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光陰荏苒,如白駒過隙,忽然而矣!
三餘年後,由於三年前明孝宗朱祐樘駕崩,國喪期間,科舉要推遲三年,所以考試時間就改成了今年。
古代以孝為先,恩科並不像有些人說的皇帝只要一駕崩,就馬上開恩科慶賀,那樣的話,那位登基的皇帝恐怕就要被萬夫所指了。
東邊的太陽剛剛升起,在唐縣城,東角處的一戶普通貧民家中傳出一陣陣微弱的織布聲,和郎朗的讀書聲。
這戶人家房屋看起來很陳舊,房屋中間是堂屋,堂屋兩邊分東西兩間廂房,屋頂上的長著青苔的瓦片都有些殘缺不全,院子里的一顆柿子的樹枝伸延在瓦片上,樹枝上的一個紅彤彤的柿子儼然已經熟透了,『啪』掉在瓦片上順著傾斜的屋頂滑落了下去。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啊……」
一個年紀十三歲的少年,身著白色粗布盤領衣,胸前掛著一顆狼牙,溫文爾雅,氣宇軒朗,頭戴四方平定巾,小麥色皮膚,劍眉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
突然覺的頭上被什麼砸了一下,少年伸出右手揉了揉頭,低頭瞅了一眼先是從房地落在他頭上,然後掉在地上已經摔爛的柿子,翻了翻白眼,把左手裡拿著的一本《詩經》放在身旁,站起身來,看了看柿子樹。
柿子樹的樹榦又粗又大,樹葉開展,帶綠色至褐色,無毛,散生縱列的長圓形或窄長圓形皮孔,長滿綠葉的樹枝上,掛著的柿子大多已經變得紅彤彤的了,只有少許還略帶青澀。
看著紅彤彤的柿子,白衣少年不禁咽了咽口水,扭頭對屋裡喊道:「娘,柿子都熟了,可以采了吧。」
「什麼?柿子熟了,愚弟來采。」從屋裡沒有傳出娘的聲音,反而傳出一聲興奮的憨厚之聲。
「呵呵,這個還真要你來不可了,你爬樹比猴都快。」白衣少年摸了摸胸前的狼牙,調笑道。
話音剛落,一個十二歲模樣的少年,皮膚微黑,長的豹頭環眼,邊穿著一件灰色長褂邊打著哈欠從西邊的廂房走了出來,還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灰衣少年剛走出屋外,一名年紀三十齣頭,身著一套藍綠色的羅裙,紅潤的臉頰,長相普普通通的婦女就從堂屋走到門前說道:「你這個做兄長的,怎麼讓你弟弟去爬樹啊,柿子樹這麼高爬上去多危險啊。」
「娘,沒事,這對孩兒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灰衣少年不以為然,淡淡一笑,說著就走到一人粗的柿子樹旁,手往樹上一扶,腳一蹬,就往上攀爬了起來。
白衣少年見灰衣少年正在往上爬,走進屋裡拿起圓木桌上的一個籮筐就跑了出來。
「賢弟,你摘到一個,就往籮筐里扔,掉地上一個,就罰你給母親捶背一個時辰。」白衣少年抬頭看著已經爬到樹端的灰衣少年,詭秘一笑道。
灰衣少年伏在樹上,一伸手就摘了一顆柿子,只是隨手一扔,竟然就剛好落在了籮筐里。
「兄長,怎麼樣,扔的准吧。」灰衣少年得意一笑,朝樹下面的白衣少年說道。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說道:「別得意,才剛扔了一個柿子,樹上的柿子還多著呢。」
這一家人是誰呢,想必各位都看出來了,這正是三餘年後的樂文一家人。
今天一家人今天開春就搬到了唐縣,不過房子是租的,樂父由於字寫的好,在一大戶人家中謀了個抄抄寫寫的工作,收入很微薄,還要靠母親織布貼補家用。
現在已到夏季,再過一個月就要參加院試了,通過院試就是生員了,也就是俗稱的秀才。
三年前的府試,樂文得了案首,鄭良才得了第二名,龍超被甩在了十餘名后,不過這成績也算可以了。
考完童生試后,樂文和龍超更是以前努力了,樂文每天都是早早的就起床讀書了,樂文更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因為昨晚看書,睡的太晚,才起床晚了。
龍超邊采柿子邊準確的把柿子扔到籮筐里,沒一會,籮筐里的柿子就快滿了。
「龍超,再扔一個就下來吧,摘多了吃不完就壞了。」樂文看了看籮筐里紅彤彤的柿子,抬頭對龍超喊道。
「兄長,愚弟知道了……」說著就又摘了一個,隨手往下一扔,可是因為籮筐的柿子都快滿了,最後一個柿子落在籮筐里竟然自己蹦了出來。
龍超看到掉在地上的柿子,哈哈一笑道:「哈哈……兄長,這待如何?」
樂文擺擺手道:「你快下來吧,愚兄和你一起給母親捶背,母親每天織布,我們不能幫上什麼,只有靠努力讀書和幫母親捶背,來孝敬母親了。」
由於樂母每天從早到晚織布,身體也累出了一些痼疾,樂文和龍超每天都給母親捶背按摩,才會有些緩解。
王氏想到相公還沒有吃早飯,看了看籮筐里的紅彤彤的柿子就對兩兄弟吩咐道:「你們兄弟倆帶幾個柿子去給你爹帶去,早上你爹還沒吃飯就去擺攤了。」
樂文和龍超齊聲道:「好的,娘。」話剛說完兩兄弟便帶著幾個柿子往市集走去。
「賣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賣燒餅了……又香又大的燒餅……來看看啊……」
市集還是往常那麼熱鬧,熙熙攮攮的人群,在市集里來回穿插著。
樂文兩人剛到市集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跑了回去,喊道:「小才子,你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身影是一個,一身錦衣的俊美少年,俊美少年正在路邊的買糖葫蘆,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外號。
回頭一看,發現是樂文,興奮的把手裡剛買的糖葫蘆都扔掉了,跑到樂文身前喊道:「我聽人說你家搬到城裡,可是卻不知道你到底住哪裡,再做一個月就要院試了,我爹就帶我來城裡的宅子里住了。」
樂文伸出拳頭,兩人的拳頭又是一擊,哈哈大笑起來。
「兄長,又是這小子……」龍超看到鄭良才有些不悅道。
鄭良才兩手才一掐腰,質問道:「怎麼,你又想打人不成?」
龍超虎目圓睜的盯著鄭良才道:「打你又怎滴……」
樂文看龍超又想打人,連忙阻止道:「龍超,你怎麼還是這麼衝動,說火就火呢,愚兄和小才子是好朋友,好同學,你要是再難為他,就是和兄長過不去。」
龍超聽到樂文這麼說,心中不悅道:「打他做什麼,他能挨過我一拳嗎?」
樂文正想開口說話,鄭良才哈哈一笑說道:「前段時間,我爹給請了個武術大師,我現在正想找個人練兩下呢。」
樂文摸了摸胸前的狼牙,翻了翻白眼,心道:「鄭良才這傢伙看來是皮都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