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美麗蝴蝶

戰智湛和「蒼鷹」沿著山樑一口氣跑到另一座山頭上之後，遠遠的就發現「鵟鷹」帶著「白尾鷂」和「斑尾鷹」已經先到了。「斑尾鷹」正趴在狙擊陣位上，手持「79狙」，通過四倍不可調瞄準鏡往下觀察。

我國對狙擊槍長期以來不太重視，最初的狙擊手概念也就是神槍手的概念而已。如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的「冷槍冷炮」運動，志願軍「神槍手」張桃芳在537高地使用一把不帶瞄準鏡「老毛子」的「M1891莫辛―納甘」步槍創下了擊殺214名「美國佬」的記錄，由此躋身為「世界十大狙擊手」之一。但是在之後的幾十年，由於種種原因，我國一直沒有研發狙擊步槍，因此這段時間也就沒有狙擊槍瞄準鏡一說。

戰智湛向爬在樹上，正在手持「62式8×30」望遠鏡，全神貫注的觀察敵情的「鵟鷹」揮手打了個招呼，彎腰趕了過去，半蹲在「斑尾鷹」的身邊，輕聲問道：「情況咋樣？……」

「越南『猴子』居然沒追過來，真沒意思，我還沒過癮呢！……」「斑尾鷹」回答到這裡，忽然有些扭扭捏捏的對戰智湛說道：「我說『駱駝』，我能看看你的『XM21』嗎？……」

「那有啥不行的！……」戰智湛伸手把「XM21式」狙擊步槍交給「斑尾鷹」，笑道：「俺可不像『金錢豹』似的『摳摳嗖嗖』的，整個『79狙』也寶貝著，不讓摸不讓碰……」

「斑尾鷹」喜不自勝的接過來沒有卸掉萊瑟伍德九倍「ART」瞄準鏡和「Sionics」消聲器的「XM21式」狙擊步槍，端起來向遠處瞄著。

戰智湛順手拿起「斑尾鷹」的「79狙」，他在跟著「金錢豹」學習狙擊戰術時，就已經對「79狙」很熟悉了。在一九七九年的「自衛反擊戰」中，越南「猴子」裝備的「老毛子」的「SVD」，也就是「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對我們的戰士造成很大威脅。於是，國內軍工企業根據繳獲的「SVD」逆向仿製出了我軍第一款「79式」7.62mm狙擊步槍，由此配套的「79狙」瞄準鏡也是脫胎於「老毛子」的「PSO-1」瞄準鏡，其放大倍數為4倍不可調，主要用於一千三百米距離內目標的瞄準射擊。「79狙」雖然填補了國內槍械研製領域的空白，但由於是仿製品，而且工藝比較粗糙和設計落後，其精度和近距離威力不足的缺點也十分嚴重，比起原版「SVD」來也大有不如。

「來了！……來了！……」正在調整萊瑟伍德九倍「ART」瞄準鏡「斑尾鷹」低聲說道。

戰智湛抻著脖子向山下望去，只見山坡的蒿草一陣亂動，顯然有兩個人鑽進了小樹林。戰智湛笑了笑，對「斑尾鷹」說道：「是『蛇雕』和『雕鴞』回來了！……」

「斑尾鷹」的眼睛離開萊瑟伍德九倍「ART」瞄準鏡，轉過臉來對戰智湛說道：「『駱駝』，我說的不是『蛇雕』和『雕鴞』，是越南『猴子』，在對面的山上。……」

戰智湛伏在「斑尾鷹」身邊，拿出「62式8×30」望遠鏡，向對面的山上望去。果然，對面的山上大約有一百多個越南「猴子」，分成三組。一個組的三四十個越南「猴子」在偵察兵們伏擊越南「猴子」車隊的戰場清剿，收集戰死者的屍體。另一個組的三四十個越南「猴子」，沿著山樑向自己這邊搜索而來。最後一個組的三四十個越南「猴子」已經走下對面的山坡，進入叢林，尾隨「蛇雕」和「雕鴞」而來。

戰智湛邊觀察，肚子裡邊暗自琢磨道：「這些越南『猴子』不是『影子部隊』的，不會是『老鷂子』說的那個啥廣寧省隊第244團的援兵吧？他娘的！……瞅這模樣大概是一個連，『老鷂子』能掐會算咋的，這幫越南『猴子』來得夠快的了。嘿嘿……『影子部隊』那些殘兵敗將這是留在公路上保護越南『猴子』的黎英賢中將和馮氏德英中校了。……」

戰智湛一想起越南「猴子」的黎英賢中將，氣就不打一處來：「穩穩噹噹的一槍就可以擊斃那個啥中將，偏偏一個越南『猴子』當了替死鬼，擋了自己的子彈。不中！不中！……老子還沒幹過這麼『磕磣』的事兒呢！……老子這麼回去了，咋見人呀？這事兒不能算完，得想招兒追過去，把那個啥中將一槍乾死！他娘的！……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前兒』越南『猴子』『影子部隊』的『一號』狙擊手洪勇男中尉和『二號』狙擊手阮春唐少尉在大街上就敢狙擊『笑面虎』，老子為啥不能一報還一報，就用越南『猴子』送給老子的這把『XM21式』狙擊步槍，『悄默聲』的一槍把越南『猴子』那個啥中將一槍乾死？不過……那個啥中將這個『老模喀什眼』的傢伙會往哪兒『撩杆子』呢？河檜不應該敢回去。一是遠，二是他們嚇得缺了三魂少了七魄，害怕他們是『曹阿瞞敗走華容道』。一笑笑出了趙子龍，多虧徐晃、張郃二人雙敵趙子龍，才使曹阿瞞得以逃脫；二笑笑出張翼德，又是張遼、徐晃二將拚死抵住張翼德，使曹阿瞞再次脫險；這三笑可非同小可，笑出了關雲長。要不是關雲長義薄雲天，就把曹阿瞞『喇咪了』！嘿嘿……最穩妥的，這幫『癟犢子』就是繼續沖向『塗台機場』，到了那裡才能安全。……」

「我說『駱駝』，『蛇雕』和『雕鴞』回來了，越南『猴子』跟腚兒追來了。……咱們是不是也『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鵟鷹」從樹上跳下來，來到戰智湛身邊說道。

戰智湛拿下眼睛上的「62式8×30」望遠鏡，轉頭對「鵟鷹」笑了笑說道：「越南『猴子』跟腚兒追來了好哇！……越南『猴子』的注意力都被咱們引過來，『老鷂子』他們帶著傷員，押著大叛徒曹廷暉就會更安全。……俺『幺麽』著，『老鷂子』他們『這前兒』也跑遠了，咱們也得『撩杆子』了，可別讓越南『猴子』給包了餃子，那就『磕磣』了！……」

「我說『駱駝』，給指示，下一步怎麼走？……」「斑尾鷹」邊端著「XM21式」狙擊步槍，把眼睛湊在萊瑟伍德九倍「ART」瞄準鏡上警戒瞄準，邊問戰智湛。

戰智湛笑了笑說道：「呵呵……瞅你『斑尾鷹』說的，就好像俺那啥似的。要問俺的意思，就是『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甩掉越南『猴子』這幫『癟犢子』，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奔三點鐘方向，去追『老鷂子』他們。……」

戰智湛說到這裡，心中暗想道：「老子得往九點鐘方向，再去『塗台機場』溜達溜達！……」

戰智湛的聲音聽起來雖輕，但不容抗拒。聽了戰智湛的話，「鵟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他知道。這句話出自《孫子兵法九地篇》，意思是「置於必死的境地，然後才能奮起抵抗，奪得生路。」可是，這與偵察兵們目前的處境也不符呀。尤其是后一句話「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鵟鷹」聽都沒聽說過。

「鵟鷹」不悅地說道：「我說『駱駝』，難怪『老鷂子』說你喜歡『拽文』，你也不分個時候！……都火燒眉毛了，你能不能說點我們能聽懂的？……」

戰智湛笑了笑說道：「呵呵……天機不可泄也！……」

他們身後的「蒼鷹」笑了笑，說道：「『鵟鷹』，我們分隊長說的后一句話的意思翻譯成白話文就是『太陽剛升到正中，同時就開始西斜了；一件東西剛產生，同時又走向死亡了。』意思就是『一切事物都處於變動之中。』……」

「鵟鷹」看了「蒼鷹」一眼，說道：「嘿嘿……你到和『駱駝』是知音！……」

「蒼鷹」的話「斑尾鷹」卻聽明白了。他笑了笑說道：「『駱駝』原來說的是『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呵呵……眼前什麼地方最危險呢？顯然是越南『猴子』的『塗台機場』附近了，那就叫做『燈下黑』呀！……不過『駱駝』，我們的任務是和你並肩戰鬥，同生死共患難，而不是這就逃之夭夭。你把我們都看成什麼人了？……」

戰智湛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斑尾鷹』你就別犟了！『老鷂子』沒這命令……」

這時，「蛇雕」和「雕鴞」離幾個偵察兵已經不足三十米了。「鵟鷹」自知「拽文」絕非戰智湛的對手，他也懶得再去琢磨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文。而強行和戰智湛在一起，形影不離也違反了「老鷂子」的命令，反正不管戰智湛有什麼變化，他自有一定之規。「鵟鷹」對戰智湛說道：「我說『駱駝』，你不是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嗎？咱們就再配合一次！……你帶著『蛇雕』和『雕鴞』、『蒼鷹』先向九點鐘方向撤下山，我和『白尾鷂』、『斑尾鷹』留下來布雷！對了，你和『蛇雕』他們下山後橫穿過峽谷，在對面山樑上等我們。……我們要是遇到了麻煩，你就用你的『XM21式』狙擊步槍，施展你那個『殺人沒有聲』的戰術，向這邊開火攔截，掩護我們撤出去！……安全之後，咱們再分開！……」

「殺人沒有聲？……」「鵟鷹」的話這回輪到讓戰智湛犯「兔子楞」了。但他隨即明白「鵟鷹」說的是「SilentDeath（寂靜射殺）」。戰智湛把「62式8×30」望遠鏡裝進盒內，笑著對「鵟鷹」說道：「吆呵……沒瞅出來呀，你『鵟鷹』還帶地雷了？……」

「鵟鷹」乜斜了戰智湛一眼，說道：「那當然了，而且帶的還是『步兵剋星』！……」

「『步兵剋星』？……」戰智湛的心都不由得顫了一下。他不由得想起了在一次訓練中，「東北虎」蕭振飛領著偵察兵們體驗爆破，就曾經講過他稱之為「美麗蝴蝶」的跳雷，也就是「步兵剋星」這種地雷。現場觀摩了「美麗蝴蝶」的威力之後，難免在戰智湛的心中產生陰影。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也許這就是「墨菲定律」所說的「任何一個事件，只要具有大於零的機率，就不能夠假設它不會發生。」

結果就是「利劍部隊」在實施「拯溺行動」中，負責前衛的戰智湛在排雷時，當他定了定神，輕輕地把地雷周圍的土扒開，手接觸到雷體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戰智湛發現，他遇到的真是一顆被「東北虎」稱作「美麗蝴蝶」的一顆實實在在的「步兵剋星」。而且雷體與炮彈緊挨著，稍有不慎，「步兵剋星」就會猛跳起來，並且在跳起來的同時，將緊挨著的炮彈引爆。如果是這樣，空中地下就會同時爆炸，他戰智湛恐怕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留不下。

戰智湛最後雖然僥倖排除了這顆被稱為「步兵剋星」地雷，但是他渾身癱軟，半晌也沒爬起來。戰智湛想爬起來，可是他的兩條腿實在是不爭氣，怎麼也爬不起來。

「哦……『鵟鷹』，你千萬加小心！……」戰智湛不敢再回憶令他感覺「磕磣」的不能再「磕磣」的往事兒，他和「斑尾鷹」換回了自己的「XM21式」狙擊步槍，對剛趕上山樑的「蛇雕」和「雕鴞」一招手，轉身彎著腰，提著「XM21式」狙擊步槍轉身就走。

「鵟鷹」見戰智湛帶著「蛇雕」和「雕鴞」、「蒼鷹」往九點鐘方向撤離下山去了，他這才向遠處警械的「白尾鷂」招了招手。「鵟鷹」邊打開「78式」背囊，從裡面拿出「美麗蝴蝶」跳雷和「67式」82mm迫擊炮的炮彈。「鵟鷹」想了想，似乎捨不得全用了，又把一枚「美麗蝴蝶」跳雷和一枚「67式」82mm迫擊炮的炮彈裝回「78式」背囊內。「鵟鷹」對趕過來的「白尾鷂」說道：「『白尾鷂』，你去山下的樹林子里埋設一枚『步兵剋星』，我去山脊上埋設。『斑尾鷹』在這裡負責掩護，也埋設一枚『步兵剋星』。……」

「斑尾鷹」頭也不回的說道：「分隊長，你們佈雷的時候，我打兩槍把越南『猴子』都引過來。這樣，『老鷂子』他們能跑的更遠、更安全！……」

「鵟鷹」說道：「好！……注意越南『猴子』的反狙擊火力！……埋設完『美麗蝴蝶』就向『駱駝』那裡撤退！……」

「斑尾鷹」說道：「分隊長放心！……打完第一槍我就轉移到十一點鐘方向三十米處的第二個狙擊陣位！……」

「好！……」「鵟鷹」答應一聲之後，向「白尾鷂」一揮手，一手提起「八一杠」來，彎著腰，順著山脊往嶺下跑去。嶺脊狹窄，跑下去不到一百米，「鵟鷹」就停了下來。他向山頂的「斑尾鷹」做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就蹲下身，解下「78式」背囊上的「205」工兵鍬，根據地形地物，熟練地開始挖坑。就在這時，山頂上，「斑尾鷹」的「79狙」「啪」的一聲響了。聽這槍聲，「斑尾鷹」應該是向山下的越南「猴子」打的，也不知哪個越南「猴子」倒霉，死在「斑尾鷹」「79狙」的槍下。接著，就是越南「猴子」「AK47」突擊步槍雨點般的子彈向山頂打去。

「鵟鷹」沉著冷靜的將一枚「美麗蝴蝶」放入坑中，取下保險，從背包底部抽出一根前端彎曲的細鐵絲，小心翼翼的鉤住了拉火環，然後再將細鐵絲橫過狹窄的山脊，栓在了一根小樹枝上。在紛亂的槍聲中，「鵟鷹」聽到了沉重的跑動聲。看來，越南「猴子」離自己不超過五十米了。「鵟鷹」滿頭大汗，來不及揩擦，急忙將「美麗蝴蝶」掩埋好，再用草掩蓋住泥土，把周邊倒伏的草葉扶好，掩蔽住泥土上倒伏的雜草和細鐵絲。

這時，「斑尾鷹」的「79狙」又響了，他這一次攔截的是沿著山脊搜索過來的越南「猴子」。「鵟鷹」跑出來二十多米，忽然靈機一動，他停下來抽出一顆手榴彈拴吊在了灌木叢的一根小樹枝上，捅破防水油紙，布設成了一顆「攔阻雷」。「鵟鷹」這才提起「八一杠」，繞了一個圈，向「斑尾鷹」的狙擊陣位跑去。

在「斑尾鷹」的掩護下，「鵟鷹」又跑出了三十多米，又如法炮製，布下了第二道攔阻防線。他這一次將手榴彈拴系在芭茅草叢裡，絆線往右橫斷攔阻過後，他再往左邊去弄了一根。現在這枚手榴彈的左右兩邊都有看不見的生死線，就等著越南「猴子」來上當了。「鵟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轉身往九點鐘方向斜面的坡下撤，他要去和其他戰友會合了。

忽然，「轟」、「轟」「斑尾鷹」狙擊陣地的正面的山坡上傳來兩聲巨響。那是從山谷中爬上來的越南「猴子」觸響了「白尾鷂」布設的「美麗蝴蝶」，被「整」了！凄慘痛苦的喊叫聲隨之傳來，估計傷亡還不小，僅僅傷員就絕不會低於兩個人。

「鵟鷹」心裡不由得一陣竊喜。他雖然很緊張，但是戰友設下的圈套起了效果，他怎能不高興呢？「鵟鷹」猜測自己所設置的三處「陷阱」，越南「猴子」在忙亂的追擊中不一定識破得了機關，就等著聽自己送給越南「猴子」的「大炮仗」是怎麼響的了。

那些搜索上來的越南「猴子」的確就是廣寧省隊第244團的二營四連。他們得到的命令本來是馳援「塗台機場」，卻不料在途中遇到了保護陸軍總司令部副總參謀長的黎英賢中將的「影子部隊」遭到伏擊。在黎英賢中將的命令下，四連連長阮富山大尉留下一個排，由政治副連長吳德英上尉負責救助傷員，他自己率一個排從正面追擊敵人，另派一個排沿著山脊搜索前進，迂迴包抄敵人。

廣寧省隊第244團二營四連的戰鬥力雖然不能和「影子部隊」相比較，但是大多數士兵也都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由於被「斑尾鷹」的「79狙」擊傷了一人，尖刀班的人報仇心切，一時之間大意，中了「白尾鷂」布設的「美麗蝴蝶」這種低級「招兒」，造成兩死三傷，傷員中有一個人還特別重，估計也活不成了。富有豐富叢林戰經驗的阮富山大尉很生氣，覺得很沒面子，恨得牙痒痒的。那「美麗蝴蝶」跳起來爆炸，一旦觸響，那殺傷力可不一般。再加上殺傷力巨大的「67式」82mm迫擊炮的炮彈，對於越南「猴子」來講簡直就是噩夢。

在山脊上搜索前進的越南「猴子」不顧死活的向「斑尾鷹」的狙擊陣地衝去，接連觸響了「鵟鷹」布設的「美麗蝴蝶」和「攔阻雷」。別小看「攔阻雷」只是一枚「67式」手榴彈，但是，由於「鵟鷹」布設得齊腰高，其殺傷力也不容小覷。

情況緊急，雖然危險，但是一秒鐘也耽擱不得。為了保證追擊速度，阮富山大尉下令砍來兩根修長的竹子，綁住加長后達到三丈有餘。阮富山大尉身先士卒，親自持著竹竿上前探路。阮富山大尉彎著腰，一路扑打、挑撥上去，幸運的是都沒事。快到山頂上「斑尾鷹」的狙擊陣地了，仍然安全，阮富山大尉不由得鬆了口氣。

越南「猴子」們無不為阮富山大尉不畏死神，敢為人先的英勇行為所折服。他們拉開距離，跟在連長阮富山大尉的身後，一路搜索前進。阮富山大尉一路扑打，越打越起勁，就算有反坦克地雷這時也能觸響了。沒事兒那就是沒事兒了，他徹底放了心。

負責狙擊掩護的「斑尾鷹」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這山頂上除了幾塊奇形怪狀的巨石矗立在灌木草叢中，也沒什麼樹。阮富山大尉「探雷」的效率很高，也沒花去多少時間，他就登上了「斑尾鷹」的狙擊陣地。阮富山大尉對自己「探雷」的創舉甚感滿意，只是不知道敵人往哪個方向逃竄了。必須得儘快確認敵人逃跑的方向，非得抓住他們中的一兩個，把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不然怎麼能對得住自己這一番辛苦和死去的弟兄？

這時，由山脊搜索而來那個排的越南「猴子」殘兵也到了。三十多個越南「猴子」擠佔在不寬的嶺上，都等著阮富山大尉一步行動的命令。阮富山大尉丟下了手裡的「排雷」工具，也就是那根竹竿，大聲叫所有的越南「猴子」辨識一下敵人逃跑所留下痕迹，並要注意「詭雷」。很快，一個越南「猴子」大叫阮富山大尉快過去，說是發現了線索。

阮富山大尉趕過去仔細觀察，他從草叢折伏的狀況判斷，這股敵人最明顯的逃走方嚮應該是左下方，阮富山大尉肯定敵人一定是往上嶺來的九點鐘方向去了。阮富山大尉沿著橫七豎八倒伏的雜草走過去，他在一株一指寬兩尺多長的芭茅草葉面前停下來。阮富山大尉見這片芭茅草葉反常的由右邊平伸到左邊去，橫著阻攔住向山下逃跑路上。

「哼……又來這一手？……」阮富山大尉不屑的嘟囔了一句。這一套「叢林戰」中布雷遲滯敵人前進速度的伎倆他可見識得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就是「叢林戰」中布設「詭雷」或者是「陷阱」的高手，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敵人這種「小兒科」的把戲？

阮富山大尉半蹲下去，輕輕移開那片芭茅草葉，招手讓幾個越南「猴子」過來觀看。果然，那片芭茅草葉移開后，下面隱藏著的一根細鐵絲赫然出現。阮富山大尉再用槍管順手扒開右邊的草叢，一根小樹樁上綁著一枚最常見不過的「67式」木柄手榴彈十分猙獰的猛然出現在一眾越南「猴子」的眼前。有幾個越南「猴子」嚇得本能的倒退了幾步，招來同夥的一片嘲笑聲。阮富山大尉一揮手，一個越南「猴子」走上前來，玩兒一樣排除了這顆「詭雷」。

阮富山大尉給自己的部下上完了這一課，不用他多說，一眾越南「猴子」都知道敵人是從這裡下山去了。阮富山大尉大叫了一聲，阻止了幾個性急的部下馬上就要追下去。

阮富山大尉叫人取來他剛才「探雷」用的那根加長竹竿，他叫大家都往後退開，蹲下身，這才將那根竹竿順著山坡一丟，然後立刻卧倒。竹竿翻翻滾滾的直向山坡下滾去，沒再發生什麼。看來除了排除的「67式」木柄手榴彈這顆小兒科般的「詭雷」，山坡下面五六十米的一段路很安全。阮富山大尉明白了，敵人遲滯他和部下搜索速度的目的達到了。他站起身，手一揮，叫部下跟上他，快速搜索前進。阮富山大尉心急火燎的忙著追擊敵人，怎能不忙中出錯？他提著「AK47」突擊步槍，往前走了兩步，習慣性地繞到右邊，準備從那裡下山。

突然，阮富山大尉覺得有什麼東西絆住了小腿，擁有豐富叢林作戰經驗的阮富山大尉本能的停住腳步。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舉手對身後的部下喝道：「隱蔽！……」

阮富山大尉身後的越南「猴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呼喇」一下散開，隱蔽在草叢中。

「報……報告連長，我踩上地雷了！……」緊跟在阮富山大尉身後，大約七八米處的上士潘晉勇驚恐的說道。

「千萬別抬腳！……」阮富山大尉生性謹慎，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腳下的「詭雷」是手榴彈還是什麼花樣翻新的地雷。情況沒搞清楚之前，他可不敢亂動。

「是！……我自己可以處理！……」潘晉勇上士驚魂稍定，回答道。他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都是阮富山大尉的那一聲鬼叫，這才把潘晉勇上士嚇了一跳。他本能的想跳到右邊的石頭後面，卻不料右腳下一軟，他知道自己中了大獎，緊張得額頭的冷汗直冒。

阮富山大尉稍稍放心，他慢慢蹲下身去，凝神觀察，果然發現一根細如髮絲的鐵絲。順著鐵絲看去，盡頭位於一塊二十幾斤重的石頭下。

而潘晉勇上士不敢抬腳，把手中的「AK47」突擊步槍交給身後的越南「猴子」，蹲下身子雙手一點一點撥開右腳下的泥土，他的手摸到了一個並不恐怖的塑料傢伙。潘晉勇上士鬆了口氣，笑道：「報告連長同志，這是中國反動派的『72式』跳雷！……」

這種「72式」反步兵跳雷中國曾經大量援助越南「猴子」，不僅潘晉勇上士十分熟悉，就是對於阮富山大尉來說也絕不陌生。阮富山大尉不敢回頭，說道：「注意安全！……」

「是！……」潘晉勇上士答應之後，冷笑一聲，拔出匕首插在地上，繼續小心翼翼的去撥右腳下的泥土。突然，「啪」的一聲，隨著潘晉勇上士右手上一陣劇痛，「啊」的一聲慘叫，他彷彿聽到「嗤嗤」的導火索輕微的燃燒聲音。下意識逃生的本能促使潘晉勇上士頭皮全發麻了，拔腿要逃，可哪裡來得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枚「72式」反步兵跳雷跳起來爆炸了。「72式」反步兵跳雷塑料雷殼包裹著驚人的650枚殺傷鋼珠，引爆后在十四米的殺傷半徑內完全沒有死角。雖然「72式」反步兵跳雷「致傷不致死」，可接下來爆炸的82mm迫擊炮的炮彈和「67式」木柄手榴彈就要命了！

「斑尾鷹」的狙擊手培訓雖然時間很短，要是和經過系統專業訓練的狙擊手對陣起來，可能顯得很稚嫩。可是，他跟教官所學的「整人」的「損招兒」卻一點也不含糊。

阮富山大尉不相信狡猾的「利劍部隊」會連續設置兩道相同的「詭雷」，那也太「小兒科」了。他正在聚精會神的判斷「詭雷」的性質，猛然聽到潘晉勇上士的驚叫，多年養成的保命本能讓他雙腿用力，整個人貼著草叢向山坡下飛去。隨著連續三聲驚天巨響過後，阮富山大尉身上挨了十幾枚鋼珠，他也一頭撞到了一株樹榦上，差點給撞暈過去。

「他媽的！……」實在是萬幸！阮富山大尉要不是血里火里摸爬滾打培養出來求生本能，他非給當場炸死不可。他慘叫了一聲想爬起來，可是渾身上下的劇痛讓他又無可奈何的趴在了地上。他伸手往肩頭一摸，天！「血絲呼喇」的。手觸之處傷口火辣辣的痛，阮富山大尉忍不住「哎呦」痛叫一聲，差點又暈了過去。這后腰怎麼也火辣辣的痛？阮富山大尉再往下摸，大為不妙的是屁股上，嵌著好幾枚鋼珠，摸了滿手是血。其中一枚鋼珠可能已經嵌入到骨頭上，一觸就痛得他止不住齜牙咧嘴，痛苦萬狀。

阮富山大尉拼盡全身的力氣斜靠在樹榦上，他忽然覺得臉上也有熱乎乎、粘稠稠的東西流下來。他感覺不妙，再用手一摸，不好，又他媽的是血！如今頭也受了傷，阮富山大尉這才想起了「木製盔」帽子，也不知道滾到哪兒去了。

「真他媽的……」阮富山大尉惡狠狠的，下面的話卻罵不出來了，因為血水流進了嘴裡。

「大尉同志！……大尉同志！……」阮富山大尉連著「呸呸」吐了兩聲，但還是感覺鹹鹹的。他的耳朵雖然「嗡嗡」直叫，但還是聽到了自己部下的叫聲。

正在撤向對面山頂的「斑尾鷹」聽到自己的傑作「美麗蝴蝶」給他「報喜」了，忍不住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對面山坡上那裊裊升起的硝煙，得意洋洋的嘟囔了一句：「嘿嘿……敢跟老子斗！老子這是跟電影《地雷戰》學的，叫做『美麗蝴蝶耗子夾子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