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等翟遠林怒氣沖沖離了澄馨園,安氏捂著被打偏的半邊臉,好一會兒才低低笑出來,笑著笑著她就捂住臉哭出了聲。
未出嫁前大哥確實很疼她,可懷慶伯由著她的嫉恨替她找人算計俞桃,卻不是為了她這個妹妹。
安氏很清楚,若俞桃不是在墨寧院,懷慶伯大概只會讓大嫂勸自己安分一點。
她不知懷慶伯為何想要讓人進墨寧院,她壓不下對俞桃的嫉恨,更像是壓不下對自己如今悲哀的發泄。
有懷慶伯在,她就不會被休回娘家,可也只是這樣了。
她不甘心,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哭泣的安氏不知道,翟遠林怒氣沖沖拎著酒壺去了二爺翟遠東的清流院借酒澆愁,一頓抱怨。
等到伺候的奴才都有些昏昏欲睡時,翟遠林才壓低嗓音快速道:「不是叫你拖住老四嗎?他為何回來這麼早?」
翟遠東臉上還是那副木訥樣子:「老四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他向來是個謹慎的,我若是多話讓他察覺出不對,這武寧候府我們都住不得了。」
翟遠林染上酒色的臉龐有些陰沉:「主子要的西北機關布防圖肯定在墨寧院,只有裴遠和老四能接觸到。裴遠書房主子已經讓人找了沒找到,眼下可倒好,安府儘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二皇子倒是什麼人都收。」
翟遠東蹙眉:「行了,小心隔牆有耳。若是有機會,試探一下老四對那個丫頭的心思,說不準是個突破口。」
翟遠林想起俞桃那凹凸有致的小模樣,忍不住眯了眯眼,舌尖在牙齒上輕輕劃過,笑了出來:「那可是個尤物,老四若是真動了心思也是好事兒,好過他一個弱點都無。」
翟遠東輕哼出聲:「你也別太張揚了,老太太本就不喜歡你,行事太過容易適得其反。」
翟遠林眸中閃過一抹陰狠:「我就是低調又怎樣?她害死我娘,逼死父親,你真以為她是什麼心思手軟的?我越是窩囊不成事兒,反而越叫她放心。」
翟遠東對此不置一詞,當年老武寧公是怎麼死的,他們這些當兒子的心裡都清楚。
可他也不介意翟遠林將恨意放在蕭老太君身上,左右他們這些庶子想有出息,早晚要有翻臉的一天。
第二日一大早,俞桃還沒醒,翟遠晟就帶著常海去了榮威堂,他讓常海和喬嬤嬤在門外守著,只單獨跟母親說話。
蕭老太君聽完他的話忍不住皺起眉:「昨天墨寧院發生了什麼?為何要提俞桃為姨娘?過去我給你挑了多少家世好的良家妾你不要,你這是嫌自己親事太好說嗎?」
成親前有通房也就算了,偏偏提個丫鬟當姨娘,萬一再有個庶子出來,哪戶大家閨秀還願意嫁過來?
翟遠晟替母親倒了杯茶,沒回答母親,只臉色淡然道:「昨天我聽聖人的意思,是想將平清伯府的嫡三小姐指婚給我。」
蕭氏眉頭皺得更緊,腦仁兒都有些疼:「這是二皇子的意思?」
「總歸是貴妃和二皇子點過頭的,您也知道如今聖人有冊貴妃為後的意思,太子被逼得緊,二皇子早就懷疑我替太子辦事兒,又趕上聖上有意讓我下金杭查科舉,二皇子怕是急了。」翟遠晟冷靜分析道。
見母親聽進去,翟遠晟才不動聲色繼續道:「昨夜懷慶伯借著替安氏辦事兒,讓人偷偷進了墨寧院,我讓常海和常翰趁機處置了一批釘子。為了不叫人起疑,為紅顏衝冠一怒總是合理些。」
蕭氏似笑非笑看著翟遠晟,倒是沒有一開始那麼不高興,可她也不肯輕易放過兒子。
「若是我沒記錯,你昨夜突然早回來,還不知怎的弄傷了手,你要告訴我,寵愛只是借口?」
翟遠晟面色不變,眸中帶著幾分懶懶的興味:「母親知道,我身邊容不下不安分的奴才,她既然安分,我自然不介意多寵她些。」
蕭氏若有所思盯著兒子:「那若是她不安分了呢?」
「那我自然會處置了她。」翟遠晟垂著眸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
蕭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就挑個好日子,叫她敬茶吧。」
雖然武寧候是她的兒子,可不得不說,要是哪個女人相信了男人這張嘴,那就離見鬼不遠了。
翟遠晟點點頭,似是隨意道:「初六便是個好日子,我會跟三哥說,讓他在陽亭暖閣擺上幾桌。」
蕭氏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兒子哪兒都好,就是這心眼兒不算大,這是還記著老三惦記俞桃的事兒呢。
話說兩頭,等俞桃醒過來的時候,盯著上好湖緞做成的床帳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睡在了武寧候卧房裡。
「姨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她剛坐起身便突然聽到一個冷清的聲音響起,嚇得她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雖然那聲音冷清還有點沙啞,可明顯是個女子聲音,俞桃詫異極了,墨寧院竟然還有別的丫鬟?
「姨娘可要起身?」床帳子被緩緩拉開用銀鉤掛住,一個身穿碧色丫鬟裝的瘦削丫頭站在床前問道。
雖然她態度很恭敬,說話聲音也不高,俞桃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丫鬟……瞧著怎麼跟老趙有點相似呢?
隨即俞桃才反應過來,她擁著被子瞪大眼睛:「你叫我什麼?」
那丫鬟面無表情道:「回姨娘的話,奴婢翠芽,侯爺吩咐以後奴婢以後就在您身邊伺候。」
俞桃懵懵地點頭,很好,自己想問的話,這翠芽言簡意賅回答全乎了。
「您可要起身?」翠芽又問了一遍,心裡還尋思著,這位主子跟頭兒說的一樣,有時彷彿腦子不大好用。
俞桃遲疑著點頭,翠芽伺候著她起身穿衣。
衣服並非俞桃過往穿過的衣服,而是一身月白色沒過水的厚襖裙,外頭是瑪瑙色綉著木槿團紋的對襟褙子。
俞桃在銅鏡前坐下后,翠芽手腳利落替她梳了凌霄髻,順手就替她插上了一根金鈿翠玉簪壓著。
本來還有幾分怯意的小丫鬟轉瞬成了媚色橫生的后宅女子,俞桃摸著翠芽給她戴上的白玉墜子,止不住恍惚。
她兩輩子都沒這麼打扮過,哪怕是隨著武寧候下金杭,都是以小廝的樣子出現的,這也是後來大家猜測武寧候不近女色喜好男風的源頭。
「姨娘覺得如何?」翠芽也被俞桃這不經意的風情晃了下眼,聲音不自覺放輕了許多。
她算是明白主子為何會破例調女衛進墨寧院了,有這樣的美人兒在側,不叫人護著誰能放心?
不等俞桃回答,身後就傳來武寧候有些壓抑的低沉聲音:「出去。」
俞桃還沒反應過來,翠芽就迅速完成了行禮退出去並關門的動作。
「喜歡嗎?」翟遠晟拉過俞桃,抱著她坐在軟榻上,眸底壓著不易叫人發現的驚艷。
他以為俞桃原先就夠美了,沒想到還能更美,美得叫他只想將這小東西揉成一團,最好是貼身攜帶,誰也看不見才好。
俞桃有些不太自在,她僵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侯爺問什麼呢?」
翟遠晟灼熱的呼吸漸漸湊近她已然通紅的耳畔:「喜歡我給你的交代嗎?還有這些衣裳首飾?你喜歡什麼可以跟翠芽說,我讓人再送進來。」
這樣漂亮的小東西,實在是叫人不能不把好東西都往她身上用,見過這樣的風情,誰還捨得叫她粗食布衣?
俞桃偏偏頭,身下熟悉的觸感叫她不安極了:「奴婢……」
「你以後再也不用叫自己奴婢。」也再不會被人當做玩意兒。
俞桃顯然聽出了武寧候的意思,她眨巴著還有些微紅腫的眸子看向武寧候:「妾知道了,我,妾……很歡喜。」
咬牙說完,她趕緊扭頭,只覺臉上燙得厲害。
翟遠晟欣賞著眼前的美色,慢條斯理開口:「本侯給了你滿意的交代,也要拿回本侯要的報酬,俞姨娘,你準備好了嗎?」
俞桃有點傻眼,昨夜被芷秋踹過的地方突然疼得厲害,她順勢蹙起秀氣的眉頭:「妾昨夜被芷秋傷了身子,待妾養好身子可好?」
翟遠晟輕輕笑出聲來,眸中意味深長:「你確實要養好身子,本侯等著,到時你算計本侯的帳,咱們一起算清楚。」
俞桃扭頭看著他,真真嚇白了臉兒,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翟遠晟想起昨夜那個沒頭沒尾的夢,夢裡他瘋了似的一刀刀將樂寧郡主凌遲。他並不是個愛折磨人的,卻很清楚記得心裡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恨意,讓他怎麼都不肯給那女人一個痛快。
樂寧許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她笑得特別張狂:「就算你贏了又如何?不過一個卑賤的丫鬟就叫你生不如死,哈哈哈……愛上一個賤人,你真給武寧公長臉!我詛咒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自己愛的人!!!」
醒過來時,翟遠晟胸腔中的痛意還揮之不去,所以他順著俞桃的意由她算計,還在母親跟前給她做臉面。
也許只是個無聊的夢,他卻下意識不想再碰觸夢裡那種可能。
見俞桃嚇得小臉兒白到透明,翟遠晟眸子閃了閃,他捏著俞桃下巴定定盯著她:「你想要身份,本侯給你身份,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本侯說,可你也要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存不該存的心思,不然本侯親自送你上路,聽懂了嗎?」
俞桃愣住,武寧候這到底是要自己本分,還是縱著她恃寵而驕?
可不管他怎麼想,俞桃都清楚自己的目標,她壓下心底忐忑,露出個再乖巧不過的笑來點點頭:「妾記住了。」
至於她聽懂卻不打算聽話,就不必叫眼前這個矛盾的男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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