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第016章

她突然發現,比起明刀明槍的對自己的刁難,這種無言的狠戾更加讓人恐懼,更加的令人捉摸不定。

蘇苑莛的心卻是一動。她可以感覺到淳于焉因為安若溪那大不敬的侮辱,而足以要她死十次也難消心頭之恨的沉怒,卻看不懂他此番的沉默不動,究竟是出於怎樣的思量。

是有更深刻的謀划,抑或只是因為她而不知不覺迷惑的心緒?

斂去眸底的精光一現,蘇苑莛柔聲開口道,成功的將淳于焉的目光拉向自己。

「臣妾覺得無論是柳姐姐,還是凝汐妹妹都沒有對王爺大不敬的意思……」

淳于焉深不見底的寒眸,在聽她提到「凝汐」二字時,不自覺的一閃。

蘇苑莛的心,又向下沉了幾分。

安若溪只感覺周圍的氣壓又加重了幾個兆帕,是非之地實不宜久留,忙隨聲附和道:「是啊……」

「對了,大夫應該到了,我帶他去涼歡軒就行了……」

也不待眾人的反應,安若溪撒腿便跑,十分沒出息的落荒而逃,一邊疾步走著,還一邊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

淳于焉諱莫如深的望著那抹濕漉漉的身影,眼底暗流洶湧。

蘇苑莛看不分明。

柳灼蘿卻是眼睜睜的看著沐凝汐全身而退,不由又氣又惱又不甘心。

「王爺,你看看她就這麼囂張的走了,一點也沒有把王爺放在眼裡……怎麼剛剛跳湖,也沒淹死她……」

尖銳的聲音向著淳于焉抱怨著,那一雙描的眼是眼眉是眉的俏臉上的怨毒,似能滴出水來。

已經走出五六步之外的安若溪,聽到她這般氣急敗壞的言之有憾,腳步一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緩緩的轉過身子來。

「真不好意思,我沒有死,你很失望是吧?」

嘴角明媚的扯出一個弧度,安若溪笑靨溶溶。

這一笑之下,直如春花初綻,比之初升的太陽,還要耀眼奪目。那樣慧黠的美麗,會讓人有一種若是不能夠貪婪的佔有,便要狠絕的毀去的慾望。

淳于焉的眸色,晦暗不明。

「你先前問過陸籠晴,你之前的那個陪嫁丫鬟是為何被本王命令活活杖斃……她告訴你,是因為那賤婢與敵國的男子私通,還將王府的情報出賣於他,對嗎?」

冰凍三尺的聲音,在安若溪還沒有來得及轉身之際,清冽的響起。

安若溪的心,驀地一跳。

不為他竟然知曉她與陸籠晴的對話,而是他提到的這件事情的本身,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就像是在接近某種殘酷的真相時,自然而然的不祥預感。

然後她看見淳于焉涼薄的唇瓣,一開一合間,說的是……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令你那陪嫁丫鬟置於死地的證據,是由她親手呈報給本王的?她本是本王派在你身邊監視的一個細作罷了……」

輕淡的嗓音,就像是在講述著最尋常不過的一個事實而已,落在安若溪的耳朵里,卻如同一顆驚雷,轟然炸開。

安若溪聽到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沉了下去。

那薛大夫為陸籠晴診治針灸了之後,留下了些外敷內服的葯,又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便出了涼歡軒。

安若溪望著陸籠晴蒼白的小臉,即便是昏睡中仍緊緊皺著眉頭。聯想到淳于焉告訴她的事情,心裡便更不知是什麼滋味。

難怪這陸籠晴先前對自己的防備與疏離,以及向她打聽什麼事情時,她總是模稜兩可,欲言又止。原來因為她不過是受人之命,前來監視她的姦細罷了。

安若溪猜不透淳于焉將這件事告訴她的用意,如果僅僅是為了讓她覺得不舒服,那他真是成功了。

雖然說到底,這是沐凝汐以前的恩怨,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但只要一想到身邊有這麼個無間道,心裡就像是有根刺梗著似的,不定時就會戳一下,悶痛悶痛的。

而那個變態王爺為什麼要在她這個王妃身旁安插個細作,安若溪就怎麼也想不通了。

突然覺得這裡的一切,隱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偏偏又直覺這些危險的隱秘,與先前的沐凝汐,現在的自己,有著不能逃避的關聯,會是什麼呢?

安若溪突然覺得這裡的一切,隱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偏偏又直覺這些危險的隱秘,與先前的沐凝汐,現在的自己,有著不能逃避的關聯,會是什麼呢?

背後如被一條冷蛇迅速的竄過,安若溪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一直穿著濕透的衣服,忘了換下來,難怪會冷的打哆嗦。

去裡間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衫,卻還是感覺有些寒氣,安若溪決定還是好好的洗一個熱水澡,以免傷風感冒。

這涼歡軒若是連她也倒下了,只怕她與陸籠晴幾時死的,就連屍體發臭那一天,也不會有人發現。

照那淳于焉和他那兩個側妃的種種跡象,再清楚不過的顯明,那一家三口鐵定巴不得她一命嗚呼呢。所以為了自己的性命和健康著想,她更得保重自己。

保命要緊,安若溪也顧不得糾結那些莫名其妙、雲里霧裡的疑問了,遂打水去了。

「王爺,茶涼了,臣妾重沏了一壺,是今春的新茶,陵陽郡上好的碧螺春,剛剛才運來,臣妾嘗了一下,今年茶的品質倒比去年更勝一籌。」

蘇苑莛輕移蓮步走到淳于焉的身旁,柔聲道。

撇去一切疑惑,淳于焉從她手中接過那盞茶色澄清透亮、清香si溢的碧螺春,此刻卻無心情品茗,只淡淡飲了一口,便隨手放在一旁的梨木桌上了。

「王爺,你還在為凝汐妹妹的事情而憂心嗎?」

蘇苑莛望著他眉目微鎖的疑慮,不動聲色,適時的開口道。

她的善解人意讓淳于焉如陷入迷霧的一顆心,有漸漸的清明。

「莛兒,你對今日的事情,有何看法?」低沉淺淡的聲音,似不經意的詢問。

「王爺說的是凝汐妹妹竟毫不畏懼的跳入湖中,而且安然無恙的游出水來一事嗎?」

蘇苑莛望向面前的良人,柔聲開口道。

淳于焉的眼前驀地跳出安若溪說著「我沒有死,你很失望是吧?」一句話時的情形,一轉頭間,瑩白的面容,笑靨如花,一雙晶亮的眸子,卻是神采奕奕、得意慧黠,竟讓他堅硬如石的心,有極輕微的一跳。

蘇苑莛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有瀲灧的浮光一掠而過。

「臣妾以為,一個人就算真的失了憶,以致性情大變,與之前判若兩人,若說她不記得以往會做的事情尚可說得通,但如果是原本一竅不通,甚至是極為恐懼的一件事,卻突然之間駕輕就熟,的確令人難以解釋……況且我看一向畏水的凝汐妹妹如今的水性,倒比許多從小到大臨水而生的人還要好,著實奇怪……除非……」

說到此處,蘇苑莛驀地住了嘴,像是想到了某種讓人驚駭不已的可能性一樣。

淳于焉心中一動。

「除非眼前的沐凝汐真的換了一個人……又或者她從前所謂的一切種種,皆是她欺騙、掩人耳目的偽裝!」

一念及此,淳于焉的聲音,瞬時變得凜冽而寒戾。

從前那個怯懦寡言、毫無還手之力的沐凝汐,與如今這個令人猜不透、捉不緊,卻總是不期然的挑起他隱忍的情緒的女人,究竟哪個才是她的真面目?

淳于焉突然有著前所未有的迷惑,這不速之客的情緒,令他煩躁。

蘇苑莛望著面前的男人冷凝陰鷙的眉眼,這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凝汐妹妹的心機竟然如此深沉……」

似沉吟片刻,蘇苑莛方道。

眉頭輕皺,蘇苑莛繼續道:「只是不知道,凝汐妹妹現在的失憶,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另一場處心積慮的籌謀?」

艷若桃李的臉容上,露出對沐凝汐可能有的陰謀而憂心忡忡的神情,更添增幾分凝重的美。

淳于焉深不見底的寒眸,瞬時劃過一抹狠戾決絕的光。

冷聲道:「就算她真的是假裝失憶,妄想讓本王放鬆警惕,既往不咎,也不過是重蹈覆轍,白費心機而已。過去,本王不給她這個機會,現在,本王同樣不會讓她得逞!」

「無論王爺做什麼,莛兒永遠都是站在王爺的身邊,即使拚卻性命,也不允許任何人擾亂王爺。」

望向淳于焉的眼眸里,柔美而堅定。

淳于焉於對安若溪的惱恨中,得此紅顏知己的溫言誓語,即使早已知曉她的心意,卻還是禁不住銘感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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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妃難為:帝君,請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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