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俞桃上輩子就知道老趙曾是武寧候在軍中的護衛,他的身手甚至比常海和常翰還要好,只是他曾替武寧候擋過敵人的毒箭,傷了肺腑,體力不濟,這才被武寧候收進墨寧院里伺候。
可老趙的身手還在,她有把握在殺掉自己前,老趙能救下她,雖然銀簪依然會傷到她。
這也是俞桃想要的結果,不管事情鬧大還是被遮掩下來,她曾單獨跟外男共處一室是事實。
上輩子武寧候氣得未必是那塊玉佩,他只是不高興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過。
就在銀簪狠狠紮下去的瞬間,俞桃還有心思回想起上輩子。
她伺候武寧候第三年的時候,已經能夠自由進出墨寧院。
有次她回家看小嬸和俊哥兒,回府後莫名就撞上了二夫人陳氏,正好趕上二夫人心情不好,令嬤嬤賞了她兩個巴掌。
那嬤嬤在她臉頰上留下了拇指肚長短的小傷口,都沒流血,只是破了皮有些紅腫。
武寧候看見她臉上的傷,這個從來都淡定無比的男人驀然大怒,讓常海直接將那嬤嬤剁了雙手扔出府去。
沒過多久,二爺工部的差事就被擼了去,此後直到她死前二夫人每回見到她,都會遠遠避開。
那是她第一次對武寧候生出些許不一樣的心思,這心思在伺候武寧候時,從她瀲灧著水光的眸中藏都藏不住,被居高臨下的男人瞧的一清二楚。
她更清楚記得,那男人捏著她的下巴,即便兩人還緊緊連在一起,男人眸中的情動都未曾消弭,他聲音依然冷硬。
他說:「別以為本侯是為了你,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
暈暈乎乎的俞桃瞬間就被武寧候這話給凍醒了,連帶著心尖兒都冷得厲害。
武寧候當時臉色特別難看,他狠狠咬住俞桃的唇瓣:「本侯不喜歡有瑕疵的東西,你護不住自己可以來找我做主,若你膽敢再讓自己受傷,就別怪本侯扔了你,記住了嗎?」
俞桃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她只記得那場無休無止的□□過後,但凡她出門,常翰都會跟著,她再沒受過任何來自於別人的傷害。
俞桃心想,她現在,也算是武寧候的東西了吧?
老趙在俞桃銀簪紮下去的時候,眸子就狠狠縮了一下,即便他迅速上前,也攔不住那簪子的去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銀簪扎進肉里,閉著眼的俞桃卻沒感覺到疼痛,只有熱乎乎的液體從她頸間滑落。
顫抖著睜開眼,俞桃就看見了武寧候那雙強壓著怒火的冰冷眸子,隨即便是常海的低呼。
「主子!」常海被武寧候渾身的冷凝氣勢和他手上的血嚇了一跳,立馬吩咐常翰去請大夫。
翟遠晟幾乎是拼盡全力才飛撲過來,他死死壓住自己剛才看見那場景時的震驚,用巧勁讓俞桃扔掉銀簪,拿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門上,絲毫不顧因為手上用力血流得更快。
他氣得即便壓低嗓音也壓不住怒氣:「誰給你的膽子自殺?嗯?傷本侯的人,你問過本侯的意思了嗎?」
俞桃恍惚了一瞬,這回,不是東西了嗎?
雖然有些喘不過氣,她還是啞著嗓子開口:「芷秋帶奴婢來此,意圖讓外男侮辱奴婢,奴婢沒臉活下去……」
俞桃帶著血色的臉上,叫眼淚浸潤成模糊一片的眸子美的叫人心驚,她歪了歪腦袋,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兒,似是讓武寧候能更輕易捏斷她的脖子。
「奴婢保證,這是奴婢最後一次犯錯,您來動手也好。」
戰場上受再重的傷都不曾面露異色的武寧候,頭一次氣得手發抖,這一刻他是真恨不得擰斷那纖細的脖頸兒,省得讓她把自己氣死。
他突然開口沖著常海怒喝:「把芷秋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常海硬著頭皮趕緊應下來,接著他便聽到主子強抑怒火輕聲問:「他碰你哪兒了」
俞桃眸色迷茫了一瞬,轉頭往裡看,下意識回話:「他還沒來得及碰著奴婢,奴婢一睜眼就看到那人在脫衣衫……」
翟遠晟並著站在他旁邊的常海隨俞桃目光一同往裡看,躺在地上的男子頸間全是血,不只是脖頸兒,連同下腹某個地方也是血淋淋一片,俞桃坐起身位置正巧,第一下就將那人傳宗接代的地方扎了個稀巴爛。
主僕兩個人都不由緊了緊雙腿,翟遠晟怒氣莫名就消了些,他突然鬆手,打橫將俞桃抱起來往正院走。
常海趕緊上前:「主子,奴才來吧,您手還在流血呢,需要包……」
「武寧候府所有人都不許出入,包括榮威堂的人。今晚有異動的所有奴才都給我嚴刑拷打,本侯要知道來龍去脈。」翟遠晟冷著臉打斷常海的話,「墨寧院竟然可以由得外人隨意出入,查不出來你們就都不用活了,等事情結束,都自去領罰!」
常海心下一凜,不敢多說,只趕緊躬身:「是,奴才這就去辦。」
要知道主子現在可是站在太子身後,除了寥寥幾個知道內情的,所有人都以為主子是中立派。
若是叫人知道主子的立場,只怕武寧候府要變得危機四伏。
翟遠晟看了老趙一眼,見老趙微微點頭,他緊閉雙唇抱著俞桃回了自己的卧房。
進了屋,他徑直將俞桃扔到了床上,卻沒讓俞桃感覺到疼。
俞桃掙扎著爬起來,剛跪在床上,就被大馬金刀坐在床邊的男人捏住下巴。
「本侯說過,不喜歡別人撒謊,本侯不會再說第三遍!」翟遠晟眸光銳利如鷹,「若是你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就不用再呆在墨寧院了。」
俞桃忍不住又濕了眼眶,她壯著膽子注視著依然怒氣沖沖的男人:「奴婢知道是誰想害奴婢,奴婢也知道今晚會有人想毀了奴婢的清白,奴婢還知道趙叔不會讓奴婢死。」
翟遠晟眸光倏然淡了下來,連帶聲音都悠然了些:「別等著本侯繼續問你!」
俞桃知道他更生氣了,只努力扯出個笑來,眼淚順著笑出的小酒窩落到下巴上,她聲音特別輕:「奴婢只是被人花銀子買進來的下人,府里哪個主子都能傷害奴婢,奴婢除了躲著什麼都做不了。」
她眼淚掉得愈發洶湧,怎麼都控制不住哽咽:「侯爺會為了一個丫鬟,罰府里的主子嗎?我以為自己進了墨寧院終於躲開了,可還是有人敢要我的命,要我死的不光彩,為什麼?就因為我只是個供主子玩樂的玩意兒而已,即便我死了,只要主子的面子不丟,又有什麼關係!」
翟遠晟叫她哭得心煩意亂,自打他懂事開始,已經太久沒被人這麼牽著情緒走,越是心疼這個小東西,就讓他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煩躁。
「你整日胡思亂想些什麼?」
「不然呢?芷秋好歹是侯爺的通房,我只是個丫鬟,我不想給人做妾,更不想連做妾都沒有資格,我怎麼想重要嗎?」俞桃幾乎是喊出聲來,哭得渾身發軟。
翟遠晟叫她哭得心尖兒發疼,他蹙著眉將俞桃攬在懷裡,見她哭得連尊卑都顧不得,心裡最後一絲怒火也被那些淚珠子給澆滅了。
他由著俞桃放肆哭出來,猶豫了會兒,才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侯爺,您殺了我吧。」哭累了俞桃將臉壓在武寧候受傷的手上,壓著嗓子軟糯糯懇求,「我不想做一個被人隨意欺辱的玩意兒,求您了。」
她上輩子就是太本分,太老實,什麼苦什麼淚都往肚子里吞,才會落到毒酒一杯的田地。
這輩子她就是要造作,小嬸說過,沒有一個男人真正能抵得住女人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他喜還是不喜。
她現在就是要逼武寧候選擇,若他容不下自己,反正是一死,她才不要死前還要伺候這個臭男人。
可若他能容下,那她就要武寧候盡量多的付出,付出到他捨不得讓她死。
傷口的刺痛沒能讓武寧候有任何錶情,俞桃那沙啞的聲音卻叫他想都沒想就擰起了眉心:「你不是玩意兒!」
俞桃:「……」若非此情此景,她總覺得這句話忒叫人不得勁。
翟遠晟捧著她的臉與自己相對,仔細在她臉上斑駁的血痕掃過,眸光愈發深邃:「本侯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但你的命是本侯的,本侯不允許,你就不能死,聽懂了嗎?」
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俞桃沒回答,她只是將自己擠進武寧候的懷裡,將所有血都蹭在了他身上。
當天晚上,俞桃安然睡在了武寧候的卧房內。
在俞桃睡著的時候,芷秋如俞桃所料,面如死灰被常翰捂著嘴從蓮荷居帶走。
同一時間,武寧候府也有數人被帶走,澄馨園內,常海冷著臉帶走了錢嬤嬤,被常海從欒錦湖畔請回來的翟遠林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安氏死死咬著唇,端坐在軟榻上,如同斗敗的公雞一樣,無力地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體面。
等常海走了以後,翟遠林才起身狠狠給了安氏一個耳光:「蠢貨!你真以為你娘家哥哥會幫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還有臉折騰這一出又一出的蠢事,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毒婦!」
隨即他冷笑出聲:「你放心,你三夫人的位子再穩不過!以後你就守著三夫人的名頭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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