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田寡婦遠行
田寡婦此去河南信陽,不是為找她第三個男人,也不是為追他回來,而是想對自己有一個交待。
終究,他們是領過結婚證的。
如你所知,田寡婦對男人好,稀罕男人,但絕不會因此失去理智。
任何時候,對於一名寡婦來說,只要有錢,就不會缺少男人。還記得《金瓶梅》中的孟滿樓嗎?也是個寡婦,年紀又大,臉上又長有麻子,卻還是引來了富家公子西門慶青睞,托媒人走關係要娶她回家,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她有錢!
所以說,寡婦的不幸並不是因為死了男人,而是因為沒有錢。
從西安到信陽六百多公里,坐火車十多個小時,田寡婦一路沉默不語。
信義也很識趣,除了買火車票、拿行禮、找座位、吃飯以外,不多說一句話,也不多一點事。
此次出門,信義的心裡非常忐忑。
自打這個弟媳嫁進來以後,就幾乎沒有給過自己好臉,特別是弟弟意外去世以後,更是將他當作仇人對待。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又因何事得罪了她,也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也只好一直遠遠地躲著她。
卻不知為何,自己越是躲,對方越是看自己不順眼,越是指桑罵槐。後來分了家,他與娘搬到了外面去住,這才好了一些,咒罵變成了白眼。
這一次,他主動幫助對方的照料草莓大棚,完全是出自於親情。無論如何,對方終究是自己親侄女的母親。
親情是無法割捨的。
在去草莓大棚之前,信義多長了個心眼,就是讓我點頭。
二叔沒在,我是未來的族長,只要我點了頭,村裡就不會傳出大伯子想搶奪寡婦弟媳草莓大棚的惡毒流言,田寡婦也不會說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信義表面上木訥,心裡比誰都清亮。他知道,自從上次被豹子媳婦當眾扇了一個嘴巴以後,田寡婦打心底里就害怕上了我。
對付這個潑婦,信義總算是有了一點心得。
進入大棚以後,信義先是買了幾本種植草莓的書自學,又通過同學找來兩名種過草莓的人幫忙。
千萬不要小瞧了信義,他是我們村最早的高中生之一,雖然自己沒有考上大學,但在他的同學中卻有許多人金榜題名,如今大都到了四十歲左右,在各自的單位和領域也有了一些成就和地位。
信義在我們村裡長大,自然少不了一身好拳腳,高中時因為經常仗義出手,可是為下了不少同學,其中有學習特別好的,也有一些二流子。
後來回村勞動,因為有了偷看女人洗澡的流言,他的婚事被耽擱了。在農村,沒有媳婦是個很丟人的事,這令他很自卑,也因此很少與同學聯繫。
為田寡婦草莓大棚找技術人員,他只是打了個電話,一名在楊凌農科院工作的同學就親自開著車,提著重禮來看他。
在同學面前,信義與平時判若兩人。
平時在村子里,他膽小、結巴、邋遢,甚至有些猥瑣。但在同學面前,他大方、精明、穩重,侃侃而談。
田寡婦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信義這一面的,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她下定了請信義陪自己遠行的決心。
對此,信義一無所知。他還以為,面前這個弟媳還是以前那個不講理的潑婦,所以心裡依舊有些發怵,有些不安。
還好,出了門的田寡婦很是乖巧,一切都聽信義的安排,即便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也是寬宏大量,沒有絲毫要怪罪的意思。
這讓信義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他們買的是硬座票,兩個座位緊挨著,兩人衣衫又單薄,為了避免不經意之間的肌膚之親,信義只好常常借抽煙之名去兩個車箱之間看風景。
車行得很慢,走走停停,到信陽時整整晚點了五個小時。
走出火車站,已是華燈初上,望著燈紅酒綠的城市,田寡婦的心顫動了。她悄悄地躲在了信義的背後,一隻手將布包緊緊地抱在懷裡,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信義的上衣后襟,新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信義回頭望了一眼,看到田寡婦像個未見世面的小媳婦,心裡突然動了一下。
「天色晚了,去往縣城的班車都沒了,我們只能先住下,明天再走!」信義開口說道。他沒有再結巴,語氣中有了幾分自信。
「哦,聽你的!」田寡婦小聲答應道。
「我們往前走一走,看有沒有好一點的賓館。」信義抬起拎著布包的右手,指著燈火輝煌處說。
「好,聽你的!」田寡婦還是小聲回答。
「火車站附近往往不太平,住店也貴!」信義又說。
「恩,都聽你的!」田寡婦抬頭深情地望了信義一眼。
大概走了500多米,信陽賓館四個霓虹大字出現在他們眼前,信義沒有猶豫,邁腿就往裡面走。
信陽賓館建於1954年3月,佔地面積約20000平方米,場地寬敞,環境優美,曾是信陽市委、市政-府的主要接待單位。在來信陽之前,信義專門去了一趟新華書店,在一本旅遊地圖冊上查找到了它。
門迎見了他倆衣著像個農民,便上前詢問,信義知道這是狗眼看人低,說了聲「住店」,便往前台走去,田寡婦則急急地跟在身後。
見信義只要了一個雙人標間,前台女服務員一邊辦理手續,一邊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田寡婦從來沒有住過賓館,根本不知道「雙人標間」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有反對。可當她進到房間,看到兩張床緊挨在一起的時候,不由得變了臉色。
「哦,這是給你住的,我等會兒出去另尋地方!」信義見田寡婦臉色突變,知道對方想到了什麼,趕緊解釋道。
「你去哪?」田寡婦知道自己想多了,紅著臉關心地問。
「我去找個網吧上網遊戲,一眨眼一夜就過去了!」信義實話實說。
「上網不要錢嗎?」田寡婦又問。
這一次來,她原本取了兩千元讓信義帶上,算是路上的開銷。信義卻死活不收,他說自己很少出來玩,這一次全當旅遊了。
「要的,不過便宜,包夜才要20元!剛才來進我都瞅好地方,看,就在馬路斜對面的二樓。」信義拉開窗帘,指著外面說。
田寡婦透過窗戶玻璃,果然看見對面的樓體上有一行霓虹燈字——「網吧衝浪,包夜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