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租住的房子有「鬼」,不能住人
山杏拖著疲憊的身軀,提著沉重的皮箱,走下了火車。
「他還是以前那個小馬哥嗎?他還是信上寫的那樣憐惜自己嗎?還有那個小文,他會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嗎?」
這些問題糾纏了她一路,如今還跟著她下了火車,令她心裡忐忑不安。。
五月的陽光從站台棚頂的縫隙中照射下來,落在擁擠的人群裡面。污濁的空氣迎面撲來,喧囂與嘈雜一下子衝進了她的大腦。
這,難道就是夢中那座城市?
這些年來,山杏在夢裡無數次到過這座城市,先來找母親,找了十幾年;後來找哥哥,又找了四五年;再後來就是找他,這也已找了半年多!
他會親自來接自己嗎?他說他會來的,但是萬一有事呢?快四年了,城裡的漂亮女孩那麼多,他會不會變了心?
噢!還有哥哥,那個曾經給自己無限希望的親哥哥!他在這個城市嗎?如果在,他會在哪兒呢?哪條街道?哪座房舍?如果不在,他又會去了哪兒呢?
還有,那個想象中的母親。她,還還活著嗎?
三年多以來,山杏經歷了許多事。先是高考落榜,後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哥哥又音信全無,這一個個災難如重鎚般擊打在她柔弱的心靈上。她感到孤苦無依無靠,時常夜半暗自垂淚。
還好有他的來信。
信是每周一封,從未減斷過。信里的字越來越好看了,端秀清新,遒勁飄逸。信里的句子也越來越優美了,行雲流水,妙筆生花。信里的語言也越來越直白了,柔情似水,溫情脈脈。
這還是那個只有小學文化的小哥嗎?
「山杏!山杏!」
一個與自己爺爺口音有些相似的陌生呼喊聲,從出站口傳來!
「是在叫自己嗎?」她有些懷疑,隨即向周圍看了看。
「是在叫自己!」她的身旁沒有其他人,擔憂和緊張大大減緩了她的腳步,人流早已衝過,她被遠遠地拉在了後面。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聽到自己的名字,山杏突然間就來了勇氣和力量,她加快了腳步向出站口走去。
在出站口,她看見了那個喊自己名字的年青,是姚小文。她在照片上見過他,長得有些粗獷,有些黑,也有些胖,卻頗具男子漢的英氣。
在小文的身旁,馬三正含笑看著自己。殷切的目光里充滿了一股股灼熱,彷彿要將昏暗的通道點燃!
他高了,也瘦了,煙灰色的夾克顯露出幾分現代氣息,頭髮烏黑,皮鞋鋥亮,像一個城市青年。
剛一出站,小文就熱情地搶過來她手中的皮箱,揚手掄到了自己肩膀上,像掄一個玩具。
沒有皮箱的拖累,也看見來接自己的他,山杏一又輕鬆了許多。
「累不累?」他輕聲地問。
「不累!」山杏低聲地答。
「那餓不餓?」他又輕聲地問。
「不餓!「山杏還是低聲答,臉卻有些紅了。
「那我們回家吧!」他開懷地笑了!
山杏嗯了一聲,像一個乖巧順從小媳婦。而馬三則像一位大哥,小心地呵護一朵來自深山裡的純凈的奇葩。
小文在路邊攔住了一輛計程車,招呼他們上車后往家奔去。
家不遠,就在城裡面,只有幾分種的車程。家也不大,三間兩層瓦房,卻帶著百十平米的小院子。
這房院是馬三買下來的,卻只花了五萬元。
原本他沒有買房的打算,租了門面又進了一些好貨,花了不少錢,每個月又要給老家的弟弟寄去學費,如果再去買房,肯定有些捉襟見肘。
自從跟了師傅,他總喜歡將手中的錢準備的寬裕一些,這彷彿這樣能給自己很大的寬慰和依靠,特別是在師傅去逝以後。
想想也是,以前有師傅照顧自己,吃住都不讓他操心,就連以後娶媳婦生孩子的事,師傅都早已有了預備。如今師傅不在了,自己要照顧小文和小東,現在又了心上人山杏,是家裡的名符其實頂樑柱,他可不想借債度日,讓這些親人憂心。
馬三的店面在南門附近的書院門,這裡是西安著名的文化旅遊街,街西口矗立著唐寶慶寺華塔,街中間有著名的「關中書院」,出了街的東口,就是聞名天下的「西安碑林」。
店鋪不大,只有三十來個平方,擺了幾個博物架和一張櫃檯,就已滿滿當當,根本無法住人,他們只能在附近另租房子住。
在附近轉悠了兩三天,也看了幾處房子,不是價格太貴,就是房子太差,沒有一處令他們滿意的。
最後在一條巷子最深處,他們找到了這個安靜的院子。院牆不高,塗成了深紅色,略顯厚重。院門樓由青磚砌成,秦漢風格,簡單大氣。門前一對石獅子,精巧靈動。光潔漆黑的木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用毛筆寫著「出租」兩個大字,字的下方還一串電話號碼。
兩人感覺到不錯,就在附近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房東打個電話,不一會兒房東就來了。
房東姓王,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幅誠實的面孔,說一口地道的關中土話。他在西華門電信局上班,距此很近。
打開院門,他們進到了院子。沒想到這個院子里竟然有假山、有水池,有杏樹,還有翠竹。房間里傢具也都齊備,牆壁像是剛剛粉刷過,乾淨整潔,只是感覺很久沒人住了。
馬三與小文都很很滿意,問了價錢,不貴,還不及巷口那家的一半,便立即簽訂了合同交了房租,當天下午他們就拿到了鑰匙。
搬家時,街坊四鄰來看的不少,還有人指指點點,私下議論著什麼。因為人不熟,馬三也沒有多問。
可在他們準備入住時,一位善良的老太太拉住了他們,說出了一個讓他震驚的秘密——他們租住的房子有「鬼」,不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