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臘梅花開

慕容書越見對方猶猶豫豫地不肯過來也毫不生氣呢，彷彿有無限的耐心一樣，也絲毫不要自己形象一般，就這樣半坐在地上，這地極臟，但此時的她毫不嫌棄一身昂貴的衣裳弄滿了灰塵。

最終父女兩人僵持許久之後，慕容丞相還是緩步的挪了過去。

慕容書越在陰暗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沒讓對方察覺得到，他伸出纖纖玉手，在自己的父親耳朵旁邊耳語幾句，隨後便站起身來哈哈大笑，慕容丞相的眼裡滿是驚懼，然後接下來的一幕，他在自己剩下短暫的生命里絕對不會忘記，甚至死前都還會想起這一幕。

「哈哈哈哈哈…」慕容書越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就這樣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父親，注視著慕容丞相的眼睛，然後反手就將那把匕首捅進了自己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面部扭曲猙獰不已，她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後退一步，她一咧開嘴笑，鮮血就會從她的嘴角流出來滴濺在她的衣服上，滴濺在了地上。

慕容丞相，這人一生害人無數，也算是心狠手辣，冰冷無情，但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般瘋魔地在自己面前這般姿勢死去。

他也忍不住心中驚訝，恐懼猛地往後面縮在一次，縮到了角落裡。

外面的侍衛聽到裡面的動靜，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但進來的時候人已經無力回天了，因為慕容書越動手極狠，那一把匕首直插自己的心臟，甚至還自己十分狠心地攪動了一下，似乎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徹底。

最終一代紅顏終成枯骨，祁承桓和於九九趕到那裡的時候，還看到了慕容書越倒在地上，眼睛無神，胸口的血已經開始凝固變黑，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依舊有著傾世的容顏，彷彿只是睜著眼已經睡了一覺罷了。

皇帝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叫人將這屍體給處理好，然後去將慕容府給查封了，至於裡面的財產就全部充在國庫里，這樣一來其他人也算是知道了，慕容丞相終究還是倒台了，所謂的後手只不過是他最後的尊嚴罷了。

於九九看著角落裡蜷縮著的那個人，哪裡還有自己第一眼見到時的意氣風發，那副不可一世，位極人臣的慕容丞相，最終還是以這樣狼狽的姿勢在這天牢之中。

於九九有些不忍地別過眼去，不忍心再繼續看著地上的這具冰冷屍體，之前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就算自己再怎麼恨她，因為她是自己的仇人，她傷害了自己在意的人，可是當她真正地死在自己面前，以這種姿勢死去的時候，內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悲涼，總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紅顏枯骨，就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就變成了玉冷冰冰的屍體，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了無蹤跡。

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迹也會被逐漸抹去，也許過個一兩年，就沒有人能夠再想起這位曾經名冠京城的才女，她也曾名動天下，她也曾才情滿京城。

可這樣的人又不值得同情，於九九一邊覺得恨她，另外一邊又覺得為她的死感到一陣悲涼，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理，真是矯情。

他們倆人最終還是離開了，這一片狼藉自有其他人會來收拾，至於那個私自放她進來的侍衛也逃不了責任，本來以為慕容丞相的後半生便會在這天牢裡面度過孤獨，一生狼狽。

沒人知道的是，當天夜裡皇帝親自來到了這裡，當然是秘密前來，不允許任何人將這件事情告訴出去。

聽到傳來開鎖的聲音，慕容丞相從昏睡中清醒過來，雙目無神地看著來人。

「丞相，你可曾後悔？」皇帝看著地上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彷彿突然老了十歲，在這之前他一直都十分地在意自己的儀容儀錶，時刻都保持著風度翩翩，但此時此刻形象全無。

見到來人之後，久久這慕容丞相的眼睛才像是恢復了清明，像是恢復過來了神智。

「陛下…」

皇帝見到昔日好友變成這個樣子，內心也一陣悲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有些無言。

當初他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便決心提拔他，因為那個時候他也正處於低谷時期，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來幫助自己與皇后一黨抗衡，他無權無勢便是最佳人選，然後在自己的授意之下，慕容丞相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現在那個位置，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羽翼也日漸豐滿，權力也越來越大，本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可誰知他出背叛他的心思，居然有了更大的野心，這才不得不將其除掉，也許他們兩人也曾一同有過志向，一起把酒言歡，一起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夥伴，那對方現在這個樣子也是自己默認的，他看著他被人一步一步地一步一步地弄下神壇，看著他現在衣衫襤褸神志不清的，在這天牢之中，在這一方角落裡面遭受折磨。

「陛下…」慕容丞相再次叫了一聲之後便沒有了說話。

皇帝臨走的時候吩咐看守他的侍衛，意思很明顯叫他善待著他。

至少在他被處死之前能夠過得好一點，這天牢之中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也不是不清楚。

最終皇帝還是拖著自己的身體給走了，他這身體也不好了，說不定過不了幾年就要下去見到這慕容丞相了。

到時候兩個人又是什麼樣的樣子呢？也許他們在地底下相遇，是沉默還是尷尬呢？

「天冷了…」皇帝披著一個巨大的狐裘，「這臘梅花都開了呢…」

難得的借著今晚昏暗的月光，看著這梅花，梅香撲鼻，正是好風景。

一路走去的時候，皇帝又想起了當年自己的意中人，便站在這梅花深處，對自己嬌羞一笑，滿滿都是回憶，可惜這種梅花還在，但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他也該放手了，身邊也只有這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