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眾人看了看沈煙，又看了看柳行。
他們認為柳行有病，可是仔細想想，他的所作所為其實……
可以理解。
沈煙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行看上了沈煙進而追求，這似乎很正常，就是他現在還太小，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先將沈煙預定下來。
柳行開心道：「美妾，我是來提親的，你怎麼想？」
沈煙：「……哦。」
柳行：「哦？」他語調拉長，又說：「面對我的提親，你打算如何？」
沈煙掃了沈家眾人一眼，他們仍舊處於震驚中沒回過神，他再次看向柳行：「所以，你喜歡我什麼？」
柳行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上下打量沈煙，反問：「你認為，我喜歡你什麼？」
柳行不等沈煙回答，他繼續說道：「其實，我對你也不是很滿意。」
沈煙：「……」
在場眾人：「……」不滿意，還以這種極端的方式追到沈府？
柳行彷彿是在對沈煙說，又彷彿是在說服自己，他點點頭，再次確認自己的想法：「對，我對你並不是很滿意。」
沈煙：「……」
柳行：「如果我對你很滿意，那我就娶你為正室了，現在你還不夠資格，所以只能是我的美妾嘻嘻。」
沈煙：「……」
柳行：「不過，你放心，哪怕你僅僅是我的妾，只要你乖乖聽話，不要忤逆我，伺候好我，我就會好好待你。」
沈煙：「嗯，所以，你看上了我哪裡？」
柳行：「當然是你花瓶美人的事實啊。」
沈煙：「花瓶美人？」
柳行：「是啊，我就喜歡你這種大腦空無一物，目不識丁，只有臉長得好看的小妖精。」
沈煙：「……謝謝你的讚美。」他目光一轉，看向了秋淵，他問：「那麼，三殿下，請問您來這裡又是為什麼？」
秋淵：「帶你入神殿。」
沈煙：「容貌瑕疵者，不準入神殿。」這是規則。
秋淵：「……」
柳行：「……？」
沈煙：「神殿規則之一，神至高無上，非完美之人不得入神殿。」
柳行忽然有種糟糕的預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是在剎那間發生的事情，沈煙手拿匕首划向自己的面頰。
那一刻，柳行瞳孔驟然收縮，秋淵雙瞳瞠大，以他為中心的灰色沙塵席捲向沈煙……
誰都沒有想到，沈煙會對自己這麼狠。
一張漂亮的臉，是上天的恩賜。
一個人想要自殘，需要莫大的勇氣。
他們很震驚，看似柔弱溫柔的沈煙竟對自己這麼狠，他出手快狠准，沒有絲毫猶豫，拿著匕首的手在眼下一刀而下，深刻入骨，一張完美的面容，就這樣被他毀了。
他臉上的傷口觸目驚心，面上表情卻平靜，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整個場地一片寂靜。
溫熱的血滴從沈煙臉頰上流下，部分落在清沐身上，讓他從震驚中回過神。
清沐尖叫：「少爺，少爺你做了什麼啊啊啊啊！」他雙瞳血紅，試圖為沈煙止血，淚水一滴滴從他眼眶中落下。
沈煙握住他的手腕，說道：「清沐，你退下。」
清沐一愣，他深色驚慌：「少爺？」
沈煙：「傷口之後再處理，現在我需要解決這裡的事情。」
清沐急切道：「但是，少爺，會留下疤的！」
沈煙輕聲嘆氣，他道：「不可能不留疤啊。」
在場眾人：「……」沈煙的回答，也是眾人的心聲。
是啊，不可能不留疤，沈煙下手太狠了。
眾人想，除非祭司又或者神官出手，否則這個疤痕將伴隨他一生。然而，尊貴的祭司又或者神官不可能會為這麼一件小事而出手。
民間一直有種傳聞，不知是真是假。
治療術很神奇，除了無法起死回生，它無所不能。但是，有代價。
神殿給予的治療術，它的另一個名稱為轉移術，意思是將他人的病痛轉移到自己身體中，因此祭司大人又或者神官每次使用治療術后，都會虛弱一段時間，直到他們的身體將轉移到的傷消化為止。
沈煙看向柳行：「現在，我已經不是你所認為的花瓶美人。」
柳行：「……」
沈煙：「你還喜歡我嗎？」
柳行微笑，笑意卻不達他的眼底：「你下手真狠。」
沈煙：「那麼你還喜歡我嗎？」
柳行：「我很膚淺。」
沈煙：「哦。」
柳行：「不喜歡，」頓了一下，他道：「甚至可以說，我厭惡你。」
沈煙：「……」他沉默了一下，將到口的「這是我的榮幸」六個字壓了下去。
柳行：「我厭惡一切形容醜陋者，現在你佔據了這一條。」他又說：「不過，你對自己足夠狠心，這點我欣賞你。」他冷笑出聲：「可我仍舊厭惡你。」他看著沈煙的目光越發冰冷。
柳行目光深深地看著沈煙，似是要將他的容貌刻印在腦海，如果說他之前有多麼喜歡沈煙這張臉，那麼這一刻就有多麼厭惡毀掉這張臉的他本人。
在柳行看來，沈煙應是最完美的藝術品，他應該被冰封，被冷藏，成為一個永久能夠保持容顏不衰敗的作品，然而這一切，都被他自己毀了。
柳行道：「這次我放過你，下次再見到你，呵呵……」他發出短促的笑聲，隨即雙瞳瞥了眼秋淵，果斷離開。
跟隨柳行而來的一眾護衛立即跟在他身後。
沈煙看向秋淵：「現在，你已經無法將我帶入神殿了，你要如何呢？」
兩人目光相對，秋淵道：「你倒是清楚神殿規則。」
沈煙沉默。
秋淵：「跟我走。」
沈煙：「我沒有理由跟你走。」
秋淵：「我要帶你走，這需要理由？」
沈煙：「我拒絕。」
秋淵雙瞳微眯：「你認為你有拒絕的權利？」他的目光彷彿不經意一般，掃了清沐一眼。
秋淵朝著沈府大門走去，一眾護衛看向沈煙，似是時刻準備將他帶走。
沈煙皺眉，他強迫自己冷靜，邁開腳步跟在秋淵身後。
清沐跟上沈煙，他想與沈煙同在一起。
秋淵腳步頓住，他回頭，目光在清沐身上停留。
秋淵的目光讓沈煙脊背發涼，前世，清沐就是死在了秋淵手中。
無力感瀰漫全身，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不能重蹈覆轍，絕不能。
既已重生，無論接下來的路多麼難走，沈煙都想走出一個好的結局。
沈煙看向清沐，道：「你留下。」
清沐：「……啊？少爺？」
沈煙：「清沐，你留下。」
清沐搖頭，他的少爺，一直與他一起的少爺，他在說什麼？
沈煙雙手握住清沐的雙肩：「清沐，想要自由嗎？」
清沐眨眨眼，他雙瞳茫然，他有些搞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沈煙：「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侍從，你自由了，知道嗎？」
清沐搖頭。
沈煙輕輕摸了摸清沐的發發，動作一如既往地溫柔，他道：「太突然了，我並沒能為你準備什麼，」頓了一下，他又說：「昨天交給你的錢袋就留給你，以後若有緣，我們還會見面的。」
清沐搖頭，他並不願意接受要與沈煙分開的現實。
沈煙道：「乖，清沐，我相信你能活得好好的，你是聰明的孩子，嗯？」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意外了，清沐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沈煙會突然離開沈府，更沒有想過，他會和沈煙分開。
沈煙悄聲告訴他，他的賣身契在哪裡。
其實，清沐並不在意這些，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跟在沈煙身邊。
沈煙走向秋淵，清沐還想追上，卻被護衛攔住，清沐希望沈煙能夠回頭看他，他希望沈煙可以改變心意將他帶在身邊，然而，從頭到尾，沈煙都沒有回過頭。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他是沈煙最親近的人，也是沈煙無可替代的人。
他以為，他能夠一生一世陪伴在沈煙身邊，他以為，只有他能看到沈煙的好。
清沐想到昨天，沈煙對他說，他想帶著他去鄉下種地，當時他讓沈煙醒醒，打消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現在，他卻由衷希望……
沈煙所說一切能成真就好了。
在哪裡，做什麼，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想和少爺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要就這樣與沈煙成為陌路人嗎？
不，他不想這樣，他不要與沈煙成為陌路人。
他想繼續陪伴在沈煙身邊，他想成為沈煙最親近的人。
清沐邁開步子，朝著沈煙離開的方向奔去，可是他知道，無論他如何追，都追不上。
沈煙與三殿下離開。
沈府眾人相送，直到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身份眾人紛紛感嘆。
沈夫人道：「真沒想到，沈煙竟是這個模樣。」
沈家眾人看了眼沈楚楚，紛紛嘆息。
「不是說，沈煙性格唯諾嗎？他這，哪裡唯諾了？」
「真可惜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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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①：這篇文不虐不虐不虐！
提示②：不知道文里有沒有寫清楚，防筆力不足提示：
沈煙是神官體質，擁有治療術，所有傷都會自我修復，不留疤痕，修復速度還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