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三百八十兩
被衙役押著的郁心立即驚了,「師兄,你身體剛受了重傷,怎麼能替我挨板子?」宋玉修沒有看她,而是不斷的在地上磕頭,「大人,請您准許!」
他將頭抬起,然後重重磕下,「大人,請您准許!」
血液順著臉頰流下,他好像一點感覺不到疼,「大人,請您准許!」
郁心沉默了,師兄……
被判死刑,他也未曾為自己求過,他所求的,不過是讓她少受點傷……
可以看出,自己這個師妹,他是放在心尖上疼的。
知府大人被他弄煩了,煩躁的抬手,「他願意受罰,就讓他代受……」
隨後,衙役們鬆開了郁心,轉而去抓宋玉修,他們粗暴的將宋玉修拉起,路過郁心的時候,他還向她投來不要擔心的眼神。
郁心忍不住落淚,「你這是又是何必……」
可這時,宋玉修的身體已經和她錯過,他沒法再回答她。
他被衙役按在長凳上,死死地咬著牙,沉重的大板打在他身上,他一聲不吭,他怕自己叫出了聲,師妹會擔心,會心疼。
郁心看著這樣的他,掌心漸漸握起,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的身體撐不住,他會死的!
這時,衙役們數著板子數,已經到二十了,郁心立即使出了妖力,輕輕一個彈指,指間一簇紫色的流光劃過,隨後,那流光瞬間飛向了宋玉修……
沒有人注意到那抹光芒,只是,宋玉修突然不疼了,板子再落到他身上,他竟然沒有一絲感覺,難道他……身體出了些毛病?
然而這時,知府大人卻感到屁股上猛地一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憑空打了他一樣,疼的他騰的一下站起了身,「是誰打我?誰敢打朝廷命官?」
眾人面面相覷,奇怪的看向他。
緊接著,他的屁股又被打了一大板,他捂著屁股破口大罵,「誰在打我?見鬼了不成?」
宋玉修那邊還在打著,但他卻趴在凳子上休息了起來,他太疲憊了,轉過頭時,額上冷汗岑岑,他看向郁心,眼裡滿是慶幸,幸好,幸好沒有讓她受傷。
郁心也鬆了口氣,她看著滿堂的混蛋,心想,一個也別想跑掉!
隨後,她再一個彈指,不僅是知府大人,在場所有陷害宋玉修的人全都莫名其妙的被打了板子。
一時間,公堂上儘是哀嚎之聲。
其中一個藥店店主突然罵道,「靠,誰在打我?」
他怒氣騰騰的轉頭,對另一個店主道,「是你嗎?就你站在我身後!」
那店主的屁股也遭受了重擊,氣的只想罵娘,「我靠,誰打你了,你眼瞎了嗎?!」
「我呸,一定是你,早看你不順眼了,沒想到你竟然在我的背後下手!」
「靠,就算是我,你能咋樣?來啊,報官啊,知府大人就在這裡!」
知府大人捂著屁股呻吟,「別找我,我正疼著呢……」
公堂內,大群人站著受刑,互相破口大罵,很快就演變成了罵戰,知府大人被一群人拉來拉去,那個心塞的呀……
「知府大人,您要為我做主,這混蛋朱七,他居然打我!」
「知府大人,這一回,您要多少錢就直說了吧,一定要把這個吳六給弄進牢里,居然敢打我,弄不死他!」
「知府大人……」
公堂內亂作一團,郁心冷笑著看著一切,白眼翻的比天都高。
林子皓騎著馬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令人不笑不得的一幕。
郁心轉過頭,便看到了一身藍衫,朝公堂內走來的林子皓,此時的他看起來十五歲的模樣,郁心不禁恍然,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一轉眼,他都長大了。
他迅速走到宋玉修的身前,一手抓住了那施刑衙役的手腕,冷聲道,「住手!」
衙役不認識他,囂張道,「你是誰?憑什麼命令我們?」
林子皓眯著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京城少將軍,林子皓。」
說完,他立刻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這下,衙役立刻腿軟了,「內個,都……都聽您的……」
他將板子放了下去,縮著脖子退到一邊。
而這時,公堂里的那群人突然發現身上不疼了,雖然屁股上仍舊受了傷,但那頓板子實實在在是消失了。
林子皓冷著臉走到大堂上,「你們的知府大人在哪?我有事找他。」
如今的林子皓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但是看著,好像也有點派頭……
這時,知府大人捂著屁股走來,「你誰啊?找本大人何事?」
他冷聲道,「京城少將軍,林子皓。」
聞言,知府大人立即瞪大了眼睛,「少,少將軍?您來這裡何事?」
林子皓嘆了口氣,「向你要一個人。」
「誰?」
「宋玉修。」
而這時,郁心氣呼呼的站在一邊,你TM的把我也弄走啊!光要宋玉修是什麼道理?!
知府大人考慮了一番,「這樣,有少將軍作保,宋玉修的確能放,只是,這個案子可是已經結了的啊……」
林子皓皺眉,低聲道,「你想要多少銀子?」
知府大人獅子大開口,「五千兩。」
聞言,林子皓只想抽他一頓,但在大魏,文官和武官互不干涉,林子皓真想搞他,的確是費勁,而這五千兩,權當是餵了狗吧。
他果斷掏了錢,準備帶走宋玉修,宋玉修卻虛弱的對他道,「子皓,你能不能……將我師弟也弄出來?」
聞言,郁心連忙奔到林子皓的身前,滿臉都寫著『帶我走』這三個字樣。
林子皓不耐煩的看向知府大人,指著郁心道,「這個多少錢?」
知府大人斟酌著回道,「這個人犯的案子不大,一千兩。」
「嗯?」林子皓顯然很生氣,當他是人傻錢多的傻子嗎?這傢伙也值一千兩?
知府大人立即諂媚道,「要不這樣,打個折,三百八十兩吧。」
郁心,「……」
三百八你妹,真想把你家祖墳給刨了!
林子皓感嘆,三百八十兩真心便宜。
於是,林子皓果斷掏錢,將兩人給帶走了。
路上,林子皓和郁心一起扶著宋玉修走,宋玉修問林子皓,「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林子皓無奈的回,「做什麼都不順心,天天都要搞建設,這邊修個城牆,那邊挖個水渠,訓練都訓練不好,好多兵都逃了。」
郁心,「……」
宋玉修,「……」
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凌君瑜走後,他們又成了包工頭了……
林子皓一手扶他,一手牽馬,表情很不開心,「再過一段時間,又要過新年了,到時候,我又得去郁家給郁將軍拜年了,一想想我那個長得跟醜八怪似的未婚妻,我就心裡難受……」
郁心無語,看來這孩子還真是欠揍!你未婚妻本人可就在你面前,再敢逼逼,小心姐打你板子!
宋玉修問,「怎麼,你很不喜歡她?」
林子皓嗯了一聲,確定不喜歡,他哀嘆,「我想象中的未婚妻,不是天仙,起碼也得是個中等水平吧,誒,你說,郁心她怎麼突然就被毀容了?害得我天天被嘲笑……」
宋玉修無奈,「想必,她也是個可憐人吧。」
林子皓嗯了一聲,「是挺慘,聽說,她的容貌是她娘親手毀的,為的,就是逼郁將軍回歸家庭。
郁將軍那時候在外麵包了個妓女,天天不回家,還跟那妓女生了一個男孩,叫郁潯。
郁心她娘為了逼郁將軍回家,就虐待郁心,把她的容貌毀了,郁將軍見她的舉動太瘋狂,怕她干出其他壞事,只得回了家,發誓和那妓女斷了聯繫,還把郁潯給帶走了。
結果啊,郁潯他娘,也就是那個妓女,受不了打擊,就上吊自殺了。」
郁心在一旁聽著沒說話,嗯,他說的都對。
宋玉修唏噓不已,「既然這樣,你不如多體諒體諒她,她也不想被毀容的。」
林子皓搖頭,「我倒希望她體諒體諒我,跟我解除婚約,畢竟要是真娶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我可不想一輩子不開心。」
郁心,「……」
忽然,林子皓問道,「玉修,要是你的未婚妻被毀了容,你還會要她嗎?」
宋玉修搖頭,「我沒有未婚妻,沒法回答你。」
林子皓又問,「那……你應該有喜歡的女人吧,萬一你喜歡的女人被毀了容,你還會喜歡她嗎?」
宋玉修仔細想了想,喜歡的女人?
宋玉修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郁心,郁心也正好和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郁心的眼裡帶著好奇,想知道他會如何回答,宋玉修則看著她心臟嘭嘭直跳,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似乎快要壓制不住了。
過了會兒,宋玉修目光很自然的移開。
他輕聲回道,「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喜歡她的一切,就算她毀容,他也照樣喜歡。
林子皓自然也看到了他剛剛與郁心的對視,他心裡尋思著,難道玉修這段話,是對他師弟說的?額……斷,斷袖么……
真刺激……
郁心見林子皓這副幾乎便秘的表情,心情非常不爽,雖說,這個林子皓並不是現實中的林子皓,但他也著實氣人。
郁心揚眉道,「林少將軍,你看看我師兄都不在意,你為什麼就那麼在意容貌呢?」
林子皓心塞,「你剛剛沒聽玉修說嗎?他喜歡的女人,就算是毀了容,他也不介意。可我不喜歡郁心,沒有喜歡的基礎,她毀了容,那簡直就是災難了……」
聞言,郁心憤怒極了,他居然說她是災難!她扭過頭冷哼,「真是強詞奪理,我看啊,她遇上你才是災難呢。」
林子皓立刻炸毛了,「切,三百八,你別太囂張了,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郁心不理他,指尖紫光一閃,林子皓的背後就出現了一個板子。
緊接著砰的一聲,林子皓的屁股就被打了一板子。
他捂著屁股哀嚎了一聲,「靠,誰在打我?站出來!」
他扭過頭,卻發現背後空無一人,不禁疑惑,「見鬼了嗎?」
她撅著嘴,小聲嘀咕道,「讓你叫我三百八!活該!」
林子皓聽到她的話,轉瞬就怒了,「三百八,你說什麼呢!以為小爺不敢收拾你嗎?你可是我買來的!」
郁心朝他扮鬼臉,「有本事你來啊!」
板子正等著你呢!
林子皓氣的擼起袖子,「好啊你,看我不揍你!」
然而下一秒,板子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林子皓疼的身體直哆嗦,他低聲怒罵,「真是見鬼了!」
郁心在一旁笑得開心,「活該!」
宋玉修則被夾在中間,感覺身旁兩個小孩子在鬥氣一樣,他輕聲對郁心道,「師弟,不要鬧了,他好歹還救了你……」
聞言,郁心頓時泄了氣,她低頭嘟了嘟唇,「好吧,不鬧了。」
之後,郁心和林子皓不再吵架,只是,兩個人的視線對到一起的時候,還是會吹鬍子瞪眼。
郁心知道,這個夢境里的林子皓,大概就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林子皓,他的性格多少能反應現實中的他。
原來,他是真的不喜歡她,直到他成為蘇皓,並遇到憶心后,他才開始改變。
而這個世界,同樣有一個郁心,她的性格和前世的她一樣,從小不被重視,再加上毀了容,更是步履艱難。
她想,在這個世界,她前世的悲劇大概會重演吧……
……
回了藥店,小夥計幫宋玉修處理了傷口,擦了葯。
林子皓莫名奇妙受了傷,同樣也被擦了葯。
兩人休養了幾天,身體好了不少。
經過這件事,宋玉修是不打算再在封城待了,轉而想去京城發展,在京城,有林子皓這個兄弟在,沒人敢找他的茬,再者,封城這麼黑暗,好人是呆不下去的。
夜晚,宋玉修來到郁心的房前敲門,想詢問她的意見。
此時,郁心正在書桌前翻著醫書,宋玉修來時,她便將書合上,為他開門。
房門打開,宋玉修便看到了一身白色男裝,玲瓏剔透的她,看著她,霎那間,他的心尖好似開出了花。
她問道,「師兄,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