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頭重生
蠻荒巢穴的枯樹後面,靠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
那少女穿著綉有紫微山仙門派徽的道袍,滿臉的血吸引了巢穴內不斷蠕動的毒蟲,那些毒蟲嗅到了血腥的味道,紛紛朝著她身上涌去。
「啊……」少女發出一聲慘叫,隨後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手指不斷摳著邊上的石壁,向上面哀求著,「救救我,闞澤師兄,求你救救我。」
巢穴洞口外,站著一男一女,他們同樣穿著紫微山派道袍,只是顏色與洞下的少女略有不同。
其中一個男子略有不忍想要上前,卻被身後另一個藍衣女子攔了下來:「闞澤師兄,別去,你已受了重傷,即便下去也無法將她救上來,下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可是薇月師妹是為了我才……」
「是她自己要替你擋那妖獸一擊,她自不量力被撞入了毒蟲巢穴,我們若現在下去救她,我們也會沒命。」藍衣女子道,「更何況師尊傷重,急需我們手中這味靈玉草,得趕緊給他送去。」
男子站在洞口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聽從了藍衣女子的話:「也罷,我們先護送靈玉草回師門,然後找人前來相救。」
巢穴外的兩人離開,整個蠻荒巢穴只留下了那個不斷被毒蟲啃食的少女。
她此刻渾身上下全是傷口,毒蟲的啃食了她的身軀,露出了她的白骨,鮮血與汗水不斷從額上滑下,她想要看清巢穴外站著的人,卻發現那裡早已空空蕩蕩。
「闞澤師兄!!!」
她從未如此絕望,自己付諸一切去救的那個人,竟然就這樣離她而去了!
這一刻,少女身上所有的求生意識彷彿崩潰坍塌,原本死死抓住岩壁的手在這一刻鬆懈,她整個人跌回了巢穴里,任憑那些毒蟲開始瘋狂的爬上了她的身軀。
……
黑暗的洞穴陷入了久久的寂靜,只有毒蟲攀爬的聲音還在悉悉索索響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隻剩得只有一半白骨的手「嘩」一聲從毒蟲間伸了出來。
伴隨著一句「靠,什麼鬼東西」,剛才那個已經放棄了求生意識的少女竟活生生從毒蟲里爬了出來……
九微瀾率先看到的就是周圍一片潮濕的泥壁,腳下還有悉悉索索爬著啃食她腳骨血肉的毒蟲。
身體原主的記憶正源源不斷湧入腦海,低級仙派女修的狗血暗戀過往充斥著她的腦海,各種我愛你,你不愛我,我救你,你卻棄我而去的劇情讓九微瀾恨不得自戳雙目。
「什麼破爛玩意兒!」
她吐了一口唾沫,卻發現唾沫從臉側淌了下來……靠,她半邊臉都被毒蟲啃沒了。
她名九微瀾,是一名以魔入道的魔修,平日里潔身自好自顧自的修行。卻因為一顆水虺金丹惹來了禍端。
水虺金丹是她在洞庭湖裡與即將修鍊成蛟龍的水虺纏鬥了百年才取得的,紫微山仙派一群乳臭未乾、毛都沒長齊的仙門小徒突然就闖到她的洞府里來搶東西,被她一個巴掌扇上牆面直接拍死。
因為此事,她被紫微山仙派的人追殺,最後在赤陽沼澤被紫微山掌門晏陽斬殺。半個時辰前她的元神及時逃脫而出,失控隨機挑選了一具肉身奪舍。
抬手使了一個畢鏡咒,九微瀾看到鏡中那個凌亂長發、半副身軀都被啃得只剩骨頭的身體……這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雖說以她當時的情況能奪一副修仙者的軀體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這也太慘了,她再晚來一時半刻怕都嗝屁了吧?
毒蟲還在鍥而不捨的啃咬著,九微瀾想使個咒直接把它們滅了,卻發現這具身體修為低得可憐。一探靈根……五靈雜根???
尼瑪還能再垃圾一點嗎?
再探修為,練氣1級……怕不是才剛修鍊的吧?!剛修鍊就來毒蟲巢穴,找死來的嗎?!
九微瀾搜索一下記憶,這原主還真是來找死的。
她這副身體的原主名為謝薇月,是紫微山仙派今年剛收的外門弟子。
一般仙派與魔修不同,結構複雜、人員繁多。分外門弟子、內門弟子和雜役三大塊:其中外門弟子除非是得了機緣修到了築基期,一般是很難長久的當外門弟子的,後期大多轉為雜役弟子;而內門弟子又分普通內門弟子、入室弟子和親傳弟子。
關係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總而言之原主就是一個垃圾廢柴,啥都不是的弟子。
偏偏這個啥都不是的謝薇月愛上了紫微山派最受眾人仰慕,而且還是一派掌門入室的親傳大弟子——闞澤。
大概情況是闞澤在外歷練的時候無意間救下了謝薇月,又把她帶到了紫微山仙派,還用自己的關係勉強讓她入了外門弟子,讓謝薇月誤以為闞澤也對她有意思,便一顆心撲在了闞澤大師兄的身上。甚至不惜冒著風險陪他一起進入蠻荒峽谷尋找草藥,在遇到妖獸時更挺身而出替他擋下一擊,結果自己被跌入了蠻荒的毒蟲巢穴里,幾乎成了毒蟲的食物。
開局一盤爛棋,九微瀾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保住元神,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她前行路上多少魔修被正派修仙者所殺,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是被最低階的毒蟲咬死的,怕是要從灰堆里笑醒過來了。
但現在這副身體修為太低,根本無法使用高階咒術,這巢穴洞口那麼高,她又爬不上去……九微瀾忍著毒蟲的啃食,開始翻找這女修身上的儲物袋……
我的媽啊,少的可憐。
一張低階符,三顆破丹藥,一個傳音鈴。
等等,傳音鈴?
九微瀾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這傳音鈴居然是那個大師兄闞澤贈給她的,好像是在帶她回門派的當天,闞澤就隨手給了她一個傳音鈴,讓她今後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就使用傳音鈴告訴他。
傳音鈴是低修為的人都可以用的,當時謝薇月還沒開始修鍊,只是凡人,所以沒有用。後來她好不容易引氣入體,剛入門檻,就跟著闞澤來了蠻荒峽谷,也就沒用上。
九微瀾知道自己要活著離開毒蟲巢穴,必須得讓闞澤救她出去,但之前那位大師兄離開的情景還映在她腦海,說好聽點是去搬救兵,且不說能不能喊來人,便是真喊來了,怕是找到她的時候她也涼了。
九微瀾得想辦法讓他能立刻回頭,將她從巢穴救出去。
*
傳音鈴響,闞澤接起,鈴那邊傳來一個虛弱卑微,卻竭盡全力說話的聲音。
「師兄……」
是謝薇月。
闞澤一怔,邊上的藍衣女子聽到后,立刻勸道:「師兄別去聽她說話,她只不過是想求你回去救她。」
怎料藍衣女子話音剛落,傳音鈴那邊就道:「師兄,你千萬不要回來救我。」
藍衣女子:「……」
九微瀾掐著嗓子,聲音細膩微弱,期間還摻雜著抽泣聲:「只要師兄能平平安安的,我便別無所求……這一生於我而言,能遇上師兄,就是世上最幸福之事。」
她的聲音柔弱又可憐,還透著一股願意為君犧牲的正義感。
九微瀾在使用傳音鈴前可是反覆構思才艹出了這個人設,修仙界的男子向來自我,但他們也和普通凡人一樣很吃這套,一個柔弱漂亮,卻願意為了自己犧牲的女人,這得多打動人心啊!
然而傳音鈴那邊久久沒有回聲,這讓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人設沒做到位,還是沒有觸及到那個叫闞澤男修的內心。
於是她輕咳了一聲,再接再厲:「其實我不過是一個卑微之人……不該傾慕闞澤師兄的,但我無法控制我自己,為護師兄跌入毒蟲巢穴,是我心甘情願……師兄……我馬上就要死了……我在想死之前,再聽聽你的聲音……可以嗎?」
她就猶如一朵即將凋零的嬌花,楚楚可憐。
九微瀾覺得傳音鈴那頭要是再沒動靜,她就要懷疑闞澤是不是喜歡男人了!
就在她糾結等待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頭傳來一個冷清卻又乾淨的聲音:「我回來救你。」
成了!
九微瀾激動的要命,握著傳音鈴都要顫抖了,但她還得裝模作樣幾句:「不,師兄……我不想你為我涉險……」
來來來,快點來!她都快被毒蟲咬殘了!
傳音鈴那頭還能聽到其他人的勸阻聲,但似乎闞澤已經下定了決心,朝著她這邊趕了過來。
眼看計謀成功,九微瀾卻側頭看見了自己在畢鏡咒里那個半張臉都是白骨的身軀。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哄騙了那個闞澤師兄趕回來救她,可不希望他在洞口看到一張恐怖的被啃得只剩白骨的臉又被嚇跑了。
她咬咬牙動用了身上僅存的一點點靈力修復了那張臉。
男人說到底還是視覺動物,當年她能叱吒修仙界也是靠著從前自己那張臉。好在這副身體原本容貌就生得不錯,身體是暫且沒有靈力修復了,但至少臉還是得要好好的!
「師兄!下面太危險了,別去。」
沒過多久,洞口外傳來了藍衣女子的聲音。
九微瀾立刻一個螺旋式倒地,重重側卧在了蟲堆里。
洞外的人看了下來——一個柔弱漂亮的少女就那麼軟軟的倒在洞穴的下方,她身上的衣襟殘破,露出了雖然白皙卻滿是血骨的身軀,唯有那張微仰著的臉尚且完好。她的臉白凈卻柔弱,雙眼微紅,一副被摧殘后破敗卻又堅強的模樣。
九微瀾一看見洞外出現的青衫男子,就知道他是闞澤!
她強壓著內心的雀躍,聲音更加柔弱哽咽:「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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