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再見蕭遙
「韻兒!蕭將軍飛鴿傳書,潼關告急!」林韻正在儲秀宮中看書,夏凌軒一把推開門闖了進來。
林韻急忙上前拉住夏凌軒詢問道:「怎麼回事?」
夏凌軒滿頭是汗,看得出來一路走得甚是著急,口中說道:「本來晨國已經稱臣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回去之後突然就出兵圍困潼關?這一次看樣子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
林韻有些吃驚,不是都說好了要永世修好嗎?怎麼就出兵了?那皇上極寵愛的晨貴妃淑惠公主——晨婉如,不是晨涵的親妹妹嗎?難道是晨珂浩與晨涵意見不一發生了爭執?可是也不應該把氣撒到潼關啊?無論是他們二人誰,都應該知道剛剛戰敗,便對夏凌國出兵,乃是極為不妥的,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夏凌軒也是一副不得而知的模樣,只是焦急地說道:「蕭將軍沒有細說,但是好像是蕭遙出事了!」
蕭遙出事了嗎?林韻只覺得眼前一黑,人就跌了下去,夏凌軒急忙將她攬入懷中,但見林韻只一瞬間,便已淚流滿面,緊緊抓住夏凌軒的胳膊道:「林軒你幫我!你幫我好不好?我要去見蕭遙!」
夏凌軒有些為難地看著林韻,眉頭緊鎖,這深宮大院,而且林韻又是皇兄想要的人,如何會讓自己帶她出去?但見林韻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夏凌軒便心疼地咬咬牙道:「好!韻兒!你先不要慌,你一向遇事都很沉穩,慌則生變,待我籌劃好便帶你出宮!」說罷,將林韻扶到床上躺下,夏凌軒便離去了。
林韻暈暈乎乎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蕭遙出事了!卻見秋水已經進了房內,緩步來到林韻身邊跪下。
林韻吃驚地問道:「秋水?你幹什麼?」林韻早已告訴過秋水,在她面前不用下跪的。
秋水抬起頭看著林韻,目光堅定道:「郡主!睿親王和郡主的話秋水都聽見了,我願助郡主逃出皇宮!」
林韻「唰」地一下從床上蹦起來,按住秋水的肩膀問道:「怎麼出宮?」
秋水站起身,輕輕俯在耳邊對林韻說:「郡主在此等候,我自去尋睿親王與他商量。」
秋水走後,林韻坐卧不安,她似乎看見蕭遙渾身是血地躺在戰場上。蕭遙若是沒有危險,蕭將軍是絕不可能飛鴿傳書的,而且還是給夏凌軒飛鴿傳書。
大約兩個時辰以後,秋水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套太監的衣服,仍悄悄俯在林韻耳邊道:「我已與睿親王說好,今夜將你裝扮成小太監,就說忠勇郡主突然想吃冰糖葫蘆,派你去買,你切不可出聲,只低頭走路便是。睿親王已將出宮的令牌交給了我,你便拿著令牌出去,無論是這儲秀宮的守衛還是西側門的守衛,王爺都安排好了。一會兒天一黑,我自會帶你去西側門。」
林軒都安排好了嗎?那必是十分穩妥的。林韻不再言語,只是焦急地等著天黑,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在秋水的幫助下,林韻匆忙換好衣服,梳好頭髮。二人便悄悄地出了儲秀宮,一路上自有秋水應付,倒也順利。林韻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還有秋水,不然自己這輩子也別想出去了。
已經看見西側門了,林韻正想抬腳上前,突然想起如若夏凌風突然到儲秀宮找自己怎麼辦?那秋水不是死定了嗎?便輕聲問道:「秋水?我走了你怎麼辦?萬一皇上發現了,你豈不是要被我牽連?」
秋水著急地說道:「郡主快走!莫要再說這個,秋水不會有事的,睿王爺已經在宮外等你了,他自會護送你去尋蕭遙將軍的。你若再猶豫,我們兩個都會被發現的!」
林韻知道秋水說的是實情,便不再多言,只是對秋水深深一拜,便自出宮門去了。
秋水在身後望著林韻,眼眸中閃動著令人深思的目光。
夏凌軒果然正在宮門外等候,見林韻出來,二人也不言語,夏凌軒只是一把將林韻抱上馬車,便匆匆向遠處行去。
林韻在馬車內換了衣服,這才呼出一口氣,夏凌軒已經從前面進來了,神色凝重地問道:「韻兒準備好了嗎?我們此去,一路上可能都會被人攔截追殺,為了爭取時間和方便行走只能騎馬,路上很是辛苦,韻兒你的身子受得住嗎?」
林韻點點頭,這些她早想好了。出了城門,早已有人牽著夏凌軒的白馬在此等候,二人急忙翻身上馬,匆匆趕路。林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不會騎馬,這樣兩人共乘一騎,那馬再厲害,也會體力不支的,而且也白白得拖慢了速度。
夏凌軒像是看透了林韻的心思一般,俯在林韻耳邊輕聲道:「韻兒不用擔心,我這馬腳程很快,我已飛鴿傳書,一路上我們會不斷更換馬匹,我們日夜兼程,五日便可到達潼關。」
五日就能到了嗎?上次去潼關救夏凌希,也是與夏凌軒一起日夜兼程,就走了七日,但一想夏凌軒如此說來定是有他的道理,夏凌軒豈能不知去潼關要走幾日?
夏凌軒又俯首在林韻耳邊道:「韻兒先睡一會,我會看著你的,還有好幾日呢!你一直不眠不休會受不了的。」
林韻真想問,那你五日不眠不休又如何能受得了,但想想蕭遙,林韻又將這話咽進了肚裡。
一路上二人馬不停蹄,終於在第五日深夜趕到了潼關。說來也真是奇怪,這一路上竟沒有遇到一個追兵。
林韻一被夏凌軒抱下馬,便沖著蕭將軍奔了過去,口中嘶啞地問道:「蕭遙呢?蕭遙呢?」
蕭將軍看著一臉倦容的林韻好不心疼,便帶著林韻進了一個大帳。
這是蕭遙嗎?林韻不敢相信,才多久不見,那個俊美絕倫的少年為什麼就變成了這樣?面前的蕭遙形如枯槁,面色灰白,龜裂的雙唇,雙目緊閉。如果不是胸口還微微起伏著,林韻覺得眼前的根本就是一具屍體。
林韻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不解地問蕭將軍:「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蕭將軍苦苦一笑道:「那日晨珂浩突然御駕親征,任晨涵為先行大將軍,到陣前挑戰,送上的戰書卻聲稱林姑娘已落入他們手中,讓遙兒最多帶領兩百軍士前往敵營。遙兒便去了,所帶軍士全部戰死,只有遙兒一人,殺出重圍,獨自返回。回來后便從馬上跌落,一直昏迷到現在,只怕是活不了了,我怕他再也挺不到返京,便飛鴿傳書給睿親王,希望你能前來與遙兒見上最後一面!」
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說不通啊!林韻想不通,為什麼?以蕭遙的聰明,怎麼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林韻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宮之中,怎麼可能就被晨珂浩和晨涵擄了去?蕭遙豈是一般的人?他武功蓋世、聰慧卓絕、心思縝密、行事沉穩,怎麼可能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只帶兩百人前往敵營?這種騙術騙騙三歲的小孩還可以,蕭遙怎麼會上當呢?即便是夏凌軒和夏凌希也不會相信啊!
林韻抱怨道:「這明明就是騙局,蕭將軍當日為何不阻止蕭遙呢?」
蕭將軍無奈道:「遙兒對你情深義重,豈肯聽我規勸?我將他鎖在帳中,他卻割破大帳,悄悄帶著兵士前去了。」
「糊塗啊!」林韻真想抽蕭遙幾個耳光,蕭遙你不知道我心心念念地惦記著你嗎?不知道我在為你擔心嗎?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定是有什麼林韻不知道的情況,蕭遙才會這麼奮不顧身地潛入敵營救自己,原來還是自己害了蕭遙!
林韻撲到蕭遙的床邊,已低下頭去,吻住了蕭遙乾裂的唇,口中喃喃道:「蕭郎!你快醒來!我求求你快醒來,韻兒看你來了,韻兒就在你的身邊,從今以後韻兒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生韻兒隨你生,你死韻兒亦會陪著你死!」一旁的蕭將軍和夏凌軒亦是看得紅了雙眼,低頭不語。
林韻不相信蕭遙會死,自己不是服用過夜血蘭嗎?那自己的血一定能夠讓蕭遙起死回生。當日林韻都能為救夏凌希取血,今日為蕭遙更是不惜一切,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林韻已抽出塌邊的長劍,將手腕劃破,她要救蕭遙,林韻不管那麼多,她感覺不到疼,她只知道自己要救蕭遙。
「韻兒!」
「林姑娘!」
夏凌軒和蕭將軍急呼著撲上前,卻被林韻一把推開。
見血已流出來了,林韻急忙將手腕放在蕭遙唇邊,可是蕭遙哪裡咽得下去,那鮮紅的血便染紅了蕭遙的臉。
林韻索性俯首在自己腕上深吸一口,再俯首用嘴將血哺進蕭遙口中。
如此反覆多次,也不知道是林韻的血真的起了作用,還是這番深情感動了老天。終於床上的蕭遙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是林韻后,蕭遙驚喜地喚道:「韻兒!你來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見林韻滿臉的血,手腕上還兀自滴著血,蕭遙心中已經瞭然,便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撫上林韻的面頰,擦掉血跡,手卻抬到一半無力地垂下。
「蕭郎?你醒了嗎?」林韻緊緊地抱住蕭遙,夏凌軒急忙上前給林韻包紮手腕上的傷口。林韻不理夏凌軒,自顧望著蕭遙,柔聲說道:「蕭郎你不要離開韻兒!韻兒在你身邊,這輩子都在你身邊,你若是死了,那韻兒也絕不獨活!」
蕭遙凄慘地一笑道:「傻韻兒!蕭遙怎麼會離開你呢?蕭遙這一世都捨不得離開你啊!」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互相對視著,彷彿要將所有的話都融入彼此的眼眸中。
林韻衣不解帶地在床邊守著蕭遙,蕭遙看著俯在自己胸前睡著的林韻,她是那麼美,美得叫人心疼,她又是那麼消瘦、憔悴,彷彿一片即將枯萎的落葉。
蕭遙多麼想將林韻摟入懷中,一輩子愛著她,一輩子寵著她,可是自己還有一輩子嗎?抬起手,蕭遙緩緩地觸摸著林韻的面頰,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滑過林韻臉頰上的每一寸肌膚,蕭遙多想就這樣一輩子看著林韻,觸摸著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