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王爺,我教訓下你的奴婢
後半夜,離著天明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靳容修保持半躺的姿勢一晚上,他睜眼時渾身酸痛,卻還是很快瞄了眼身邊的她。
他一直給她渡著內氣,就那樣睡著了,靳容修悶哼一聲,揉著發脹的頭。
眉心跳了幾下。
想起昨晚相思那樣胸有成竹地與他說起不讓他管時,他透過她的面容看到很多自信的表情。
他知道郁相思不是淤傻之人,她會那樣應該是心中有眉目。
而他竟也不在過問的點頭說了聲,好。
靳容修從床上坐起。
相思還抱著他的手臂,此刻她身前的那處這柔軟的靠著他,靳容修蹙眉瞧著她這嗜好,一點點從她懷中抽出手臂。
甩了甩,可以說僵麻一晚了。
照例翻窗走了。林長卿早在外面等候,瞧他從錦秋閣走出來,長卿上前掃了他兩眼關切問:「王爺...昨晚你沒事?」
「嗯,就是睡的不好。」靳容修抬眼瞧見天邊一縷明光逐漸滲透整個天空,隨著長卿一邊返回碧螺院一邊說:「昨夜觀看星象近兩日應該會降雨,你去皇陵附近盯一下,千萬不可出什麼事端。」
「是,屬下明白。」
走進碧螺院,那原本代替他宿在齊韻錦房中的侍衛悄悄出來。
兩人互換了身份。
靳容修走進房內,探手將燃在窗邊的熏香給掐了,自己則脫了外衣和身躺在齊韻錦身邊——
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清晨,剛過了卯時,相思便被府中打梆的聲音吵醒,迷濛的起身,大腦還處在當機狀態。
下意識摸了摸床榻,一片冰涼,她睜開一隻眼看了看,奇怪:「人呢?」
「娘娘,你醒了?」青兒元氣滿滿站在門邊,手中端著一盆清水,「怎麼樣了,身體好點了嗎?」
「嗯...靳容修什麼時候走的?」相思問,這卻叫青兒睜大眼睛:「娘娘,你莫不是睡糊塗了,王爺昨晚不是歇在碧螺院嗎,根本沒來咱這兒。」
相思詫異:「沒來?怎麼可能...昨晚他明明......」相思本想指什麼便叫她看到那一扇半開的窗戶。
他...這是翻窗走的?
迷糊中,青兒又說:「是真的,剛剛去小廚房時碧螺院那邊的丫頭也要早膳,在那裡一頓顯擺王爺昨夜宿在那裡,哼,有什麼啊,就算在受寵又哪裡趕得上王爺連招娘娘兩日侍寢。」
「他搞什麼名堂...明明昨晚來了卻瞞著藏著,還讓外面傳這樣的話。
相思很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就只有他刻意隱瞞。
她沒有反駁青兒的話,而是托著腮指著桌邊:「等會你將早飯放在這裡就好。」
「嗯,馬上奴婢就去取。」
而靳容修的觀星之術真的很准,他白日剛吩咐讓長卿好好盯著,不到下午天上就開始飄雨。
相思拖著病榻的身子無精打采坐在閣中,望著院中如青碧般的涼亭與水塘在細雨下沖刷乾淨。
不得不說這一場雨打亂了她的計劃,本來昨晚她讓青兒做了那件事後她就想等著今天看看那三個女子的反應。
她的病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好,而對於陷害她的人來說,能獲取到她最前沿的動態是必不可分的。
相思在等著第一個上門來看的人。
可這一雨便是如此調皮。
「哎......」
青兒走來:「娘娘你怎麼了?」
相思無聊的,「我在想,這個世界是先有的蛋呢,還是先有的雞。」
說的一本正經的,直接嚇得青兒沒敢靠近。
外面,細雨沒完沒了下,彷彿不知道停歇一般。相思在凳子上坐累了,正打算去搞點事情做,那邊素兒卻打著油傘跑了進來。
「娘娘...娘娘......」素兒小臉泛紅,不知是遇到什麼緊急的事情了,慌慌張張跑在她面前。
「娘娘,剛剛我聽侍候王爺的侍衛說,王爺就在剛剛出去了!」
「下那麼大雨,他出去幹什麼?」
「聽說,聽說是皇陵修葺時,一牆倒了,事關緊急,王爺就在剛剛跑了出去。」
「剛剛?你是說他冒著雨出去了?!」相思猛地從凳上站起,一臉震驚:「林長卿呢,為什麼他不去非讓靳容修去?!」
素兒解釋:「是王爺說他必須親自看著好,林侍衛也隨著去了!」
聽到這兒,相思眉頭擰的很。
這樣的大雨,先不說靳容修身為王爺身嬌體貴,就是他那還未好透的病,也不能臨時再出什麼亂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阿離會受影響的!
相思頓時來精神,二話不說就朝外面走,從素兒手中搶過油紙傘撐在頭頂,她提起裙角出了錦秋閣。
現在哪裡顧得上隱隱作痛的腹部,她從府中抓了一名侍衛問了問,就出了府朝皇陵處走去!
此時,魏延的南燕皇室陵寢坐落在一處青山上。
這裡是傳說中的龍地,風水極好,而因為大雨傾盆的原因,原本還在進行中的工程停了。
到處都是避雨的農工。
這片地很廣闊,四周修建的也恢宏,靳容修負責監督的是他父皇的陵寢,這處陵寢直插於腹地之內,按照工期,本來已經完成五分之三。
誰想卻因為這一場雨,而倒塌無數。
靳容修一身青白錦衣,立在倒塌的磚石之中,雖然有長卿在旁為他撐傘,但終究還是淋濕了他半個肩頭。
男子的面容在陰雨中顯得越發虛白。
眉心隱隱帶著病意。
他的身邊站著大小官員,都是建造處負責協助他的,此時靳容修表情很不好,與兩旁的人在商量著什麼。
由於他心情急,又來回走動,很快他身體就吃不消,半靠在長卿身上。
相思一路找來,隔著雨簾就讓她瞧見他這幅模樣。
她一咬牙一跺腳,恨不得上去拉他回來!
相思過度的擔憂全都寫在臉上,她只要一瞧見他微微不適就滿腦子全是阿離躺在病重監護室內的情景,想她容易嘛,好不容易保住他,又怎麼能讓阿離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相思的到來,讓所有那些官員一怔,齊刷刷看過去,又望向晉王。
靳容修本垂著眼,瞧見相思舉著傘站在他面前時,也是一怔。
難得面癱的臉上有了很多情緒。
他還未說什麼,就被相思一把拉過來,攥在手中各種打量他:「靳容修,你有沒有事?!你到底在想什麼,趕緊給我回去!」
她微揚的聲線讓全場靜悄悄的,相思這才意識到她剛才說的有點重了,帶著命令的口吻,恐怕那幫官員要誤會了。
怕是會認為靳容修是個怕女人的。
相思正想軟點語,對面的男子卻呵斥了她:「這裡是你一個女人來的地方?給本王滾回去!」
「......」
相思想,若是照平時她定要炸毛了,可今日事情緊急,她可不能被他說跑了。
她來時就抱著一種就算死纏爛打也要把他弄回去的想法。
上前一步,她一臉傲然:「不可能,除非你跟我回去,我才回去!」
「郁相思!」
相思從長卿旁邊接過傘舉在他身上:「王爺,你大病出愈,縱然事情在緊急也要保重身體,妾身既然身為你後院中的一位,便要負責你的身體與健康,所以,今天妾身是跟定你了,若你不願意回去,那妾身就舉著傘陪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靳容修眼中閃過一絲光暈。
濃濃的如墨般,一直絞在她身上,怎麼也揮灑不去。跟在他身邊的大小官員一瞧忙有人打圓場:「七王爺,您的身子金貴,側妃娘娘說的對,這事已經發生,我們縱然在急也無濟於事,這樣,事情還是交給下官們去做吧,王爺還請回府休息。」
「是啊是啊。」
頓時眾人異口同聲,都勸著他離開,靳容修眯了雙眸,負手站立。
他並沒有答應他們的提議,又與長卿吩咐讓他送相思回去。
長卿剛靠近相思,就見女子擼著袖子閃開,躲在靳容修身邊不管不顧去拉他。
既然他不聽,她就托著他回去!
相思本就會功夫,用了全身力氣去拽他,靳容修步子跟著她走了兩步,雨中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的背影。
他不能容她再胡鬧,一把甩開她的手,正要發作,見相思舉著傘湊近他。
她仰頭,他垂頭。
四目相對時,相思咬著切切作響的牙說:「好!我知道了,靳容修,我幫你,你說什麼讓我來干,我郁相思若是不給你干好了就任你處置...但相對的,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我以大夫的身份請求你,回府,可以嗎?」
「......」
靳容修看見相思舉傘的手偏向他,而她自己全身被打濕!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明明昨晚她還蜷縮著身躺在榻上,接受他的掌風治癒,不過一夜,她便站在他面前,像個孤勇的小獸一般與他對立。
她這個樣子再次刷新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很久,兩人對看了很久,直到靳容修發出那聲輕問,相思就不耐煩的趕著他回去。
他問:「你確定,你一個女子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你說你怎麼讓我煩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