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晨國臣服,牧良國來賀
時間一天一天消逝著,看起來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林韻看著手中的密信,微微一笑,這牧秋遠果然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夏凌軒將這封密信帶來時,林韻就知道自己終於要達成心愿了。
雖然當日與夏凌風在御書房密談時,林韻的態度叫夏凌風大為惱火,但是林韻自此再也沒有對夏凌風怒目相對過,偶爾林韻還會丟給夏凌風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讓夏凌風一震恍惚,心中感動不已。
所以,在接到晨國稱臣,牧良國來賀的奏報時,夏凌風一反常態地邀請林韻參加賀宴,林韻自是欣然應允。
因又值盛夏,與林韻初次入宮相同,夏凌風依然在御花園中設宴,文武百官皆來慶賀。
今日林韻不比往常,一身華服出現,在御花園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林韻的目光如天邊的星辰,緊緊盯住席間的晨涵,晨涵亦是悲喜交加地望著林韻。她終是又回到夏凌風身邊了嗎?看夏凌風對所有注視林韻的男子皆是一臉戒備,晨涵更加堅定了奪回林韻的念頭。
林韻在步入御花園的那一刻,便看見了晨涵,這個害死蕭遙最大的元兇,真的已經逃脫了,而且還成了晨國的新皇,或許剷除錢氏一族,林韻尚有幾分勝算,但要除去這千里之外的別國之君,林韻卻是真正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就要這樣放過他嗎?林韻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曾立下誓言,凡陷害蕭遙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可是,如今,面對這樣高高在上的晨涵,林韻又當如何?
夏凌軒默默地關注著林韻的變化,今日的林韻不同凡響,全身透露出一股高貴,如高空中的明月般,神聖不可侵犯。她一身華麗,卻不顯得庸俗,沒有以往的淡定、洒脫,卻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嬌艷。她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無愧於百花之王的桂冠。而席間的皇后錢雪柔,便如跳樑小丑一般,被林韻咄咄逼人的雍容華貴壓得抬不起頭。
夏凌風卻是滿心歡喜,林韻第一次穿上夏凌風賞賜的衣物,那艷壓後宮的端莊、大方,是無可比擬的,這后位將來定是非林韻莫屬。
在座的文武百官亦是有同感,今日的林韻不比前幾次所見,那時的林韻素雅潔凈,彷彿一朵夜間綻放的素蓮,賞心悅目、楚楚動人。但是今日的林韻像一隻完全蛻變的彩蝶,盡情地將自己的美艷展現在人間,令人眩目得睜不開眼睛,卻又隱隱壓得人喘不過氣。
最為提心弔膽的莫過於皇后錢雪柔了,林韻在宮中住的日子已經不短了,可是錢雪柔從來沒有與林韻發生過正面衝突。表面上,錢雪柔仍一如既往地視林韻如親生姐妹,即便是錢雪柔秘密插在林韻身邊的人,亦是不知道此次林韻前往潼關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來后的林韻變得耐人尋味,神秘莫測,讓錢雪柔心裡七上八下、沒著沒落的,好不甘心,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錢雪柔的視線觸到了林韻發間的荷花玉簪,渾身一顫,心中暗道:「難道她已經都知道了嗎?這荷花玉簪如何又回到她手中了呢?」
轉念一想,錢雪柔又覺得不對,以林韻這等剛烈的性格,如若已知事情真相,回宮已經有些時日了,她怎麼從來沒有尋過自己的麻煩?甚至林韻見到自己時,還總是笑意盈盈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錢雪柔正暗自思量,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彷彿要將自己碾碎一般,一抬頭正對上林韻犀利的眼眸,那眸中交雜著憤怒、悲傷、仇恨、陰戾、鄙視、決絕,直將錢雪柔看得脊背發涼,汗毛聳聳。
錢雪柔端著茶杯的手,不由地就有些顫抖。晨涵、夏凌風、夏凌軒和夏凌希亦是注意到了錢雪柔的反應。一時間,各人表情不一,氣氛頗有些尷尬。
錢雪柔的目光正與林韻的膠著在一起,想要移開,卻是身不由己,沒想到,林韻卻突然對她莞爾一笑,這一笑甚是詭異,差點沒驚得錢雪柔呼叫出來,瞬時間,錢雪柔的臉變得慘白。
眾人皆被林韻的這一笑驚得毛骨悚然,卻突然聽見晨涵說道:「朕欲與夏凌國永世交好,特向睿親王提親,欲將閔柔公主許配於睿親王,夏凌陛下看可好?」
晨涵的話是沖著夏凌風說的,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林韻不放。林韻的心思如何能逃過他的眼睛?晨涵不相信自己抓不住林韻的破綻,更不相信以自己的魅力贏取不到林韻的芳心。
晨涵的這句話頓時將氣氛緩和了下來,但卻無異于晴空霹靂在林韻耳邊劈過。林韻的身子一個前傾,差點摔倒。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林韻已被身後的秋水一把扶住,桌上的杯盞盤碟卻碎了一地。
眾人的目光驚異地望向林韻,空氣中都是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晨涵心中大喜,看來眼睛沒有騙自己,晨涵的猜測是對的!
但見林韻緊緊咬住下唇,只是木納地看著夏凌軒,彷彿忘記了身在何處,眼中竟是一片傷痛。
林韻只覺得自己什麼也聽不見了,曾幾何時?這個一直默默在身旁守護著自己的男子,已經這樣深刻的滲入了自己的骨髓?自己不是深愛著蕭遙嗎?難道潛意識裡,自己也同樣深愛著夏凌軒嗎?
晨涵的話讓林韻痛徹心扉,林韻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對夏凌軒的感情,不是林韻對夏凌軒沒有感覺,是林韻不敢相信,也不能去相信。林韻不相信自己是這樣見異思遷的女人,她將整顆心全都裝滿了蕭遙,卻不料原來夏凌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點地闖入了自己的心裡,甚至要將林韻對蕭遙的思念和眷戀,慢慢地吞噬、融化。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林韻在心中吶喊著,目光卻緊緊與夏凌軒糾纏。
夏凌軒亦是緊緊地望著林韻,眸中星光閃動,林韻眼眸中一點一滴的變化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一時之間忽憂忽喜,患得患失,竟讓一向淡定自如的夏凌軒失了方寸。
夏凌風的目光不停地在林韻和夏凌軒臉上掃著,忽然爽朗一笑,道:「准了!」
林韻正收回目光,準備端起席間的茶杯掩飾自己的驚慌,突地聽夏凌風道:「准了!」手竟下意識地抓住了一塊秋水剛剛撿起的盤子碎片,握得甚緊,立刻便有鮮血湧出,滴落在桌上。
「郡主!」秋水一聲驚呼,已經抓住了林韻的手,使勁掰開。林韻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看不出究竟傷在了哪裡。
林韻只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變故,將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夏凌軒喉頭一抽,想要說些什麼,終是沒有發出聲音,但那眸中深深的刺痛卻沒有逃過夏凌風和夏凌希的眼睛。
夏凌風不由地皺眉離席,快步走到林韻身邊,一把握住林韻的手,從袖中抽出錦帕,細心地替林韻包紮,口中責怪道:「韻兒怎地如此不小心?」
夏凌希自認識林韻以來,幾時見過這麼失態的林韻?但是從時才林韻和夏凌軒的反應來看,夏凌希霎時間就明白了林韻的心意。
夏凌希心中異常苦澀,暗想:「反正我已經和韻兒錯過了,不如成全了韻兒和二哥,總好過她一生困守在這深宮之中,終日面對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夏凌軒的一顆心正為林韻懸著,忽聽身邊的夏凌希輕聲言道:「二哥!以後韻兒就交給你了!」
還不待夏凌軒反應過來,夏凌希已經轉頭看著夏凌風,笑道:「皇兄好偏心,怎麼只想著二哥,也不想想臣弟?這閔柔公主美貌非凡,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麼就指給二哥了,臣弟也一樣沒有正妃呢!」
夏凌風、夏凌軒和林韻皆是一愣,夏凌希這是何意?林韻抬頭正與夏凌希的目光相遇,只見夏凌希眼中滿是不舍和傷痛,那濃得化不開的深情似要把林韻整個人都融進去一般,眼中卻有著一絲決絕。
夏凌希是要成全自己嗎?「師兄?」林韻口中輕輕喚著,眼中已有了淡淡的淚霧。夏凌希彷彿聽見了林韻的呼喚一般,看著林韻,微微點了點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和瞭然。
夏凌風和夏凌軒亦是立刻便明白了夏凌希的心意,當下二人心中皆是百感交集,夏凌風竟不知自己是該答應才好,還是不答應才好。
晨涵心中卻是大驚,眼見著自己就要將林韻所有的偽裝全部瓦解,怎麼就冒出來個夏凌希?晨涵正要開口阻止,卻見牧良國太子牧秋遠已經舉起了酒杯,大聲說道:「恭喜夏凌國慧親王覓得佳人,但願閔柔公主晨婉君與慧親王能夠比翼雙飛,永結同心!」
頓時,文武百官皆舉起了酒杯,共同賀道:「恭喜慧親王與閔柔公主締結良緣!祝慧親王與閔柔公主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這下不但出乎晨涵的意料,就連夏凌風亦是束手無措,半響,夏凌風才憋出一句:「朕便遂了三弟的心愿吧!」
林韻不由地將感激的目光投向牧秋遠,自己何其幸也?在這樣的時候,身邊還有這麼些朋友願意為自己付出。
牧秋遠看著林韻的眼眸中亦是有著傷痛和瞭然,卻似乎還有著一絲警告。林韻頓時醒悟過來,自己險些就被這晨涵打亂了計劃,就晨涵這麼一句請婚,便弄得林韻和夏凌軒、夏凌希方寸大亂,下面的戲還怎麼唱?好在,還有一個牧秋遠,這可是林韻的同盟軍。
林韻與夏凌軒、夏凌希等人籌劃了那麼久,成敗如何?便要看今日了。心思一旦收回,林韻的大腦便開始急速運轉起來。
突然,林韻想起剛才牧秋遠說這閔柔公主叫晨婉君,她居然叫婉君?林韻不由地感嘆,天助我也!真要謝謝那瓊瑤阿姨了!
心念一動,林韻便對著尚在身旁,握著自己手的夏凌風說道:「皇上!今日師兄得此佳人,林韻自當慶賀,同時恭賀晨國新君嫁妹之喜,林韻便獻上一曲吧!」
「韻兒!」夏凌希皺皺眉,搶過話頭道:「你的手剛剛受傷了,便不要彈奏了,韻兒的心意師兄領了就是!」
夏凌風也趕緊說道:「三弟說得是!韻兒手上有傷,不適合彈奏,朕看,還是算了吧!」
林韻笑笑,道:「怎麼能算了呢?今日林韻初次見到新嫂嫂,怎能沒有表示?林韻又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可以相贈,便贈上一曲吧!師兄難道是怕韻兒丟了你的臉嗎?」
夏凌希看著林韻,心想,她莫不是有什麼打算嗎?口中已經應道:「韻兒說笑了!韻兒的歌師兄是百聽不厭,估計你這新嫂嫂亦是會喜歡的!」
見他二人這般說,夏凌風再也不好阻攔,只得點頭應允,還不忘叮囑林韻小心。
早已有太監在場中央擺放好了古箏,林韻便緩步行至桌前,坐下身,抬手彈起,張口唱道:
「一個女孩名叫婉君
明眸如水綠鬢如雲
小小年紀流雲散盡
望穿秋水千古流傳
一個女孩名叫婉君
她的美貌耐人追尋
面如芙蓉形如楊柳
出身皇家委婉賢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個女孩名叫婉君」
這首《婉君》的曲子沒變,林韻只將歌詞稍稍做了變動。一曲唱罷,滿座皆是讚歎之聲。那晨婉君尚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見夏凌希氣宇軒昂,英俊不凡,心中早已有了幾分喜歡。現在又聽這個神仙一般的師妹唱了首歌,如此讚美自己,人就變得有些飄飄然了。
晨婉君頓時忘記了來時路上,晨涵的交代,一張嘴便脫口而出道:「涵哥哥!這便是夏凌國皇后與浩哥哥密謀,要奪取的那個奇女子嗎?果真是神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