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到底是誰啊?
安齊意識逐漸清醒了過來。
沒有被劫財也沒有被劫色,打暈她幹嘛?
安齊掙扎著爬了起來,推了推屋門。屋門紋絲不動,大門從外面被人反鎖了。她環視一周,絕望的發現,這間破屋,連個窗戶都沒有。
安齊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時間,心裡滿滿的都是懊惱。
出師未捷身先死!
可是問題是,她老人家連誰出師都不曉得。
安齊氣惱的拖過包袱,拿出一塊兒冷饅頭大口咬著,順便思考著如何逃生。
「你倒沉得住氣」,一個詭異的聲音突然從角落響起,在逼仄的空間里形成一圈一圈的迴音,聲音沙啞老朽如枯木。
「誰?」剛剛答應了要裝啞巴的安齊一聲低呼出聲。
「天堂有路不去走,偏要入這黃泉路,十幾年了,老夫未曾見過有活人敢來這黃泉店了。丫頭,膽子不小啊!」那聲音繼續恐嚇著她,果然像從黃泉深處發出來的聲響,帶著一股腐屍般的氣味兒。
「呵呵」,聽到這番恐嚇,安齊反而定下了心,「裝神弄鬼。」
「哦~?」那聲音反而好了奇,「你不怕嗎?」
「怕?怕又能如何?反正我也在這兒了」,安齊依然滿不在乎的啃著她的饅頭,「何況,我家師父也說過,這世上比鬼魅可怕的東西只有人心,若您此刻現身,還是個大活人兒,少不得我會怕上一怕,如今您這一縷幽魂在這兒,我再怕可就沒道理了。」
「哈哈哈哈哈」,那聲音突然放聲狂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有趣兒得緊啊,十幾年了,沒有人陪老夫這麼聊過天兒了。」
「哎,老頭兒,我說,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安齊嚼著一嘴饅頭,含含糊糊的問道。
「哦?何出此言?」
「我是猜測哈,你留在這裡,要麼有什麼心愿未了,所以化作一絲怨靈在此作祟,將這好端端的一個村落給祟成一座'黃泉店',要麼,你是在此避世的高人,又或者,你是在等什麼人?反正不管是人是鬼,必是因為'執'。我呢,雖然不才,好歹跟師父學了幾年佛理,做個超度什麼的也不在話下,如何?需要我超度於你嗎?」
「哈哈哈哈哈哈」,那聲音一陣狂笑,「小小年紀倒是狂妄至極,老夫很喜歡。」
「那您能否告知,這村莊為何叫'黃泉店'?就算我走不了,死在這處,他日真的走上黃泉路也不算是個糊塗的鬼。」
「哼,小丫頭片子,想套老夫的話么?」
「我連您這是人是鬼都無法確定的,套您這話有意思嗎?純粹好奇罷了,不說就算了」,安齊撇撇嘴。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村落,原本確實叫做'黃泉',名字取自流經這村子的一汪泉水,那泉水從這山上流下,帶下許多黃沙來,泉水混濁發黃,因此被人稱作'黃泉',後來久居於此的人嫌此名不詳,改為'黃泉店'。」
「那這黃泉店位於三界山下,究竟可算誰的國土?」
「無主之地。」
「無主之地?」
「是的,此處不祥,三十多年前開始,此處莊稼開始荒蕪,漸漸顆粒無收,村裡人都外出逃難去了,十多年前,這裡已經變成一個遠近聞名的'鬼村',極少有人從三界山下來后就往此處行走,小丫頭,你這運氣可不算好哦。」
「那麼你呢?」
「哈哈哈哈哈,小丫頭果然還是太嫩啊。」
「那又如何?」被識穿目的的安齊面不改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可沒打算死在這兒」,她躺倒在乾冷的地上,翹起二郎腿,一臉流氓樣,全然沒有被人看穿目的的羞赧。
「呵呵,有意思?你覺得你逃的了嗎?」
「儘力一試唄,就看老頭兒你意願如何啰?」
「……丫頭,你,這麼拚命活下去,為了什麼?」
「嗯~~,為了什麼?我想想哈」,安齊仰躺著,眼睛卻越過了這低矮的房頂飛了出去,「為了我爹娘,為了來福,為了我師父,為了茗哥哥和墨哥哥,為了努爾,為了所有我在乎的人,我一定得活著去到皇喆。」
「皇喆?」那詭異的聲音中隱隱透出些驚怒,「你跟皇喆有什麼關係?」
「關係?」安齊有些懵了,「能有什麼關係?只是來福被皇喆的人抓走了,我得去尋他罷了。」
「來福?」
「對啊,他曾經是我家的書童,不過,偷偷告訴你哦,他實際上可是巫仙的兒子,厲害得很呢。」
「巫仙?」
「是啊,哦,對了,看你這老頭兒這麼孤零零的躲在這裡幾十年,估計也不知道巫仙是誰?其實我也沒見過,不過啊,聽來福說,他娘親是個很美的人哦,來福也生得特別美。」
那個聲音沉默了。
「喂喂喂,老頭兒,你還在嗎?喂~~~」
回答她的只有空寂的矮小房屋中一聲聲的迴音。
老頭兒走了。
「切,莫名其妙」,安齊翻個身,準備再睡一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先睡一覺,養養精神。
「皇喆現在的王是誰?」
在安齊幾乎放棄與他繼續隔空猜謎之時,那聲音突然又憑空響起。
「好像是叫做天霖王的吧?」
「那……天順王呢?」
「天順?」安齊心下一「咯噔」,「天順王不是早已作古多年了嗎?」
「他……怎麼死的?」
「這……我卻不知了,只知道他過世後傳位給了如今的天霖王。」
那個聲音再次靜默了下來。
良久后,突然,一塊兒硬硬的小石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到了安齊的肚子。
她撿起來,沒好氣兒的對空喊道:「喂,老頭兒,你什麼意思?」
「你拿著這個,走吧。若有緣,將它交給應該擁有它的人。」
說完,那破舊的屋門「砰——」一聲,打開了。
外面天光已經大亮。
安齊單手遮著眼前,另一隻手拿著那塊石頭走了出來,身後,那扇門「砰——」一聲又關閉了。
她舉起手中的石頭,對著陽光一看,那是一塊兒通體翠綠的玉玦,上面雕著九龍戲珠,那龍或怒或驚,或喜或懼,皆栩栩如生,玉玦下面,墜著一個血玉珠子,雕著荷花紋樣,下面墜著一把鮮紅的絲絛,這雕工這成色,非是凡品啊。
這人到底是誰啊?
真是,莫名其妙。
安齊回頭看了看那緊閉的屋門,這荒涼的小村莊即使在午時盛陽之下,也依然顯得頗為陰森詭異。
「這該死的努爾,凈坑我,看我下次見到他時,怎麼收拾他?」安齊恨恨罵了一句,回頭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身上一陣惡寒,趕緊扭頭跑了。