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叢林玫瑰
山坡下的「О3М-3」防步兵跳雷一爆炸,山頭上的幾個偵察兵慌忙卧倒在地。還好,除了「鵟鷹」的左臂鑲進了一塊「О3М-3」防步兵跳雷的彈片外,其他人毫髮無傷。「鵟鷹」陳永飛怕戰友們大驚小怪的耽誤事兒,自己偷偷的用手把「О3М-3」防步兵跳雷的彈片摳出來扔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負傷了,這種小傷連讓蚊子叮了一口都算不上。
這時,越南「猴子」「塗台機場」的槍聲已經響成了一片。幸虧越南「猴子」的炮兵不明所以,怕傷到自己人,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不敢亂開炮。否則,十幾門60mm迫擊炮一頓亂轟,偵察兵們也很被動,搞不好還得弄出點傷亡來。
快點!快點!再快點!只有速度足夠快,才有可能在「塗台機場」的越南「猴子」群狼環伺當中僥倖脫險。「雕鴞」楊巴魯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偵察兵們拉開五到十米的間距,疾速穿行在越南「猴子」「塗台機場」的叢林中,沿著山脊向407高地奔去。
跑過了兩座山頭的「凹」部,前面的「雕鴞」突然停了下來,做了一個「停止前進,就地隱蔽」的手勢。「鵟鷹」跑到卧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的「雕鴞」身邊,「哈哧」、「哈哧」的喘著粗氣,問道:「什……什麼……什麼情況?……」
「雕鴞」警惕的環顧著周圍,盡量讓急促的呼吸順暢下來,說道:「我……我怎麼……怎麼感覺不對勁兒!……這一代怎麼沒有……沒有鳥鳴蛤蟆叫?……」
這時,「蛇雕」錢廣和「蒼鷹」姚仁銘也到了,「蛇雕」心急火燎的說道:「『雕鴞』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這心裡邊也直打鼓,渾身一個勁兒的起雞皮疙瘩。……越南『猴子』不會在這一代有埋伏吧?我說『鵟鷹』,你怎麼想起來向407高地轉移呢?……」
「鵟鷹」瞪了「蛇雕」一眼,說道:「我說『蛇雕』,你怎麼『四六不懂』呢?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我只是想跑到這裡隱蔽觀察越南『猴子』那座黃色二層小樓的動靜,暗中保護『駱駝』,又不是跑到這兒來唱大戲的!……」
「蒼鷹」怕兩位領導再頂起來,急忙說道:「我也感覺到這裡有點兒不一樣,挺『瘮人』的!……我去前面偵察一下情況,順便找一個能隱蔽監控那座黃色二層小樓的地方。……」
「雕鴞」關切的對「蒼鷹」說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我和你去!……」
「蛇雕」對「雕鴞」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你和『蒼鷹』去吧,注意交替掩護!……」
「鵟鷹」見「蛇雕」決定了「雕鴞」和「蒼鷹」前出偵察,急忙向「白尾鷂」湯正清和「斑尾鷹」萬志新打了個手勢,命令他們兩個掩護。七八米外的「白尾鷂」和「斑尾鷹」紛紛向「鵟鷹」做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明白。
「白尾鷂」和「斑尾鷹」隱入蒿草中之後,「蛇雕」頭也不回的悄聲問「鵟鷹」:「嗨……我說『鵟鷹』,聽說越南『猴子』『影子部隊』『當家的』馮氏德英很有兩下子。和『笑面虎』還是同學加師生的關係。也不知道馮氏德英在不在越南『猴子』的『塗台機場』。……」
「鵟鷹」看了一眼「蛇雕」,邊繼續目視「白尾鷂」和「斑尾鷹」消失的方向,邊低聲笑了笑說道:「怎麼?……想和馮氏德英這個高手過過招兒?呵呵……想法值得肯定,但是決不能輕敵,聽說這個馮氏德英得了『笑面虎』的真傳!……你想一想呀,越南『猴子』王牌中的王牌『影子部隊』的『掌門人』,沒有『打人的家吧事兒』,怎麼能讓那些桀驁不馴的男兵心悅誠服呢?……聽說這個馮氏德英畢業於越南『猴子』的『河內外語大學』漢語專業,精通漢語。她為人機警,心狠手辣,城府極深,外人很難揣測其心理活動,她的軍政素質極為突出。……早在『抗美救國』戰爭後期,初出茅廬的馮氏德英就以心狠手辣、刁滑奸詐讓『美國佬』聞之色變。以至於被『美國佬』稱之為叢林中『劇毒的帶刺玫瑰』……」
「鵟鷹」賣弄對主要敵人,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隊」馮氏德英中校的了解,讓「蛇雕」有些不耐,他打斷了「鵟鷹」的話說道:「知道!知道!……『美國佬』還懸賞五萬美金要買馮氏德英的項上人頭呢。這些資料,咱們在業務學習的時候都學過了。『知己知彼』嘛!……我看過照片,這個馮氏德英長得面如病鬼,骨瘦如柴,其貌不揚。可是『笑面虎』說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個馮氏德英身高才一米五五,皮膚白皙,自幼就力氣很大。雖然不如隋唐十八好漢之首,傳說為金翅大鵬鳥轉世的李元霸那樣,兩臂有四象不過之力,無人能敵。但是,她在十二三歲的時候,一般的青壯男性卻很少有她力氣大的,村子里的小夥伴無論男女,沒有敢欺負她的。……『鵟鷹』你說,像馮氏德英這麼厲害、傳奇的人物,難道你就不想和她過過招兒?……這就好比下棋,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只有經常和高手下棋,這才能不斷地進步!……」
沒想到「鵟鷹」頭也不回的笑道:「呵呵……我說『蛇雕』,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麼嗎?……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桀驁不羈,俾睨宵小的霸氣!……至於馮氏德英嘛,嘿嘿……『好男不和女斗!』勝之不武,不勝為恥。她最好還是別遇到咱們!……」
聽了「鵟鷹」的話,「蛇雕」不由得心中恚怒,正想反唇相譏,猛然,「雕鴞」和「蒼鷹」潛行偵察的方向傳來「嘟……」「嘟……」「嘟……」的一陣緊似一陣,極其罕聞、密集的槍聲。「鵟鷹」和「蛇雕」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壞菜兒」了。「噠噠噠……」接著就是「八一杠」的長點射和「蒼鷹」的怒罵聲:「王八蛋!……你們敢暗算老子?……」
幾乎是同時,「白尾鷂」的「八一杠」和「斑尾鷹」的「79狙」也打響了。只不過目標不是很明確,只是向打埋伏越南「猴子」槍響的地方射擊,掩護「雕鴞」和「蒼鷹」而已。
「『雕鴞』!……『雕鴞』!……」「蛇雕」沒有聽到「雕鴞」的聲音和槍聲,心中著急,忍不住在爆竹般的槍聲中高聲大叫道。
「『雕鴞』受傷了!……」叢林中傳來「蒼鷹」的回答。「蛇雕」大吃一驚,和「鵟鷹」對視了一眼,二人幾乎是同時躍身而起,提著「八一杠」,彎腰低姿向山上衝去。
伏擊「雕鴞」和「蒼鷹」的,正是越南「猴子」王牌中的王牌部隊「影子部隊」的「掌門人」馮氏德英中校。她率領「影子部隊」四連的政治副連長阮雄上尉和一個副排長羊阿蒲少尉潛進了叢林后,憑經驗認定,黎英賢中將所在的二層黃色小樓後面的407高地半山腰雖然距離瞭望塔只有二百米左右,卻是伏擊「利劍部隊」的「大妖山魈」的最佳地點。
馮氏德英中校和兩個部下所使用的槍就是由波蘭槍械總設計師皮奧特威利耶維茨設計,波蘭拉多姆公司製造的大名鼎鼎的「PM63」微型衝鋒槍了。據說,「PM63」衝鋒槍曾經是巴勒斯坦抵抗組織的首領阿拉法特從不離身的隨身武器。在一九七九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期間,我軍的偵察兵曾經繳獲過幾支「PM63」衝鋒槍。而「前指」胡政委就有一把這款繳獲越南「猴子」的「PM63」衝鋒槍。一九八一年,我國專家對「PM63」衝鋒槍進行了測繪仿製,命名為「82式」9mm衝鋒槍,曾經少量裝備特種部隊及警察部隊。可是,這種「PM63」衝鋒槍雖然質量輕、外形緊湊、火力持續性好、攜行方便,在叢林戰中具有獨特的優勢。但是,「PM63」衝鋒槍槍口上跳非常嚴重,很難進行精確射擊,只能概略射擊。「利劍部隊」組建時,其仿製品「82式」9mm衝鋒槍並未被賀智民和「笑面虎」秦沂嶺選用。
偵察兵們是第二次聽到「PM63」衝鋒槍的槍聲,第一次見識這種槍的威力,還是在「拯溺行動」中,偵察兵們突擊越南「猴子」626特工團政治副團長的病房時,「闊嘴鵟」米華烈士就是犧牲在貼身警衛626特工團的政治副團長的兩個越南「猴子」的「PM63」衝鋒槍下。
馮氏德英中校的判斷很準確。她所選擇的伏擊地點不僅等來了「大妖山魈」戰智湛,也等來了「鵟鷹」和「蛇雕」等六位偵察兵。只不過,馮氏德英中校遇上了戰智湛這個「懶人」,先來的反而是「大妖山魈」的部下「雕鴞」和「蒼鷹」。那戰智湛殺了「影子部隊」的陳文勇少尉等三個越南「猴子」,佔了人家便宜,自然不敢在原地久留。
戰術眼光相近的人,選擇的潛伏地點往往都八九不離十。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戰智湛和「鵟鷹」與越南「猴子」「影子部隊」的部隊長馮氏德英中校比起來,實戰和叢林作戰經驗都不可同日而語,但是觀察戰場的眼光卻是驚人的相似。
戰智湛潛行到407高地半山腰之後,偶然發現了一個被蒿草掩藏得十分隱蔽的石縫。坐在石縫中,透過蒿草的縫隙,山下越南「猴子」「塗台機場」的那座二層黃色小樓的一切活動盡落眼底。這裡雖然距離瞭望塔只有二百米左右,但是瞭望塔上的越南「猴子」絕對想不到,膽大包天的戰智湛竟然敢就躲藏在他們眼皮底下的石縫中。這就是「燈下黑」的效果。
戰智湛消除了石縫外面自己留下的痕迹之後,鑽進了石縫。他摘下「78式」背囊,放到石縫裡面,然後盤膝而坐,靠在「78式」背囊上。他檢查了一下「80式」衝鋒手槍和「54式」手槍,頂上子彈之後關上保險,放在自己的手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練一練老爹所傳授的內功吧。久不練習,都生疏了。戰智湛練的這套功法的特點是全部以意念來產生作用,想象五色之氣護衛住全身,可以預防傳染性疾病,可防護病氣、邪氣、魔氣以及不正之氣的侵害。他練的這套功法啟於《易》理,源於無極圖,無極為圖,一分為二成陰陽;二分為四陽中陰。陰陽互相轉化,互相依存,對立而又統一,即以說明宇宙萬物化極變之理,也以此闡述武理與功法,上應天象,下應地物。
戰智湛活動了一下全身關節,用意念放鬆全身筋、骨、肉、皮等。然後面北取五心朝天盤膝坐好,上身正直,虛靈頂勁,舌抵上齶,下顎微收,雙目平視,左臂自然成弧形,手心向上水平於腹前,拇指與中指相接,餘三指伸直,手腕放鬆,右手拇指與中指相接,餘三指伸直,無名指與鼻尖同高,兩戶放鬆,小臂置於體前手心向前。然後意采天地之氣,由四面八方向丹田收聚,呼吸自然,感覺丹田及命門兩腎發熱有光后,將此光呈放射圓形至身體周圍,逐漸擴大,至於宇相合,放出,收回放出。戰智湛先是引丹田之氣沿督脈上行,任脈下歸丹田。如此待小周天三十六圈。由慢至快。氣歸丹田后,雙掌前推,掌心向前,掌指朝天,氣行兩掌。雙掌指下垂,掌指朝下,掌心朝下,迅速收回,左手掌心對準氣海穴,右手掌心對準命門穴,真氣隨手式成螺旋狀貫入氣海、命門兩穴。匯于丹田內。如此意守下丹田一柱香時間。大約一個小時后收功,即意念光取收聚丹田。
馮氏德英中校和阮雄上尉、羊阿蒲少尉不愧是越南「猴子」「影子部隊」中的精英,他們潛入叢林之後,就潛伏在離戰智湛不足三十米處。也許是戰智湛正神遊體外,否則以他的耳音之好,警惕性之高,居然能沒有發覺,實在是天意。馮氏德英中校和阮雄上尉每人都有一支「PM63」衝鋒槍,而羊阿蒲少尉配備的是「AK74」突擊步槍和「柯爾特M1911A1式」11.43mm自動手槍。可馮氏德英中校認為在叢林作戰,尤其是近距離戰鬥中,「AK74」突擊步槍很難發揮威力,就把「影子部隊」四連僅有的另一支「PM63」衝鋒槍調換給了羊阿蒲少尉。
「鵟鷹」和「蛇雕」等六位偵察兵和「先鋒軍師」308師那個加強連的一個狙擊小組遭遇的槍聲雖然驚動了馮氏德英中校,但是她十分冷靜的不為所動。她用手語向阮雄上尉和羊阿蒲少尉下達了繼續潛伏的命令之後,就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馮氏德英中校清楚,和「利劍部隊」遭遇的「先鋒軍師」308師那個加強連的狙擊小組自然有部隊增援,不需要自己馳援。也許,「先鋒軍師」308師那個加強連正在合圍戰鬥暴發的地點,聚殲「利劍部隊」。尤其是隨著兩聲「79狙」的槍聲,山頭瞭望塔上操控「DShK-38」大口徑機槍的士兵被擊斃之後,更堅定了馮氏德英中校隱蔽待機、「守株待兔」的決心。
只不過,馮氏德英中校感覺到有點奇怪。她暗想道:「從槍聲判斷,中國反動派『利劍部隊』絕非僅有『大妖山魈』一個人,起碼在五六個人以上。……這一戰,狡猾的『利劍部隊』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下一步對『利劍部隊』的圍殲就容易多了!……」
激烈的槍聲同樣驚動了戰智湛,他急忙採用「簡易收功法」終止了練功。戰智湛十分熟悉「八一杠」和「79狙」的槍聲,使得他立刻意識到是戰友們來了,而且和越南「猴子」遭遇了。戰友遇險,豈能不救?戰智湛十分冷靜的背起「78式」背囊,剛要起身走出石縫,忽然,一種莫名的感覺刺了一下他的大腦,戰智湛頓時感覺到後腦一陣涼風襲來。戰智湛感覺到了暗藏的危機,對戰場那種特殊的直覺又一次救了他。
戰智湛急忙抓起「80式」衝鋒手槍和「54式」手槍,打開保險后,他震懾心神,凝神去傾聽石縫外面哪怕是極輕微的異常聲音。他斷定,越南「猴子」此時就像是深夜潛伏在草叢中露著獠牙的餓狼,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獵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撲過來把獵物撕成碎片。的確,戰智湛如果這個時候貿然衝出石縫,趕去馳援戰友,那麼他就會被馮氏德英中校和阮雄上尉、羊阿蒲少尉發現。在三支「PM63」衝鋒槍以每分鐘六百發的射速織成的密集火網下,戰智湛生存的可能性極低。
戰智湛沒有發現石縫外面有什麼異常動靜,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對戰場那種特殊的直覺是不是不靈光了。但是,戰智湛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他左手持「80式」衝鋒手槍,右手持「54式」手槍,小心翼翼的向石縫外面移動。「八一杠」和「79狙」的槍聲停了,可是越南「猴子」整個「塗台機場」的槍聲仍然像爆豆一樣響個不停。戰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他娘的!……瞅這陣勢,戰鬥不像是結束了。戰友們難道突圍了?……他們會向哪個方向突圍呢?……『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老子咋才能擺脫身邊的危險去支援戰友呢?……」
很多人都非常遺憾的沒有意識到:「當你無法選擇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刻!……」
「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莫過狐疑。」就在戰智湛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阮雄上尉和羊阿蒲少尉對自己的部隊長馮氏德英中校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很快就發現十點鐘方向,對面山坡上的叢林中出現了異常。越南「猴子」「塗台機場」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也許是越南「猴子」的部隊正在對機場附近的叢林進行搜索。戰智湛更疑惑了:「是戰友們在打『麻雀戰』,打了就跑,還是真的和越南『猴子』遭遇之後突出去了?……或者……或者戰友們被越南『猴子』打了埋伏,都……都犧牲了?……」
戰智湛在這裡腦瓜子里直「畫魂兒」的功夫,馮氏德英中校和她的兩個部下阮雄上尉以及羊阿蒲少尉,此時此刻卻都在極力搜索目標。近了!更近了!兩座山頭相連的山脊「凹」部閃過了幾個人影。沒有多久,隨著一陣極輕微「悉悉索索」衣服摩擦蒿草的聲音由遠及近,距羊阿蒲少尉六七米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時隱時現的人影。羊阿蒲少尉發現這個人影走走停停的,十分警覺,尤其是他的腳步輕的像貓一樣,只是他的背囊不時摩擦一下樹枝或蒿草,發出極輕微的聲音。羊阿蒲少尉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心中冷笑了一聲暗想道:「嘿嘿……還『利劍部隊』呢!……若論叢林作戰,你差的太遠了!……」
羊阿蒲少尉十分冷靜的將「PM63」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個人影,等待最佳時機。這個人影正是前出偵察的「雕鴞」,他右手單手持「八一杠」,左手不時向左後方十幾米處的「蒼鷹」示意:「注意隱蔽!……」
突然,羊阿蒲少尉發現「雕鴞」猛然將「八一杠」的槍口對準了他。「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羊阿蒲少尉不失時機的猛然扣動了扳機。「嘟……」的一聲,羊阿蒲少尉手中的「PM63」衝鋒槍以每分鐘六百發的射速,把整個彈匣的9mm口徑四十發罪惡的子彈都傾瀉到了「雕鴞」身上,「雕鴞」應聲栽倒在草叢中。「PM63」衝鋒槍的這個9mm口徑子彈雖然威力有限,但是幾十發子彈打在一個人身上,那可真的就把這個人打成篩子了。
緊接著,馮氏德英中校和阮雄上尉手中的「PM63」衝鋒槍也打響了。可是,羊阿蒲少尉率先開了槍,「PM63」衝鋒槍急促的槍聲等於是給「蒼鷹」報了警。「蒼鷹」已經意識到遇到了埋伏,他迅速卧倒在地,連續滾了幾滾,這才躲過「PM63」衝鋒槍的彈雨。
「雕鴞」楊巴魯被「PM63」衝鋒槍打得渾身都是彈孔,一頭栽倒在地。而「闊嘴鵟」米華烈士,也是犧牲在越南「猴子」的「PM63」衝鋒槍下。這麼說起來,越南「猴子」手中的這種波蘭製造的「PM63」衝鋒槍,對於偵察兵們來講,那可是有著「血海深仇」了。
幾乎是近在咫尺!急促的「PM63」衝鋒槍槍聲讓戰智湛愣了愣:「他娘的!……這是啥傢伙?……咋這麼近?……聽這動靜不超過三十米,可有絕對不是針對自己的!……」
可是,緊接著「蒼鷹」還擊的「八一杠」槍聲卻讓戰智湛大驚失色:「大事不妙!……『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是戰友們中了越南『猴子』的埋伏了!……」
槍聲離自己太近了!什麼此時「叢林中危機四伏」呀,什麼「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戰智湛這個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左手持「80式」衝鋒手槍,右手持「54式」手槍,涌身從石縫中跳了出來。就連《孫子兵法》中的這段話也忘到了腦後:「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計,作之而知動靜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餘不足之處。……」
在叢林作戰中,對於一個合格的戰士來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基本的素質要求。越南「猴子」「影子部隊」的阮雄上尉實戰經驗極為豐富,他雖然正在手持「PM63」衝鋒槍向衝上山來的「鵟鷹」狂掃,但是他還是立刻就發現了從側面衝出來的戰智湛。
阮雄上尉十分冷靜的調轉「PM63」衝鋒槍槍口的瞬間,已經換上了新彈匣。
「嘟……」的一聲,隨著「PM63」衝鋒槍槍口的劇烈跳動,密集的彈雨不斷向戰智湛掃去。那戰智湛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個側滾翻,卧倒在地,連滾帶爬的不斷頻繁變換方向,躲避阮雄上尉手中「PM63」衝鋒槍的彈道。儘管戰智湛不斷的運動,可他手中的槍也沒閑著,「80式」衝鋒手槍和「54式」手槍兩支槍輪番地向阮雄上尉射擊著,壓制著阮雄上尉不能從容瞄準他。戰智湛右手的「54式」手槍子彈打完后,左手的「80式」衝鋒手槍又響了。而就在這同時,他的右手將「54式」手槍頂在腋下,換上了新的彈匣。
馮氏德英中校不愧為被「美國佬」稱為叢林中「帶毒的玫瑰」,實戰經驗極為豐富。她眼見三個方向都出現了「利劍部隊」的中國反動派,尤其是山下七八十米的地方,「利劍部隊」的一支「79狙」和一支「八一杠」令人十分討厭。再打下去很難佔到便宜,除非是腦瓜子「讓門弓子抽了」,讓驢踢了。馮氏德英中校可不想等著增援部隊上來給自己收屍,那不是她這個叢林中「帶毒的玫瑰」的性格。馮氏德英中校向自己的兩個部下阮雄上尉和羊阿蒲少尉吹了一聲口哨,做了一個「撓杠子」的手勢,然後迅速撤出了潛伏陣地。
羊阿蒲少尉的「PM63」衝鋒槍槍聲一響,越南「猴子」「塗台機場」又像是大年三十晚上放鞭炮一樣,各種槍聲又「噼里啪啦」的響得分不出個點兒來了。戰智湛打著打著,忽然發現對面的越南「猴子」槍聲停止了,人也不見了,不由得十分狐疑:「『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越南『猴子』這幫『癟犢子』玩兒意他娘的是人是鬼?……」
戰智湛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扯犢子」!就像是在金庸金大爺的名著《神鵰俠侶》中,金輪法王用火燒大俠郭靖的小女兒郭襄來脅迫郭靖投降。可是大俠郭靖卻鏗鏘有力的說道:「韃子若非懼我,何須跟我小女兒為難?韃子既然懼我,郭靖有為之身,豈肯輕易就死?」
「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戰智湛還要留著「有為之身」,為國為民做更大的事呢。戰智湛手舉雙槍,小心翼翼的搜索前進。突然,他發現三四米開外,一個人仰卧在草叢中。
「『雕鴞』!……你這是咋的了?……」戰智湛連竄帶蹦的來到「雕鴞」身邊,解下「雕鴞」的「78式」背囊,抱起了渾身是帶血的槍眼,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戰友。
「雕鴞」這個來自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的漢子,目光已經迷離。此時驟然見到自己的分隊長,他的目光中竟然出現了神彩,露出了一絲笑意,十分眷戀的看著戰智湛。那眼神分明在說:「哦……分隊長,總算又見到你了,我好想你!……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
忽然,戰智湛發現「雕鴞」帶笑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戰智湛急忙制止了「雕鴞」,說道:「兄弟,你啥也別說了,你就是負了點輕傷,俺這就給你『扎古』、『扎古』,『扎古』好了俺背著你回家!……」
「雕鴞」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吃力地想舉起右手。戰智湛詫異的發現「雕鴞」正向他示意自己滿是彈孔,血跡斑斑的挎包。戰智湛心中一動,打開「雕鴞」的挎包,從裡面拿出一盒被「PM63」衝鋒槍的子彈打了兩個洞,沾滿了「雕鴞」鮮血的「梅林午餐肉」。
戰智湛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雕鴞」臨犧牲前還沒忘了告訴自己,他給自己留了一盒「梅林午餐肉」。戰智湛不由得心頭巨震,悲從中來。他猛地抬起頭來,卻發現「雕鴞」已經停止了呼吸。
「欲送登高千里目,愁雲低鎖衡陽路,魚書不至雁無憑,今番欲作悲秋賦,回首西山又日斜,天涯孤客真難度,丈夫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半年以來,戰友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犧牲在自己的眼前,如果說已經把戰智湛磨練成了鐵石心腸也不為過。按老百姓的話講,他的「眼淚窩兒」已經很深了。可是,此情此景讓戰智湛再也忍不住了,他淚流滿面,一手抱著「雕鴞」的遺體,一手舉著沾滿了「雕鴞」鮮血的「梅林午餐肉」,撕心裂肺的大放悲聲:「兄弟呀!……都他娘的怨俺!都他娘的怨俺!……俺才剛要不是感覺有危機即將降臨,『二意思思』總琢磨啥『叢林中危機四伏』,早一點從石頭縫裡爬出來,你就不會死了!兄弟呀,兄弟!……你這是替俺死的呀!老天爺,為啥死的不是俺!……」
「分隊長,是你嗎?……『雕鴞』怎麼了?……」這時,「蒼鷹」撥開蒿草,跑了過來。
「蒼鷹」還來不及和戰智湛親熱,就一眼看到犧牲在戰智湛懷中的「雕鴞」。「蒼鷹」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還是不由得悲痛欲絕。他扔了「八一杠」,雙手抓著「雕鴞」的衣領,鬼哭狼嚎般哭叫道:「『雕鴞』!……你怎麼了?……你他媽的不夠哥兒們意思!……你不是和我約定,打完了仗,你把你表妹介紹給我嗎?……你怎麼這麼自私,自己走了!……兄弟呀兄弟,『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蒼鷹」的哭叫驚動了「鵟鷹」和「蛇雕」。二人提著「八一杠」,腳前腳后的跑了過來,一見「雕鴞」犧牲,無不潸然淚下,痛不欲生。「鵟鷹」自言自語般說道:「在戰友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他才會把命交給你。……打起仗來,戰士們看的是班長,班長看的是連排長,一級看一級,如果當『官兒』的怕死,就沒人瞧得起,指揮也不靈!……」
偵察兵們周圍的槍聲驟然之間又密集起來。戰智湛意識到不能再拖了,他擦了擦眼淚,把沾滿了「雕鴞」鮮血的「梅林午餐肉」裝進自己的挎包中,然後雙臂用力,將「雕鴞」烈士的遺體穩穩地放在自己的肩頭,對戰友們說道:「咱們得趕緊走,越南『猴子』上來了!……」
「鵟鷹」和「蛇雕」對視了一眼,問道:「『駱駝』,你說咱們向什麼方向轉移?……」
戰智湛果斷地說道:「東北方向!……沿越南『猴子』的十四號公路奔向先安!……俺觀察了一下,越南『猴子』在那個方向雖然貌似戒備森嚴,卻是他們警械的薄弱環節!……」
「鵟鷹」和「蛇雕」又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蛇雕」走上前一步,抓住「雕鴞」烈士的遺體,噙著淚水對戰智湛說道:「分隊長,還是由我來背『雕鴞』吧!……」
戰智湛苦笑了笑,說道:「別忘了俺的外號!……沒工夫『扯犢子』了。快走!……」
槍聲越來越近了,顯然,越南「猴子」即將合圍。「鵟鷹」「嘎巴溜脆」的說道:「『蛇雕』,你走前面開路!『蒼鷹』,你保護『駱駝』和『雕鴞』走中間!我負責後衛!……」
人們都說:「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會先來,你要做的就是認真的對待明天平靜的對待死亡,淡然看淡就會沒有任何恐懼。」
多年以後,喜劇大師趙本山的高徒「小瀋陽」有一句名言:「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哈……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
說得直白一些,人生就是這麼簡單。偵察兵們看多了生死,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了。現在犧牲的是「雕鴞」,也許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犧牲」是一個多麼具有情懷的辭彙,這是先烈們當年用生命守護的情懷和理想,也是一代又一代軍人用熱血鑄就的軍魂。在戰爭年代,「犧牲」是一個高頻詞。可是,先輩們沒有被「犧牲」嚇倒,他們掩埋好戰友的遺體,擦乾了眼淚,拿起了槍,沿著戰友倒下的血跡,一次又一次地向著敵人的陣地衝去!
「蛇雕」什麼都沒說,端著「八一杠」轉身向407高地的山下衝去。「蒼鷹」將「八一杠」夾在腋下,警惕地掃視了一眼周圍,轉身護在戰智湛身邊,向山下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