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秋淵帶著一行護衛隊走向沈府。
人群自動為他們讓路，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眨眼，以秋淵為首的一行人便來到了沈府。
為他們讓出通路的眾圍觀者竊竊私語，不知三殿子來沈府所為何事？
在眾人眼中，沈府僅僅是普通的商戶之家，在偌大的鸞鳳城不至於墊底，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想不出，尊貴的三殿下為何要親臨沈府？
眾人紛紛猜測。
若說沈府有什麼特別，就是沈府唯一的千金，沈楚楚小姐。
沈府楚楚小姐七歲覺醒治癒師天賦，天賦絕佳，容貌秀美，是鸞鳳城許多少年們所心儀的少女，從小美到現在。
他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這一個，三殿下是為楚楚小姐而來的。
秋淵目光冷冷掃了眾人一眼。
秋淵雖還小，然而屬於強者的威壓卻十足，在一層無形的壓迫下，眾竊竊私語的圍觀者悄悄閉上嘴。
原本吵鬧的場地瞬間陷入詭異的靜謐。
秋淵目光一轉，與柳行目光相對，隨後他看向被柳行扼住咽喉的沈府僕從，面無表情詢問：「沈煙，他在哪裡？」
秋淵話落，原本安靜的場地再一次喧嘩。
在人群中的沈煙時不時便能聽到一些人發出的疑問，三殿下找的是沈煙？
他要找的，不應該是楚楚姐姐嗎？
沈煙做了什麼，讓三殿下帶著這麼多人來找他？
還有那個少年，看起來容貌秀麗，一身華貴，雖不知這小少年是誰，不過看他帶的這些隨從也知他身份不簡單，他為什麼也來找沈家那個文盲沈煙？
所以，沈煙到底給沈府惹了什麼麻煩？
人群中，有一小女孩睜著一雙大眼，她以孩子特有的青澀童音道：「三殿下，還有那個看起來很可愛但是似乎很兇的小哥哥，他們一起來找沈煙少爺，是不是因為他們都喜歡沈煙少爺？」小孩大約七八歲的年齡，最近最是喜歡聽書，她腦補了一下，得出的就是這麼一個結論。
小孩的聲音並不大，卻也不小，原本還因為「三殿下竟然來沈府找沈煙」這件事而喧嘩的眾人，在小女孩天真無邪有理有據的推理下，這片區域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眾人感覺大腦瞬間空白，下一刻，他們的想法神同步了。
小女孩的想法很大膽很有邏輯，但是不可能。
不同人擁有不同的思想，可是此時此刻，他們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想法，這也是他們唯一的想法——
不可能。
三殿下喜歡沈煙？
三殿下怎麼可能會喜歡沈煙？
沈煙是什麼樣的人？
他……
對啊，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們知道沈府有位千金，名為楚楚，人如其名，楚楚動人，是一位天才治癒師，從小到大是諸多人愛慕的小姑娘。
沈家少爺小姐中，他們所熟知的只有一位，沈楚楚小姐。
至於其他人？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卻也不甚了解，在這些少爺小姐中，若說到沈煙……
他生得什麼模樣？
聽說，沈府這位少爺容貌醜陋，唯恐嚇到人，所以即便在沈府也極少以真面目示人。
聽說，沈府這位少爺不僅長得丑，還是榆木腦袋，無論夫子教什麼都學不會，因此無法像其他少爺小姐一般正常入學堂。
聽說，沈府這位少爺性情唯諾，即便不受寵，卻也是沈家血脈，沈家無人苛待他，然而他就是能讓自己活得卑微如螻蟻。
…………
……
說到沈府沈煙，眾人腦海中閃過的都是糟糕的印象。
這樣的沈煙，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而且還是尊貴的三殿下？
眾人很理智，所以他們認為小女孩的說法是不可能的，但是……
在小女孩話落那一刻，秋淵與柳行同時將目光轉向小女孩。
年幼的女孩眨眨雙瞳，因為她還小，所以能無所畏懼地與身為三殿下的秋淵對視。
秋淵與小女孩目光相對，那一刻時間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很短暫。
與小女孩站在一起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握著小女孩的小手，手心汗濕，她蒼白著一張臉，被女兒的言語嚇到亂了心神。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面上露出一抹恐懼的笑容，拉著女兒跪下，給秋淵行跪拜大禮，並言辭誠懇地道歉，隨後目光一轉，斥責女兒，讓她不要亂說話。
小女孩眨眨眼，雙瞳濕潤，淚盈於睫，她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鸞鳳國三殿下性情暴戾，喜怒無常，稍有不順便會拿宮中宮女侍從開刀，中年女子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圍觀人中有一部分人下意識後退數步，他們同樣是聽說過三殿下暴戾名聲。
假設一下，假如有人將他們與沈煙聯繫在一起，他們的心情會如何？
很糟糕。
他們認為，三殿下聽到這種言語心情必然憤怒，不會有人願意他人將自己與一位各方面都十分不堪之人關聯在一起。
眾人以為，三殿下應該會懲戒這對母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秋淵面無表情地看了二人一眼，目光一轉，重新看向被柳行掐住咽喉的僕從。
眾人震驚，這就完了嗎？
就這？
三殿下沒有因被人誤解而憤怒，他甚至沒有向眾人澄清他與沈煙之間的關係。
眾人忽然有了種荒謬的猜測。
那個小姑娘隨口所言，不會是真的吧？
三殿下聲音沉冷，他問道：「沈煙在哪裡？」
被掐住咽喉的僕從以求救的目光望向秋淵，他現在的狀態並無法回答問題。
秋淵看向柳行。
柳行面上笑容一如之前，他鬆開手，聲音甜膩：「所以，你現在肯將沈煙小哥哥交出來了？」
僕從與柳行雙瞳對視，又下意識將目光移開。
僕從在與面前身高比自己矮許多的小少年對視時，只覺一股涼意從脊椎蔓延至全身，透骨冰寒。
僕從雙唇微微開啟，說道：「沈煙少爺，昨夜一夜，一夜未歸。」他回答這句話時聲音都在發顫。
柳行面上笑容加深，他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僕從身上。
僕從驚恐，身體下意識彈跳一下，之後又一動不敢動，驚懼地看著柳行。
僕從被柳行碰觸的肩膀劇痛無比，他絲毫不懷疑，只要小少年輕輕一用力，就能夠以他被觸碰的肩膀為中心全身骨骼寸寸碎裂。
沈府夫人嬌蠻，少爺蠻橫，然而，能夠讓他從心底深處感到恐懼的只有面前人，這個一個甚至無法用少年稱呼的孩子。
柳行詢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僕從面容蒼白：「沈煙少爺，沈煙少爺應該……」
柳行：「應該？」
僕從痛呼一聲，柳行捏碎他一邊肩膀，從肩膀處蔓延的痛處讓他全身瞬間被冷汗浸透，他驚懼地想立刻暈過去，可是他不敢，他怕他一閉眼，眼前的小少年會毫不猶豫地踩碎他全身骨骼。
小少年只需要幾腳就能做得到。
直覺告訴他，小少年真的會這麼做。
柳行又一次詢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聲音越發甜膩，臉上的笑容一如之前般天真無邪，可就是這種反差，讓他給人的感覺越發恐怖。
不僅僅是與他近距離接觸的僕從，一旁圍觀眾人看到小少年這模樣，也後退數步拉開一段距離。
僕從道：「沈煙少爺，沈煙少爺是第一次，第一次沒回來，他過不久就會回來的，是的，他……」因慌亂，他一句話語無倫次斷斷續續，顯得沒有邏輯。
柳行：「其實，別看我這樣，我的耐性並不好。」
柳行沒什麼耐性這一點顯而易見，不需要深入接觸眾人便感覺到這一點，只能說柳行還算有自知之明。
小少年以他特有的軟糯聲音道：「這裡是沈煙小哥哥的家，他很在意這裡，對嗎？」
沒有人回答小少年的問題。
柳行：「沈府許多人，是看著他長大的，對嗎？」
同樣沒人回答柳行的問題，不過，小少年也不需要他人的回答，
柳行道：「這樣好了，我對沈煙小哥哥充滿了興趣。」他說著，放開了僕從，邁開步子跨入沈府大門。
柳行繼續說道：「我耐性不好，見不到沈煙小哥哥我會不高興，不過沒關係，每一刻我殺一個人，沈煙小哥哥聽到消息肯定會回來，對吧？」他的聲音充滿了興奮：「雖然很想見到沈煙，不過他稍微慢一點回來也沒關係嘻嘻。」他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不遠處圍觀的眾人齊齊看向秋淵，從他面上看不到任何情緒。
有一點毫無疑問，三皇子並沒有制止柳行。
皇城下，一位小少年公然說要屠戮一府人，身為殿下並不制止？
眾人只覺心頭冰涼。
那個小少年是個瘋子，三皇子又何嘗不是？
在柳行與秋淵帶領各自的人浩浩蕩蕩進入沈府後，圍觀眾人一鬨而散，只留下了沈煙一個人。
沈煙那些四散開的人中有人說：「快，快把沈府的事傳遞出去。」
「那個沈煙聽到消息，應該會回來。」
「只是，那個沈煙是做了什麼，為沈府招惹了這樣的禍端？」
…………
……
人群外，沈煙輕嘆一口氣，邁開步子進入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