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大夫
這日,林韻在院子裡帶著孩子們編製竹筐、竹籃和一些小工藝品。這是林韻才想起來的新的賺錢方法,她在二十一世紀別的本事沒有,卻有著一雙靈巧的手,什麼東西看一下,自己就可以琢磨出來,想想真是可悲,自己穿越過來居然做起了篾匠!
春倪這幾日也頗為用功,一逼之下,那十字綉竟也繡得有模有樣,還學會了畫些簡單的指甲花,在林韻忙碌的時候,也能給林韻分擔不少。
這些孩子們過夠了苦日子,一個個都善於察言觀色,看著林韻整日愁眉不展的樣子,也知道她在為養家糊口發愁,所以異常乖巧,沒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叫林韻看得好不心疼。
而澈兒和小豆子也都是些心靈手巧的孩子,見林韻時不時倒騰些小玩意,竟然也漸漸就看懂、學會了,遂也能幫助林韻編些小竹筐之類的,眾人拾柴火焰高,這樣日子也就勉強地過了下來。
這一日,林韻正帶了春倪、澈兒和小豆子進遠山采了竹子返回。路過桃源鎮,遠遠地看見一大群人圍在湖邊,林韻本來不愛湊熱鬧,但見春倪已經放下手中的竹子擠進了人群,便讓澈兒和小豆子先抱了竹子回去,自己也擠進人群,準備叫春倪回家。
卻不料擠進去才發現是有人落水了,大家正在旁邊七嘴八舌地討論怎麼搶救。
看著眾人將落水之人搬來搬去的,口裡還道:「看來是救不活了!這謝雲怎的就這麼想不通要投湖呢?」
林韻大喝一聲:「放下!」便衝上前去,一把將那落水的男子接過,在眾人迷惑的眼光中,林韻已經把此人放平,將領口處敞開,俯身嘴對嘴地就要做人工呼吸。
春倪一見大驚,呼道:「小姐不可!男女授受不清啊!」人已經撲了上來,就要把林韻拉走。
什麼男女授受不清?什麼烏七八糟的?林韻一把推開春倪的手,這個落水的男子就快要死了,再不做人工呼吸,只怕白白地耽誤了一條性命。
想都沒想,林韻便將這落水的男子抬起下頜,捏緊鼻子,握住他的下巴,嘴對嘴地吹氣,每吹三、四口氣,雙手便在落水之人的胸前按壓一次。
本來這人工呼吸和心臟復甦是最基本的醫學常識,林韻當年在考執業醫師的實踐技能操作時,第一道題就是這個,這麼簡單的東西豈能難得住林韻?這些村民救人心切,但是這樣把人搬來揉去的,若是林韻再晚來一會,只怕這人的身體都要涼了。
村民們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搶救之法?驚詫之餘,便有人議論開來,林韻隱約聽見有人在說她不知廉恥,也有人說什麼男女有別。
林韻才不管有別不有別的,她可不是那種行不漏足笑不露齒的深閨大小姐,她是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醫生,什麼沒有見過,別說只是男人敞露的前胸和人工呼吸了。想當初,在實習那會兒,林韻還給男病號導過尿呢!
不消一會,這落水的男子喉間一響,「咳咳」地咳出了一些水來,林韻懸著的一顆心才漸漸回落,看來是已經度過危險,便抬手抹了抹頭上的汗,站起身,拉過春倪準備離去。
不料突然人群中有人驚呼:「這不是了悟大師的徒弟林姑娘嗎?」
哦!終於有人認出自己是了悟大師的徒弟了!林韻可都來這裡一個月了。剛來的第一日,還有村民因為見過林韻隨了悟大師來桃源鎮治病,前來林府別院幫忙,這眼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也不知道林韻看起來實在不象行醫之人,還是大家對她的醫術尚有懷疑,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找她看病的。而林韻整日忙著想辦法賺銀子,也把看病這檔子事忘記了。
現下聽見有人認出她來,林韻便抬眼尋聲望去。這一看就樂了,這個人她可是認得的,不但認得,還印象深刻哪!
自己穿越來第一個救治的病人,不就是這個人的兄弟嗎?可不是嗎?此人不正是當日林韻初到遠山寺時,與了悟大師一同出手救治的那個被大蟲咬傷的人的兄弟。想當日,還是他領頭抬著那傷者上的遠山寺呢!
林韻對人一向記不住,但是這個大漢是自己和了悟大師結師徒之緣的半個介紹人,自己怎麼會忘記呢!遂開口笑著問:「你兄弟的傷可好了嗎?」
那大漢已經擠到林韻身邊,笑著回答:「好了!早好了!現在又能和我一同進山打獵了!當日匆忙,也沒來得及向姑娘表示感謝,後來再去遠山寺,了悟大師竟說姑娘是他新收的弟子,醫術高超,但卻不住在遠山寺。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見到了恩人!」
說罷,便要給林韻下跪,林韻忙上前扶起他,自嘲地笑道:「再莫提什麼恩人之類的,現在我可是落難了,不但沒有人找我看病,還淪落成了篾匠,只能靠這些個度日了。」
眾人已經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那大漢遠遠看見人群外地上放著的一堆竹子,心下瞭然,詫異道:「怎會有此等事情?林姑娘是了悟大師的高徒,連了悟大師都對姑娘讚不絕口,怎麼會沒有人找姑娘看病呢?」
眾人一聽他二人的對話,便有人想起了林韻是隨了悟大師來過桃源鎮的,但大家卻不知林韻是了悟大師的弟子,還以為也是前去找了悟大師看病之人,順道來幫忙的,又想起林韻剛才救那落水男子的舉動,當下已有人佩服道:「果然是了悟大師的高徒,連行事也和大師一般的不拘小節。」
聽這話說得,剛才還罵自己不知廉恥,現在就成了不拘小節了,看來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啊!林韻不禁在心中把了悟大師謝了多遍。
此時那落水男子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眾人七嘴八舌地給他解釋了林韻救他的經過,謝雲連忙上前要給林韻磕頭致謝,被林韻一把拽起。
卻聽林韻道:「我可不是白救你的,但是因為是意外事故,所以也就不收你的診金了,你隨便上山尋一味草藥,到林府別院來,種在我的院子里就好。」
說罷,也不顧這男子瞠目結舌的表情,一把拉了春倪,便自顧向林府別院走去。
先前那大漢對著眾人蔑視道:「爾等有眼無珠之輩,只把金子當泥土,居然不識得林大夫的真身,真是不可理喻!」說完,便抱起地上的竹子,追林韻去了。
這大漢原是桃源鎮的獵戶,名喚張虎,那日受傷的便是他的弟弟張豹,這張家兄弟二人以勇猛名震方圓幾百里,眾人對張虎、張豹兄弟兩個皆是佩服得緊。當日因遠山內有大蟲禍害鄉民,他兄弟二人便自髮帶人進山圍捕,險些喪了性命。今日但見這張虎對林韻如此恭敬,又得知林韻是了悟大師的愛徒,眾人心中對林韻已不敢怠慢,便想著日後看病可就方便了,也不用跑那麼老遠,入遠山寺見了悟大師了。
那張虎一路尾隨著林韻來到林府別院,在院中竟看見了十幾個孩子,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問道:「林姑娘?這些孩子是做什麼的?」
林韻還沒有回答,春倪便將前幾日林韻收留孤兒的事一一向大漢細述,又告知大漢現下自己和林韻的窘迫處境。
這大漢聽完春倪的話之後,唏噓不已,更加欽佩道:「林姑娘果然與了悟大師一樣,心性良善,真是菩薩心腸!」
林韻「呵呵」一笑道:「大哥你過講了!我哪裡能夠跟師父相比,師父才真正是那無視人間俗物的救世活佛呢!我只不過是個天天滿腦子想著怎麼賺銀子的普通人而已。」又問道:「還不知大哥怎麼稱呼呢?」
大漢笑道:「林姑娘就叫我張虎好了,那日姑娘救的就是我兄弟張豹!」
張虎想起林韻剛才的話,又疑惑的問道:「林姑娘?你既然生活窘迫,需要銀子度日,剛才救了那謝云為何不收取診金呢?而只要他來你院中種植草藥呢?」
林韻笑道:「張虎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救那謝雲本是無意之舉,怎麼就可以收取診金,那不是乘人之危嗎?我本意是要在此行醫的,但苦於一時無門。倒因師父說過慢慢就會好的,也就不再急於一時。原本我和春倪二人,實是可以經常進那遠山之中,在山腳下尋些常用的草藥,種植在我這院內,這院子頗大,空著也是空著,種些草藥可備不時之需。但是現在來了這許多孩子,便要有人留下來照顧,我一人入山確實有些害怕,但是央求附近的獵戶帶我進山,他們都嫌我是一弱流女子,多有不便,竟沒有人應允,所以更是無法行醫。今日與你相遇,我的身份已經被村民所識,今後定會有人上門求醫,便想看看能不能不勞而獲,讓求醫人帶來草藥種上,也算是投機取巧了。其實今日對那謝雲,原本就是隨口說來,並沒有抱什麼希望,只是為了安撫於他罷了。」
這一番話更是讓張虎為之動容,遂鞠身道:「姑娘大仁大義,不貪慕虛榮,真是叫我好生佩服,張虎定要助你!」
略一思忖,張虎又說:「姑娘這院子雖大,也種不了多少草藥,這院中還是多種些花草好。姑娘看這樣可好?我與兄弟在姑娘這林府別院附近的遠山腳下,開闢一塊空地,圍上柵欄,專門供那些求治之人前去種植草藥。」
「如此甚好!」林韻拍手稱讚,「那就有勞張虎、張豹大哥了,但是那柵欄就不必圍了,種這草藥原也是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只要防止被鼠蟻蟲蛇啃噬便好,百姓若是來不及前來求診,或是路過之人需要,便自可前去采來。」
張虎讚賞地看了看林韻,便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