里也人氣高漲。
棋館的生意逐年在飆升,附近的民房也被收走了很多家,價錢給的極高,所以老百姓賣了房子,也不愁買不到更好的來。
棋館的小間對弈房多的數不勝數,蓋了又增,增了又建,總是不夠用。
沒有人知道這棋館的幕後老闆是誰,只知,他是一個善人,貌似無權卻有勢,過著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卻連官府的人也要讓他三分。
棋館的門前,每一日的清晨都會有三個大鍋的粥施捨給過路的人,從伊璃記事起,就從沒有間斷過。這裡,也成了鳳城晨曦里最亮麗的一道風景。
……
伊璃與子淳擠到近前,人多,幾乎擠彎了門前的海棠樹。
清幽與誰賞,
夢生染碧枝。
朵顏千妖媚,
落雪卻無聲。
淡粉的花落了滿身,不抖,只增了一份恬淡。
春殘夏初的清涼愜意已被這滿目的人跡所暗淡。
花香里幽藏著棋的風茫,花與棋幽雅相纏,引得無數雅人異士竟芳菲。
五道殘局,一是鴻門擊斗,二為兔游月窟,三曰炮兵興奇,四注輔弼功高,五錄五龍混海。
「一塵,我就來那一局兔游月窟了,你呢?」子淳興緻勃勃的望向伊璃,手不經意的摘了她發間的一朵落花,把玩著,嗅著花的芬芳,倒是讓伊璃有些臉紅了。
「輔弼功高。」簡短的應聲,轉身跑去棚子前排隊去了。
她才不要與子淳一起,他剛剛的舉動實在是令她尷尬。
伊璃只想先解了這一殘局,再想辦法偷偷地溜走。
否則一旦進了場,被發現是女子,她說也說不清楚。
每個殘局都有不同的棚子,兔游月窟與輔弼功高的兩個棚子剛好是緊挨在一起的。
伊璃排了隊,前面大約有十幾個人,不消片刻,子淳也站在了她旁邊的長隊里。
解殘局是有時間限制的,一刻鐘一局,解不了就是自動棄權。
這樣才好,否則一個人解上一天,那棋賽不是要賽上個一年半載的,那還了得。
靜靜的在心中研究著那棋譜,腳下,他與她的影子悄悄地重疊暗合。
雨曰:將與帥對陣沙場,楚河漢界,兵戎相見,霸王的輸招,其實是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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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著隊,好無聊的瞧著那天上的雲彩,潔白的懸在天空中,象棉桃飄著飛絮,若即若離的大朵的雲與小綻的雲花,散散淡淡的讓人只想飛上去偷偷的坐了,再看一下這天下的眾生該是如何的生死如何的痴狂。
「一塵,你們家雪落呢?」子淳歪著頭,也問著她。淡淡的笑,眉宇間一片清爽。
伊璃四下望去,彥青正守在他家公子的身邊,寸不不離的可見其忠心了。
雪落呢,真的沒了影跡。
這丫頭,不知又跑去哪裡了。
「去哪裡看熱鬧了吧。」她訕訕地,看人家的小廝多盡職。
「彥青,去找一下她,不要走散了,呆兒會到棋館的門口來找我。」他支了他的小廝去找雪落,這麼多的人,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身邊的人除了越來越多,卻絕沒有見少的跡象。
望著棚子里一個個挑著門帘走出來的人,有些垂頭有些喪氣,帶著笑出來的甚少,看來那執殘局之人也定是棋中的高手了。
「我想我是過不了關了。」伊璃故意地嘆著氣,先解著玩,再固意送個軍,那樣就可以功成身退,溜跑就十拿九穩了。
「一塵謙虛了,到你了,快些進去吧。」他催著她進了棚子里去,微笑漸漸的隱沒在帘子外。
棚子正中,一七十老翁,正手捋鬍鬚看著掀簾而入的她。
伊璃淺笑盈盈的端坐在方椅上,望著眼前的棋局,黑方一片形勢大好,卒比兵多了一倍且又卒臨帥帳外,她的將位怕是很難保了。
和棋。
和了,就代表她的勝利。
輕呷了一口小童端上來的茶,沉思片刻。
前炮平四,阻了那黑卒的一「將」,黑軍吃紅炮。
還是劣勢。
老翁捧了他的茶,悠然品茗,彷彿是茶桌上的一次淺嘗即止。
反攻而進,紅兵「將」黑將,嘿嘿,她也坐等著老翁接下來的局。
黑將一躲一抹,軍與炮兩相各出擊。轉眼,楚河漢界前,天下已定。
她的紅軍換回了帥的平安。
和棋,她老神在在。
三口茶的功夫。
解了。
老翁連連稱讚,她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