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誰是兇手?
當天跟著田武出門的是金七爺,鐵柱和松爺,衛攀本來該派兩人,可有一個身子不爽,所以金七爺多叫自己一個手下,連同田武共是七個人。可惜田武出事的那會兒鐵柱和松爺正走在最前頭,對身後生的情況一無所知。
田武是個厚道的山裡人,雖然我們每天給他的五十塊錢他都收了,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一點要求,白天跑了一天,還時常晚上出去給我們逮兔子打斑鳩,對我們這些「做學問」的人也尊敬的很,因此要說他是失足掉進山崖的不太靠譜,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解釋?總不成是有人把他故意推下去,這些人里就劉胖陰沉一點兒,可今天他連院門都沒出。況且,害人也總得有個理由吧,無緣無故就害別人的那不是人,是變態。
「算拉。」鐵柱伸個懶腰說:「反正人都死了,咱們三再在這兒瞎咧咧也沒用,我也就是覺得奇怪才跟二哥說說,夜了,今兒折騰了一天,早點睡吧,小陳,明天可該你出去受罪了。」
「話不能這麼說。」龐老二摸著下巴頦兒說:「田武雖然跟咱們不是一條路上的,可也是條人命,況且我總覺得這事太過離奇,要是不弄清楚了心裡不得勁兒,你倆想想,這荒山野嶺的,根本就沒外人,要田武真是自個失足掉下去的,那也沒辦法,只能說命里註定,可如果不是這麼回事兒呢?比如說,是有人故意害他,咱們不尋著真相能安心嗎?」
「二哥,開始我也有這念頭,可轉念想想,田武這人可著實不壞,又跟人沒過節,誰吃飽了撐的壞這條人命,不還得指著他領路嗎?」
「柱子,你走在前頭的時候注意沒注意當時誰在最後頭?」
「這個可真說不上來了,沒看清,就顧著跟小尤閑扯淡了,不過,後頭那幾個人里,有金老頭兒的人,還有衛攀的人,要真想知道,悄悄把衛攀的人叫來問問不就明白了?」
龐老二上次受傷其實全受衛攀所累,因此衛攀沒少跟龐老二賠不是,但他當時實屬身不由己意外所致,更加上龐老二心胸豁達,所以對他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這讓衛攀好生感激,倆人都瘸著腿不方便外出的時候經常臉對臉的攀談交流,幾個月下來,親的跟兄弟一樣,所以龐老二親自去悄悄對衛攀講了,衛攀把那手下叫來細細詢問,那手下說:「當時休息完,龐二爺的兩個兄弟有說有笑的躥在最前邊,後邊是金七爺,我和田武跟著金七爺,最後頭是他的兩個夥計,接著金七爺問我陽川這邊兒大哥的生意做的如何,我心想這不是套我的話來著?所以跟他胡亂對付了一番,我倆並肩走了有幾分鐘,後面田武就摔下去了,當時我就傻了,然後金七爺就帶著我們回來。」
聽完了龐老二轉述的這番話,我心頭隱隱泛起一種預感,我預感田武的死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其實龐老二也抱著和我一般的心思,他細細分析了一下然後說:「柱子和小尤走在最前邊,然後是金老七,後來他把衛攀夥計叫去問話,田武就落在他倆後頭,最後面是金老七的兩個夥計,田武掉進山崖就是在這幾分鐘之間。按說金老七那兩個夥計應該把前前後後的經過看的很仔細,但咱們也別費勁去打聽,肯定問不出實話。今天咱們去抬田武的時候你們注意崖邊兒那段路沒有?可比旁的路要寬,田武怎麼會從這麼寬的路上掉下去?」
「二爺,你說的沒錯,按常理說失足這兩個字萬萬用不到田武身上。」我對著油燈點燃支煙說:「你也疑心是金老七的手下害了田武?可我就不明白了,就算真是他們害田武,有什麼理由呢?總不能沒事找事吧,如果是咱們中間某個人出現這事兒,不用問,百分百是金老頭兒背後下的黑手,但田武畢竟一無所知啊,窮的叮噹響的山裡漢子,貪圖他什麼東西就更是說不過去了。」
「這事不弄清楚可不成,怪裡怪氣的,讓我心裡沒譜兒。這麼著吧,出個奇招兒,咱們就當是田武是被人害的,下一步……」
我和鐵柱還有龐老二縮著脖子蹲在茅廁附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院子里的各個房間,隱約還能聽到山秀的抽泣聲,松爺打出了事兒就一直跟著山秀,怕她身子受不了出什麼意外。我不知道龐老二想的這個主意行不行,不過我急欲知道事情的真相,死馬當作活馬醫,好賴也得試試才曉得管用不管用。
直等了足有兩個小時,好容易才看見金七爺那兩個夥計的房門吱啞一聲打開,其中那個叫許長勝的端著油燈打著哈欠慢吞吞往茅廁這邊兒走來,我心頭一松,總算是出來了,這哥們兒要是一晚上不起夜,我們可不就白等了嗎?
許長勝鑽進茅廁開始方便,我們三人悄悄站起身來湊過去,鐵柱溜進去,隨後茅廁里傳來幾聲極小的聲響,伴著人被堵住嘴后出的嗚嗚聲,廁所太小,容不得我們一塊兒都進去,所以我留在外頭,龐老二助著鐵柱把許長勝弄出來,然後我們三人朝四周看看,架著他出了院門。
一直走出去好遠,才把許長勝重重丟在地上,他翻過身不及站起,用兩隻手撐著身子朝後挪了挪,驚恐的問道:「你,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鐵柱笑嘻嘻的掏出一把匕彎腰在許長勝臉前晃了晃:「老兄你今天好快的身手啊,我都還沒看清,田武可就掉下崖去拉。」
許長勝看清楚是我們三個,頗為不解咱們為什麼把他架出來,聽了鐵柱的問話,心裡明白,當下說道:「那全怪他自己不小心,我和兄弟正走著,就看見他腳下一滑,翻進崖里。」
「把你弄來可不是聽你跟咱爺們兒逗悶子的。」鐵柱把匕又朝許長勝杵了杵,「你給句實話,咱們平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也不想為難你,田武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
許長勝也是打小就出來混的老油條,在不明情況下叫人捂住嘴弄出來,驚出一身冷汗,此時平靜下來,恢復原來一身滾刀肉的本色,犟著頭說:「實打實就是自個兒不小心,可不是我們把他推下去的。」
他這句話可是說漏了嘴,我們心裡更是有底,鐵柱又耐住性子問了幾次,無奈許長勝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田武是自己不小心才摔落山崖的。
這下可把我惹惱了,上去就是兩腳,許長勝冷哼一聲,竟象是不覺得疼,想來是我下腳太輕,於是攢足全身力氣踢過去,這回把這小子踢了個四腳朝天,可他站起來跟沒事人一樣,拍拍身上的灰,輕蔑的笑笑,說:「你們腦子都長腳後跟兒去了?也不想想咱是什麼身份,犯的上跟個山裡的野漢子過不去?既然落到你們手裡,要打要罵悉聽尊便,我許長勝要是皺皺眉頭就不算好漢,不過先得給你們提個醒兒,有初一就有十五,咱們走著瞧。」
對著這麼塊燉不熟剁不爛的滾刀肉我是沒辦法了,現下我們都能肯定,田武的死絕對跟他有關係,可無奈怎麼逼問都不頂用,可不是急死人么?
鐵柱獰笑著說:「好,算你是條漢子。不過,落在我手上可不是打兩下罵兩句就算完事兒的,你知道我準備怎麼炮製你?」
這番話里透著几絲狠勁兒,許長勝聽了不由在心裡打了個寒戰,提高聲音遮蓋心頭的懼意:「你,你想怎麼樣?」
「哈哈,問的好。」鐵柱拿匕在許長勝耳朵邊兒比劃比劃,說:「我知道好漢都不怕死,我不會叫你死的這麼痛快,我先把你耳朵割了,還得慢慢割,挖你兩隻眼珠子出來,鼻子也割了,再把你身上這層皮揭開,然後一小塊兒一小塊兒割你身上的肉,最後才挖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這一套活兒全都做完了,你這身臭皮囊就全拋出去喂狼!到洛陽打聽打聽去,我鐵柱雖是挖墳盜墓的賊,可平生說的話就是板上釘釘!」
許長勝早被鐵柱嚇的昏飛魄散,還硬挺著說:「你敢!」
「我不敢?」鐵柱哈哈一笑,匕一翻,用刀背在許長勝耳朵上狠狠一拖,許長勝頓時亂了心神,捂住耳朵在地上左右打滾兒。
「就這出息還敢自稱好漢?起來。」鐵柱一把拽起他,「說,田武到底是怎麼死的!」
許長勝被鐵柱這一通敲打整治的心驚肉跳,那裡還敢還嘴,連聲說道:「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