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這一日，沈煙的事情浩浩蕩蕩在主城傳開。

彼時，宮內眾殿下與公主對沈煙好奇，尤其在他們聽說，從不出神殿的大祭司為見他而走出神殿時，他們對沈煙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幾位殿下公主中對沈煙最有興趣的是大殿下秋羽，在聽說沈煙已入景毓宮的消息后，他處理過手上的事情，便朝著景毓宮的方向而去。

在距離景毓宮不遠處，他與幾位殿下公主不期而遇。

鸞鳳國五位殿下，三位公主，此時除了二殿下秋嵐、三殿下秋淵外，所有殿下公主齊聚一起。

幾位殿下、公主彼此對視，大殿下秋羽面上綻放出溫柔的笑容，道：「真巧。」

大公主秋嫣道：「會在這裡遇見大皇兄，我一點都不意外，」說著，她目光四處掃了眼，如墨雙瞳看向年僅三歲，在宮女的帶領下到來的五殿下，她道：「五皇弟竟也來了。」她說著，朝五殿下秋泠伸出手。

五殿下秋泠黑髮黑瞳，唇紅齒白，一雙如寶石般的雙瞳彷彿氤氳一層水霧，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可愛。

鸞鳳國五位殿下、三位公主，二殿下秋嵐與三殿下秋淵為明皇后所出，其他皇子、皇女分別為不同女子所出。

五殿下為陛下臨幸小宮女所出，小宮女從婢女升為主子，還沒享受多久的榮華便死在了病榻，他為早產兒，看起來嬌小柔弱，比之同齡的孩子還要小上幾分。

秋泠邁開小短腿走向秋嫣，將自己冰冰涼涼的小手放到秋嫣的手上。

秋嫣道：「五皇弟，天寒地凍，你出門要多穿一些，看你這小手冰冰涼涼的。」她說著微微傾身，雙手握住秋泠的兩隻小手呵氣，希望能夠溫暖這兩隻小手。

五殿下雖是眾皇子公主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最不受寵的孩子。

有謠傳說，五殿下出生時帶有不詳，惡咒加身，帶著枯萎氣息的褐色藤蔓纏繞全身，密密麻麻，可怖至極。當然，這是謠傳，現在的五殿下看起來白白凈凈，身上全然不見傳聞中的惡咒，不過他始終不受寵，也就大公主可憐他，除此之外其他幾位皇子皇女對他無視居多，也有個別幾位皇子皇女對他厭惡至極。

秋泠道：「謝大皇姐關心。」他乖巧地向其他幾位殿下、公主問安。

大殿下秋羽對秋泠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二公主秋畫目光冰冷地看著秋泠，其他幾人或是對他點頭回應，又或者是無視。

二公主秋畫走到了秋羽身邊，秋羽對她點點頭，秋畫回以甜甜的笑容。

秋嫣將秋泠護在自己身邊，與幾位殿下公主一同進入景毓宮。

景毓宮小太監帶領一行人朝著偏廳走去。

四殿下秋唯看向小太監，詢問：「三皇兄又破壞了正廳？」

小太監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遲疑道：「這……」

三公主秋柔微微歪頭，一臉的天真無邪，她道：「三皇兄一生氣就會破壞入目所及的一切，這是慣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小太監面露難色：「這個，三公主您說說就好，奴婢不知。」

大公主秋嫣拉長聲音，意味深長地「嗯」了聲，她道：「在過去，三皇弟可從不在意這些，什麼讓他改變？」

二公主秋畫眸底冰冷，她發出一陣冷笑。

秋泠聽到二公主的笑聲，小小的身軀微顫，他朝著秋嫣靠近一分，秋嫣握著他小手的力道緊了緊，無聲安撫。

三公主秋柔詢問：「是因為，那位一日之間傳遍主城的沈煙嗎？」

小太監僅僅只是笑，更多便不敢說了，不過幾位公主你一句我一言，輕易便將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秋嫣道：「看來三皇弟是當真喜歡沈煙公子。」

說著，幾人又轉變了話題。

秋嫣將注意力放到秋泠身上，輕聲詢問：「怎麼來這裡？」

秋泠眨眨雙瞳，以孩童特有的稚嫩聲音回道：「聽說三皇兄喜歡那位哥哥，我想，如果我能與他好好相處就好了。」

二公主秋畫嗤笑：「秋泠，你當真卑賤，還想與那麼一個玩意處好關係？」

秋泠身體瑟縮，他雙瞳驚恐地看了秋畫一眼，又立刻低下頭。

秋嫣皺眉，看向秋畫，秋畫回她一抹笑容，語氣不帶絲毫尊敬：「大皇姐管好自己即可，奉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秋嫣深吸一口氣，將心頭怒火壓下，她露出一抹虛假的笑容：「看來二皇妹並不是來見沈煙公子的。」

秋畫道：「我確實是為他而來，我想見見他是否真如傳聞一般貌美。」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唇角彎起，聲帶嘲諷：「哦，聽說他毀容了。」一頓，她又道：「不過即便毀容，也應能窺見他過去的幾分姿色吧？」

秋畫說著，看向秋羽，與面對秋嫣和秋泠時的咄咄逼人不一樣，她面上綻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道：「大皇兄也是為沈煙來的嗎？」她的尾音微微向上揚，聲音綿軟。

秋羽輕撫了撫秋畫的頭，輕聲應是。

秋畫面上笑容加深。

大殿下秋羽與二公主秋畫雖不是同母所出，兩人的母妃卻是同胞姐妹，兩個孩子自小便十分親近。

秋羽唇角彎起，他的笑容如冬日暖陽，他道：「聽聞，祭司大人為他走出了神殿。」

秋畫愣了下：「大皇兄，我認為這僅僅只是謠傳。」

秋羽道：「哪怕僅僅是一絲可能，我也想見祭司大人想要見的人。」

這也是在場絕大多數人會來到此處的目的。

秋畫眨眨眼，道：「大皇兄說得是。」

一行人進入景毓宮偏殿。

幾位皇子、公主紛紛坐下，宮女脊背發涼，心驚膽戰上茶點。

秋畫看向小太監，詢問：「那個沈煙怎麼還沒到？」

小太監陷入兩難，不是還沒到，而是，沒人敢去請。

即便祭司大人前來，秋淵殿下也沒捨得叫醒沈煙公子，現在幾位殿下公主要見沈煙，聽說他正在休息……他是否要去通報？

如果不去，他肯定會惹怒幾位殿下與公主，他們可沒有祭司大人的好脾氣。但是，他們若打擾了沈煙，聽說這位並不大好相處的公子或許會給他們一頓教訓，即便他什麼都不做，三殿下也會讓他們屍骨無存。

小太監雙唇微微開啟，不知要如何開口。

秋畫見小太監面露異色，她雙瞳微眯，彎起的唇角給人危險的感覺：「你是想說，你們還沒有派人去叫他嗎？」

小太監立刻跪下，他的身體顫動，恐懼溢於言表。

秋淵憤怒時，他會將怒火發泄在器物上，破壞入眼所見的一切，服侍的太監宮女只要不犯錯，除了遭池魚之殃時會受傷，基本不會被針對，而秋畫的怒火從來都是發泄在人身上。

秋畫是宮裡眾太監宮女最怕的主子，比之秋淵過之而無不及。

而秋淵與秋畫的關係，更是水火不容。

秋畫站起身，步伐緩慢靠近小太監，每當兩人的距離近一分，小太監心中的恐懼便加深一分，終於，秋畫走到了小太監面前。

她伸出一隻腳，踩上小太監伏在地面的四根手指狠狠碾壓。

都說十指連心，秋畫恰恰踩在小太監的手指上，那一刻小太監感到了鑽心的疼處，然而他不敢□□，因為一旦□□出聲，或許會迎來秋畫更重的怒火。

豆大的汗珠從小太監額頭落下。

秋畫雙瞳嗜血，她道：「所以，你們真的沒有派人去請他？」她腳上力道加重，地面上已見紅，那一抹紅正在向外擴散。

秋泠從椅上站起身，他仰頭看著秋畫，道：「二皇姐，您可以讓他現在去……」

不等秋泠說完，秋畫手指上忽然凝聚出一條火紅色異能長鞭，朝著秋泠揮動，秋嫣眼疾手快的沖向前，一把握住長鞭，手心見血，她目光一轉，看向小太監，道：「還不去請沈煙公子？」

小太監諾諾應是，然而秋畫踩在小太監手指的腳卻始終沒有離開。

秋羽道：「畫兒，放開他。」

秋畫聞言，立刻松腳，她面上一改之前的嗜血殘暴，展露出小女兒特有的嬌憨笑容，道：「好的，大皇兄，畫兒都聽您的。」比起被喚為二皇妹，她最是喜歡秋羽喚她的名，雖然隨著年齡增長，他們彼此逐漸疏遠，今日秋羽喚她一聲名，她能開心數日。

秋嫣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還不快去請沈煙公子。」

小太監忍著劇痛，顫抖著身體站起身，弓身向後退，直到走出大廳才敢轉過身，朝著沈煙所在地一路狂奔，臨走時，他聽秋畫說，他的速度最好快些，等得時間久了，這代表景毓宮的太監宮女都很沒用，短短的路程簡單的通報都要這麼久，要那一雙腿，那一根舌頭，又有何用？

小太監知道，秋畫一向說到做到。

二公主嗜血殘忍，與其說她是厭煩等待，不如說，她單純只是喜歡在人身上施行暴行，小太監還知道，哪怕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請沈煙，在這個來回中怕也有不少的宮女太監會遭到秋畫的迫害，她就是一個魔鬼。

關於二公主秋畫的惡名，已傳遍皇宮上下。

便是秋畫最尊敬的秋羽宮殿里的太監宮女也沒少遭她暴行，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小太監現在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去請沈煙，讓秋畫所能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點。

小太監本以為，他要請沈煙過來或許會有一段波折，沈煙聽到二公主的惡名，在秋淵殿下不在的情況下，他有可能會拒見。

然而，讓小太監意外的是，他才跑了幾步，迎面便見到了一位少年，他的一邊臉頰被細布包裹，另一邊完美無缺，好看的令人驚嘆。

小太監雙瞳收縮，他的腦海立刻浮現一個名字——

沈煙。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沈煙瞥了眼小太監流血的手，道：「你先去處理傷口吧。」

小太監愣了下，他瘋狂搖頭：「不，不是的，那個……」

沈煙：「我知道。」

小太監：「啊？」

沈煙頓了一下，道：「幾位殿下和公主要見我，是嗎？」

小太監：「是，是的。」

沈煙：「以後他們要見我，就通知我，不要攔著。」

小太監：「是，是！」

沈煙朝著偏廳走去，小太監打算繼續跟隨，卻聽沈煙讓他先處理傷口，小太監這才沒有繼續跟上。

小太監看著沈煙的背影，有些迷茫，不是說，沈煙並不好相處嗎？

看起來，似乎並不是。

不對，現在並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單獨讓沈煙面對幾位皇子公主，真的沒問題嗎？

別人都可以，唯獨秋畫不行！

一股寒意瀰漫小太監全身，

小太監全身冷汗涔涔，朝著神殿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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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殿下，秋羽。

二殿下，秋嵐。

三殿下，秋淵。

四殿下，秋唯。

五殿下，秋泠。

一公主，秋嫣。

二公主，秋畫。

三公主，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